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塔山衛的瘟疫之後,東江軍再次遭受到重創,在悄無聲息的時刻,從百總到其部下整整一百人全部遭到偷襲而死。這在已經平息戰亂後的遼東出現這樣的情況,震驚了所有人的心。
前方再行走不遠便是目的地,塔山衛另外興建起來的一個衛所。原來的舊址因爲瘟疫的發生,已經無法再使用。可沒想到,剛剛興建了不到兩個月的塔山衛卻又再次發生了大規模的死傷事件。
“全速挺進,駕……”陳繼盛已經隱隱約約的看到前方的塔山衛,他已經開始迫不及待起來,當即催馬狂奔。
“全速前進!”劉光祚衝着身後騎兵一聲大吼,便也緊隨陳繼盛的身後狂奔。
“駕……”一萬東江軍將士開始發力狂奔,無奈,被踩踏得開始泥濘的雪地,卻是怎麼也快不起來。
看似不遠的塔山衛,陳繼盛他們卻還是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抵達。翻身下馬後,陳繼盛與劉光祚快速的衝進了衛所裡,裡面先來一步的東江軍立刻前來恭迎。
帶軍的幾個百總向陳繼盛見禮,陳繼盛寒着臉點了點頭,然後便冷聲問道:“死去的弟兄都在那裡?”
“將軍,在裡面的大堂。”一個百總當即給陳繼盛引路。
諾大的大堂內燃燒着兩個大火堆,然而卻依舊未能抵擋住從外面灌進來的寒意。地上並排躺着一百具冰冷的屍體,正是已經死去快一天的一百東江軍將士。
陳繼盛解掉身上的披風,摘下頭盔大步上前,入眼之處便是一張年輕的臉,他的喉嚨處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嚨。身體其他地方還有多處的刀傷,從這些來看,顯然,這個年輕人應該是先與偷襲的人一番廝殺,最後才被那支利箭斃命。
陳繼盛面無表情,在來之前他很是憤怒,但在此刻他卻異常的平靜了下來。一口氣看了所有的屍體,全部都是在最後被人一箭致命而死,沒有一個例外。
“把他們的屍體全部修繕一下,然後入殮下葬。按照軍中最高規格處理所有的後事,不得有任何的疏忽。”陳繼盛沉聲對身後兩個副將吩咐道。
“是,將軍!”兩名副將連忙答應一聲,然後便招呼人開始安排後事。
陳繼盛則轉身離開了大廳,劉光祚緊隨其後,納悶的問道:“大哥,他們都是在最後被一箭致命,由此看來,這次偷襲我們的敵軍之中,應該有用箭的高手。”
陳繼盛點頭言道:“不錯,而且應該有不少,看來我們應該向總兵稟報清楚,請他讓阿斗兄弟來一趟。”
劉光祚贊同的說:“對,說到用箭的行家,那非得阿斗兄弟不可。但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個月的時間,難道我們現在只能這樣乾瞪眼下去嗎?”
陳繼盛苦笑道:“外面大雪封山,大軍行進在平原上都很是困難。在這樣的天氣下冒然進入塔山搜尋敵蹤不是明智之舉,更別說敵人現在的情況外面一無所知,還有隱藏在暗中的弓箭手,這些都需要我們小心應付。”
如果敵軍之中沒有弓箭高手,陳繼盛自然無需這麼小心翼翼。現在瞭解到敵軍之中有弓箭高手,他自然不敢冒然行事,敵暗我明的情況下,衝動便是魔鬼。
陳繼盛心裡雖然憤怒異常,但身爲將領,他卻得爲部下的性命考慮。
劉光祚顯然沒有陳繼盛那麼冷靜,他聽說接下來真的得等下去,頓時便急眼了:“大哥,不能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啊!要不給我三千弟兄,我親自前去山裡面打探一番。”
陳繼盛與劉光祚共事多年,自然瞭解劉光祚的脾氣,他當即一臉認真的說:“這事沒得商量,你要是敢不經過我的同意而亂來,兄弟情面都沒得講。”
劉光祚愣神了片刻,這才知道陳繼盛是認真的,遲疑了片刻,他無奈的說:“好吧,一切都聽大哥的。”
面對陳繼盛的認真,劉光祚可不敢再胡來,要論瘋起來,陳繼盛可一點都不比他差。
事情得呈報毛文龍作出最終的決定,而陳繼盛他們只能在此期間小心戒備。
塔山深處,一處懸崖邊的峭壁上,有一個頗爲隱秘的山洞,裡面隱隱有燃燒的火光閃現。
山洞口的避風處,有幾個金兵神情警惕的戒備着,裡面一個頗爲廣闊的大廳,中間燃燒着的火堆發出一陣噼啪聲。吳三桂面色凝重的坐於火堆旁邊,他的對面是一個金兵的將領。
在這樣的大寒冬天裡,此人卻只是穿了一身皮衣,外面批着戰甲,壯實的身體展示着驚人的爆發力。此人便是皇太極身邊僅剩的兩個副將之一,完顏骨蘇。
兩人相對而坐,卻一直悶聲不響,從二者的神情上,不難看出剛剛應該發生過不小的爭執。
許久之後,吳三桂擡頭望着一臉無所謂的完顏骨蘇,冷冷的說:“將軍,若是你再這樣魯莽行事,那本王只能向大汗告發於你。”
完顏骨蘇斜了眼吳三桂恥笑道:“想告發就去,本將軍根本就不在乎。這次偷襲直接幹掉了東江軍一百人,大汗知道了肯定會重重獎賞。”
“哼!”
吳三桂冷哼一聲,不屑的說:“獎賞,想必將軍還沒把我們此次前來的任務搞清楚。大汗是要我們來拖住東江軍,不讓他們前去攻打草原。而你倒好,一來便直接幹出這種事情,不僅暴露了我們的存在,還直接驚擾到東江軍。如果不出預料的話,用不了一個月,整個遼東便會開始大規模的搜尋我們的蹤跡。”
“那又怎麼樣?區區東江軍本將軍可沒放在眼裡,來一個本將軍便殺一個。”完顏骨蘇豪氣干雲的陰聲笑道。
吳三桂心口微微一痛,回來遼東與東江軍作對,吳三桂心裡本就不願意。現在偏偏又碰上這麼一個愣頭青的將軍,對於此次皇太極要求自己完成的任務,他心裡更是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