一行白色的字體在屏幕上靜靜的閃爍着。
十五秒過後,屏幕便黯淡了下去。
我苦惱的捏着手機,心中還殘留着一絲希冀,就算是真的沒空回來,打個電話也是極好的啊。
只是我沒料到,冥王大人的世界觀是和我們不同的。
見我沒有回信,那手機便再也沒有亮起。
微風略過面頰,池塘裡的睡蓮和荷花交相輝映着,暗自綻放的寂寥的美。
蘇寒見我一直捧着手機不語,兀自站起了身。
不知道是那花兒本來就到了花期,還是被男人的那美吸引了,在頃刻之間,竟都綻放了,細嫩的根莖極具張力的撐起自己大大的腦袋,爭先恐後的湊到了一起,倒也有趣。
男人伸出手,素白的指甲圓潤透亮,輕輕的朝那荷塘中央探去,平靜的水面上不斷升起波瀾,緊接着,一朵碧綠的蓮蓬便從那河底升了出來。
自個鑽進了男人的手心,還順勢甩乾淨了自己身上的泥土,甚是可愛。
“見過美人投懷送抱的,可是還是第一次看到蓮子也能投懷送抱呢。”我輕聲道,走到了蘇寒邊上,
男人歪過腦袋,紫色的長髮隨意的搭在耳邊,慵懶的將蓮子取出,剝掉那嫩綠的外殼,直接湊到了我的面前。
被投喂久了的我,下意識的就張開了嘴脣。
瞬間,口腔便被那淡淡的清香瀰漫着,帶着若有若無的靈力,在我的身體裡蔓延着。
只是,當我輕輕咬開那蓮肉時,蓮心的苦,對比那清甜更讓人難以包容,我發誓這東西比我喝過的所有的中藥都還要苦上幾分,簡直是一種變態的折磨。
讓我的整個身子,都像是從裡面壞掉了一般。
偏巧,男人還在笑,那清澈的目光中帶着幾絲皎潔,細碎的流海隨意的搭在額前,又給他平添了幾絲邪魅之感。
我想張口把蓮心吐出來,可他卻擡手直接捂住了我的嘴脣。
一股精純的靈力自那手掌裡流出,將那蓮心順着我的喉嚨,直接送進了我的小腹。
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胃部都開始抽搐了,像是喝了大盤苦瓜似的,在那裡不住的翻滾着。
我蒼白着臉,不明的看着蘇寒,難道這男人今天特意來整我的麼?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着的我臉頰,忽的撤回了擋住我的嘴巴的那隻手。
那靈力也隨之消失殆盡,而我那不爭氣的胃,越發的抽搐的厲害了,只覺得喉頭一熱,嘴巴一裂,地上便多了一灘黑血。
在那攤黑血之中,一個肉呼呼的血蛭正扭着自己胖嘟嘟的身體,似乎是很不甘心一般,想要繼續靠近我。
蘇寒冷笑一聲,指尖燃起紫色的星芒,指向了那地上的傢伙。
只是一瞬間,那裡便冒起了青煙,伴隨着濃濃的腥臭味,讓我大吐特吐。
他也不催我,面容沒有絲毫改變,一隻手拿着盛滿溫水的杯子,另一隻手在我背上輕輕的拍着。
我的腦海裡,不斷的閃出各種蟲子以及屍體的畫面,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碩大無比的蟲坑裡,見不到太陽,也沒有月光。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我的胃部終於是清空了。
一轉頭,便看到那隻如玉的手還停在半空,似乎連位置都沒改變絲毫。
“蘇寒...”我喃喃的叫着,正要去接過杯子,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我那強大的神魂,再一次脫離了本體,靜靜的飄在自己身體的上空。
我看着蘇寒把昏迷的我抱了起來,小心的擦洗乾淨臉蛋和手,纔將我放在了牀上。
玄武探着腦袋出來看了我們一眼,見蘇寒合衣坐在牀上,便又哼着小曲回屋了。
我不知道蘇寒是否能看到我,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都在牀上的屍體上面,那目光深情的,是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在乎。
我的手被他輕輕放在掌心,像是珍寶一樣被呵護着。
我那好不容易安定了沒多久的心,又開始起了波瀾。
爲什麼,每次我想要見秦洛的時候,出現的人總是蘇寒。
又爲什麼,當我以爲我擁有了完美的愛情時,那個珊兒公主又總要出來搗亂。
在某一個瞬間,我生出了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如果那珊兒公主真的死了多好,這樣便能以絕後患了不是麼?
只是,我又如何能去接近她,殺了她?
又如何能保證,在秦洛心理,不會留下心病。
太多太多,我的不想去想,可現實卻總朝着那最殘酷的方向發展着,一步步,將我帶進那黑暗的深淵裡。
迷迷糊糊,我的精神迴歸了本體。
又暈暈乎乎的在男人那動聽的笛聲中墜入了夢鄉。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又或者是那笛聲起了安神的作用,一夜無夢,使得我的腦袋,終於是輕鬆了不少。
清晨的陽光,歪歪斜斜的透過櫥窗,散落在我的臉頰上。
一睜眼,那如玉的公子正依靠在我的牀邊,手中還捏着那根玉笛,被我輕輕一碰,便睜開了眼睛。
“睡得好麼?安之。”
他輕聲道,伸手來攙扶我。
不過是一夜,卻像是過了半個月一般,我的那肚子此刻已經看起來有8個月大了。
我靠在牀邊,將自己的手腕又伸了過去,靈珊的話不可信,那我也只能藉助於蘇寒了。
男人一怔,隨即將指頭搭在了我的脈搏上。
“一切安好,只是這脈象上來看,你可能快要生了,所以這幾天,最好不要再活動了。”
要生了麼?我摸着自己的肚子,無神的看着窗外。
都說懷孕了,是一個女人最能享受的日子,爲何我總覺得,這孩子一出生,我就要倒黴了呢。
“怎麼?要生了還不開心麼?很快就不用天天揹着這球跑了。”
“可是...”我低着頭,小聲的把我在昨天裡似是進入幻覺的事情和蘇寒說了。
他沉默了片刻,從懷裡摸出了幾枚五帝錢,輕輕的放在木桶裡搖了半天,然後將其倒在了桌子上。
稀稀拉拉,那桶裡滾出了一疊碎片,散落的滿桌都是。
只是都成了渣滓,哪裡能看得出吉凶。
“你這不會是假冒僞劣產品吧?”我安慰着自己,乾笑着。
蘇寒複雜的看着那碎片,捏在手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良久之後,他忽的睜開了眼睛,一把掃開了所有的銅錢碎渣,一口鮮紅的血液噴了出來,殘留在嘴角,讓那本就蒼白的臉,病態十足。
我慌忙的拉開杯子,就要下牀去攙扶他。
男人卻搶先一步掏出手帕擦乾了嘴角,臉上滿滿的都是無奈。
“什麼假冒僞劣產品,這幾枚五帝錢,可是我專門找他們朝代的皇帝本人要的!平常也都是用法力滋養着,不說別的,起碼上面應該是沾了我不少靈氣了。”
“那怎麼會...”
蘇寒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着望着我:“是因爲你的運氣,是不能算的,這東西本就屬於天地之物,更是脫離不了這世界的磁場,所以當你的氣運太強是,它便無法測算。”
“只是....”
“只是什麼?”我的心又被提了起來,七上八下的跳躍着。
“只是往常雖然也遇到過這不能測算的情況,卻沒有你這麼大的反應,我偷偷算過秦洛的,也只是銅錢會立直,不顯示結果,卻不會像是現在這般,直接就碎了,安之,你到底是誰呢。”
他喃喃自語,越說越小,我也越聽越糊塗。
什麼叫我是誰,我不是安之麼?
“好了,這是好事,我都算不出來你的命,那別人就更算不出來了,起來吧,我帶你吃飯。”
他輕輕的拉着我的手,又是揉又是抱得,直到我的目光有了焦點,滿滿都是他時,男人才滿意的蹲了下來。
幫我把鞋子穿好,帶着我走出了房門。
我斜眼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多了,在看面前那男人依舊溫和的笑容,他就那樣在我的牀邊,坐了整整一夜麼?
“想什麼呢?我臉上是有花麼?”
見我不動,蘇寒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疼的我齜牙咧嘴。
滿心小怨念的我跟着他走了出去,便看到了一個充滿的朝氣的姑娘,正站在荷花池邊上做着很專業的瑜伽。
一條腿直直的手腕上,將那本就修長的身子,映襯的身材越發的姣好了。
我低頭,已然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什麼時候,我才能恢復那本該的青春呢。
“陸婷。”
我輕聲喚道,昨日那紅雲給我帶來的記憶還未消除。
雖然蘇寒再三保證,那異相對人的身體並不會有所影響,可我還是擔心小姑娘會因此有事。
少女的身子一怔,似乎太過專注了,這一叫,身子立刻劇烈的搖晃起來,眼見得就要倒在地上了,蘇寒忙走了幾步,輕輕的用手臂拖住了她的腰部。
我似乎聞到了桃花的香氣,那是少女癡癡地眼神。
瞬間,那白皙的臉就變得通紅無比,竟然都忘了要撒手。
男人性感的紅脣輕輕撥動着,語氣溫柔:“陸小姐,你沒事吧。”
他不着痕跡的抽回手,又退到了我的身邊。
陸婷呆呆的看着她,愣了片刻,才緊張的搖頭:“沒,沒事,謝謝。”
我好笑的看着她,這是看上蘇寒了麼?不過似乎也挺合適的。
“那就好,中午留下吃飯吧,我要給安之燉湯,你也可以喝一些,美容養顏。”
“好...好的。”陸婷的腦袋點的像是小姐一般,待蘇寒一進廚房,便立刻跑過來拉着我的手臂,那羨慕的眼光,炙熱的像是要把我灼燒一般。
“安之安之,這是你先生嗎?好溫柔啊!”
“哦不,好帥好帥!怪不得你這麼年輕就願意生孩子,要是給我,我也願意啊!”
姑娘,你想的真美好,生孩子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麼!
我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那帥氣的背影,低聲在她耳邊道:“這不是我男人,這是我老公的朋友,是個醫生,今天是來看我的。”
“什麼!”
我的手被她捏的生疼,少女的聲音顫抖着,眼神中是那難以抑制的狂喜。
我艱難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確認道:“是的,他沒有對象,你開心麼?”
“你不騙我?”
那閃亮的眼睛中,盈.滿星光,我忽然覺得,這比太陽都要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