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火焰突然從天而降,這讓正一心進攻的敵軍措手不及,等到噴灑而出像雨點一樣落下的猛火油沾染上敵軍的身體,他們才紛紛反應過來。
可這個時候纔想到逃命,顯然爲時已晚,再加上敵軍全部擠在城下,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噴,給老子狠狠的噴……哈哈哈,痛快!”陳奇瑜在長久的壓抑後,此刻終於得以抒發心中的苦悶。
守城的東江軍可沒有客氣,他們也同樣憋了許久,這會猛火油櫃一發威,而且效果還不錯,他們都不用陳奇瑜再多言,自己就往死裡噴火油。
“啊……”
城上戰意稟然,城下卻在瞬間成了人間地獄,無情的火雨直接點燃了近一半的敵軍身體。空氣中除了猛火油燃燒的氣味,還飄起陣陣人肉被灼燒的肉香。
整個葉縣城立刻也被火海所包圍,辛虧此刻風是往外吹,要是向城內吹的話,估計那些操作機器的人,也會被波及。
慘呼聲,嚎叫聲,以及各種各樣的喝罵聲,在敵軍的陣地上蔓延開來。
後方督戰的張獻忠立刻陷入呆傻當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他大大小小也算是打過不下百場戰事之人,曾幾何時見過這樣的局面。
葉縣城就好像突然間有神仙相助一般,降下這漫天的火海,這堪比大自然災害的場面,張獻忠完全想象不出人爲是如何造就出來的。
他身邊的林艾也是目瞪口呆,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對着張獻忠驚呼道:“將軍,快,快退兵啊!”
在林艾的驚呼聲中,張獻忠可算是反應過來,他直接一腳踹在身旁依舊在發傻的傳令兵身上,咆哮着怒吼:“鳴金收兵快,你這個蠢材……”
“嗚嗚嗚……”
被一腳踹醒的傳令兵,二話不說,拿起牛角死命的鼓吹起來。
聽到沉悶的號角聲響起,遠處一直在觀看的毛文龍立刻下令:“浩大,浩小。”
“屬下在!”兩人立刻上前一步抱拳迴應。
“傳令全軍準備出擊,浩大,你帶着兩千騎兵立刻奔赴敵軍的後方,截住他們的退路。記住了,不許讓一兵一卒逃走,不然唯你是問。”毛文龍一臉的獰猙。
“遵命,屬下定不負總兵。”浩大回應一聲,然後便快速的轉身離開。
毛文龍的目光投向餘下的浩小,冷冷的吩咐:“你帶着全部步兵,離開樹林,擺開進攻的陣法,豎起旗幟。要讓敵軍誤以爲我們的援兵已到,堵住東城方向的退路。”
“遵命!”浩小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轉身離開。
樹林裡在短暫的騷動後,全軍隨後出發,土地廟這裡便只剩下毛文龍與洪承疇,還有一百個親衛留守。
洪承疇這是放下望遠鏡,交還給毛文龍,驚訝的說:“這猛火油櫃居然厲害如斯!”
毛文龍接過望遠鏡繼續觀望戰場上的情況,他嘿嘿的笑道:“其實還有更加厲害的,只不過這東西太過費猛火油,在沒有充足的猛火油供應下,目前也只能保持這樣的效果。”
洪承疇目瞪口呆,剛纔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火焰燃燒而起的那一瞬間。他此刻雖站在三裡之外觀看,卻感同身受,在那樣的火勢猛攻下,估計那些敵軍非死即傷,而且還是大規模的死傷。
這樣的打擊任誰也受不了,從望遠鏡當中,洪承疇依稀還能看到個別渾身冒火,卻始終無法滅掉身上的火焰,然後就那樣痛苦的翻滾着,活活被燒死。
許久之後,洪承疇纔回過神來,他喃喃的言道:“這東西太慘無人道了。”
毛文龍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何謂慘無人道?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被刀砍死以及被馬蹄踐踏而死,還是像這樣被燒死,難道有何區別嗎?”
洪承疇茫然的搖搖頭,顯然剛纔那一幕太過令人震驚,他此刻還有些迷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戰場上從來就是人間煉獄,怎麼死都沒有區別。”
看着身邊的洪承疇魂不守舍的,毛文龍估計他也是被震撼到。旋即便放緩了語氣說:“猛火油這東西確實霸道,身體一旦被沾染上,絕對無法輕易撲滅。這也就意味着,凡是被波及到的人,就算最後僥倖不死,以後也絕對是毀容加殘廢。以目前這樣的醫治條件來說,他們其實也算是死人。”
洪承疇默默的點頭,他剛纔也正是想到這些,纔會口無遮攔的說出那句讓毛文龍生氣的話。
“但是……”
毛文龍頓了一下,目露兇光惡狠狠的說:“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與其讓敵人安逸的死去,我更願意讓他們記住這一刻的慘痛教訓,護衛我的人的安全。”
洪承疇已經啞口無言,此刻他也從剛纔的陰霾中掙脫出來,堅定的點點頭,他對毛文龍說:“不錯,亂世當中談仁慈,無異於自取滅亡。”
毛文龍臉上露出了微笑,難得洪承疇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他已經開竅了,既然這樣,毛文龍倒不好再繼續多言什麼。
戰場上,張獻忠在發出撤退的號角後,能夠安全撤出戰場的卻渺渺無幾。足足八萬大軍,居然有五萬未能撤回,此刻依舊在火海當中苦苦掙扎着。
張獻忠臉色鐵青,這三萬撤回的兵馬,此刻個個狼狽不堪,人疲馬乏顯然已經無力再戰。
望着前方完全被火海包圍的葉縣城,張獻忠破口大罵,並詛咒發誓,日後定要前來討回今日之恥辱。
“整合兵馬,立刻撤退!”張獻忠已經完全顧不上那些還留在火海當中的兵馬,粗劣的整軍後便想討之夭夭。
帶着三萬殘兵敗將,他率先衝向東方,然而他才跑沒幾步,便見遠處旗幟飄揚,似有大軍前來。張獻忠當即臉色大變,呦喝一聲又改道西方。
西方便是浩大帶領的騎兵營在堵截,他見張獻忠改道這邊,立刻帶着兩千騎兵衝了出來。張獻忠又見西方出現兵馬,他不得不又改道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