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新嘗試做出來的那些烤制糕點受到了上至老夫人下至小棠亦函她們的一致好評,老夫人甚至遣了身邊的大丫環荊荊過來告訴佳期這兩日不用到素心庵去報道,只管在凝思園多做些這類點心備着過年的時候好拿來招待客人,送年禮的時候也可以一併裝些送去給親戚們嚐嚐鮮。於是佳期這兩日幾乎在小廚房住下了,終日圍着那個烤爐轉悠,外邊被火烤着不算,體內也虛火上升,讓她嘴裡起了好幾個泡泡。
衛央這三日也忙得很,一大早就有小廝過來請他過去宗睿堂,而且因爲這幾日雪下的大,他中午也沒有回凝思園吃飯,也不讓佳期她們再送吃的到前邊去,而晚上他回來了也是沾枕就睡,早上卻依舊堅持着很早的爬起來跟涯練功夫。
而涯在十二月中旬開始每日裡就不知道在忙什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佳期也不敢開口問,止每日裡還是按照三人的量煮飯做菜,若是涯不出來用膳,那就說明他又出去了。不過這期間佳期還是瞅空專‘門’也給涯做了一雙鞋,送去涯的房間時裡邊好像沒有人便放在‘門’邊了,但是沒想到第二天涯過來的時候就穿着那雙鞋,佳期看到以後笑的很是開懷。
日子就在三人各有各忙的時候急急腳走到了臘月二十九的晚上,各‘色’牲禮齊備,府中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就連大‘門’口地一對半人高的大燈籠也重新糊了新紙,整個衛府煥然一新。
凝思園這邊此時也忙得不可開‘交’。佳期今兒夜裡才接到老夫人的通知說讓她負責三十一大早祭祀要用到地食物,不但送了‘雞’鴨豬羊等物過來,還送來一張長長的禮單,佳期看的是目瞪口呆,無奈只好匆匆再跑回廚房去準備。心裡暗忖這是不是又是老夫人考驗她能力的時候到了?
看到禮單上標明豬羊‘雞’鴨等物都要完整的上供桌,這讓佳期有點小頭痛。畢竟他們園子的廚房只是小廚房,雖然各類炊具種類比較全,可要處理全豬全羊還是有點難度的。不過佳期看過那豬仔和羊羔之後才鬆了口氣。還好這次送來的牲畜體型都不大,佳期略略一考慮,便決定將‘乳’豬仔拿去烤,羊羔子便直接用蒸地好了,‘雞’鴨處理好丟一鍋裡白灼也很快可以搞定,而單子上的“糖獻五‘色’、餅錠五‘色’,罩果五‘色’(套‘花’全),鮮獻五‘色’,麪餅四桌,小糖獅四桌。五海五素五殼五幹、米糧麪食各五饌”什麼的佳期卻是好多有看沒有懂。
“亦函啊,這個糖獻、罩果是什麼東西啊?我沒見過,怎麼準備啊?”分配好任務,佳期拿着單子指着上邊畫了圈的地方問亦函。
亦函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以前府裡祭祀的時候我並沒有去前邊幫過忙,而且以往祭祀用的供品都是大廚房出,祭祀後雖然我們能分點糕點嘗一嘗,可哪個是哪個我還真‘弄’不清楚。”
佳期失望的“哦”了一聲,拿了單子剛想走開,七葉卻抹了把臉小聲的開口道:“奴婢的娘就是前邊兒大廚房的廚娘,往年準備祭祀要用到地供品忙不過來時便叫奴婢一起去幫忙。所以大概知道都是些啥東西。”
佳期聞言頓時雙眼一亮,兩步並作一步走的竄到七葉面前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說:“好七葉,多虧了還有你啊,你且幫我好好兒解釋下這個單子上列到的東西吧。”
七葉不好意思的‘抽’了‘抽’手。佳期卻握的很牢,她紅了臉垂下頭小聲道:“少‘奶’‘奶’,奴婢的手很髒,別‘弄’污了您得手。”
佳期聽了她這話隨即將自己的雙手一翻笑道:“我的也乾淨不到哪兒去,都是在廚房裡東‘摸’西‘摸’地,還說啥乾淨不乾淨的呀,你也被跟我太客套,先幫我解釋解釋這單子上的東西吧。”
七葉害羞的笑笑。點了點頭:“罩果就是由麻棗。紅白球配上油果、黑白‘交’均糖、芝麻腳骨糖、寸金糖、白麻片、凍米糖組成地甜點,糖獻則是……”
七葉的解釋真是簡潔又詳實。佳期聽的不住點頭之餘也飛快的在禮單旁邊做着備註,不一會兒,佳期已經清楚知道自己今天還要準備些什麼了,而且七葉還告訴她其實前邊的大廚房早已備下了這些糖果子,自告奮勇要去幫佳期領些來。
衆人拾柴火焰高,當絳珠、點荷領着六個粗使丫頭在寅中時(大概四點鐘)過來凝思園領取供果祭禮時,佳期她們已經將所有東西都裝上了大托盤,絳珠她們只管擡着走便是。
“嗯,果然還是‘交’給少‘奶’‘奶’辦事才放心,不但做的快,還做的很好。難怪老夫人這次指明瞭要您幫着辦祭祀的事情呢。”絳珠看着擺滿了長條桌地祭禮頓時綻開了淡淡地笑意,看着佳期的眼裡淨是嘉許。
佳期紅着臉兒彎了彎嘴‘脣’:“要是我一個人地話肯定忙不過來的,多虧了七葉、小陵子她們幾個也不眠不休的幫忙。這些糖果子都是七葉幫我準備的,要不然我現在還抓瞎呢。”
絳珠點了點頭:“嗯,各位的功勞都記着呢,回頭老夫人***行賞,凝思園可是第一位的大功臣。好了,辛苦各位了,我們先把供果祭禮送到宗睿堂去,少‘奶’‘奶’,您趕緊回去梳洗打扮吧,正卯便要祭祖了,您得提前到前邊兒去候着呢。”
佳期心知今兒個是沒辦法補眠了,強自壓下想打哈欠的**笑道:“是,絳珠姐姐點荷姐姐也幸苦了。”
絳珠、點荷向佳期點頭微笑,道了個萬福便指揮着那幾個粗使丫頭搬了桌上的大托盤先行走了出去。眼見着她們走遠了,佳期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七葉她們笑着說:“好了,這幾***們也都辛苦了,呆會兒你們吃點東西也去洗個澡,等祭祀忙完了你們就瞅個空子趕緊睡一會兒回回‘精’神。晚上我跟少官要守歲,你們也都別撐着,若是累的緊了就早早的去歇下便是,不用等我們。只是廚房的明火在你們離開的時候要注意一下,最近雖然下大雪,可還是風高物燥,莫要出了什麼岔子。”
七葉她們同時應了聲“是”,佳期便打着哈欠和亦函自去了。
三十一大早,正卯。天還黑的跟鍋底一般,衛府的僕人們就已經起身開始各司其職。首先是將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都點了清一‘色’的硃紅大高照,遠遠看去倒像是兩條長長的火龍綿延不絕。
衛府的子弟皆穿着嶄新的正式袍服在宗睿堂前列隊站好等着入宗族祠堂,衛央遠遠的站在了頭一位,個子雖然最小可在一衆堂兄表兄當中還是醒目非常,十歲的小人兒展‘露’出來的氣勢亦是完全不輸陣。佳期跟衆‘女’眷站在了黑油柵欄的另一側,位於諸位小姐的首位,緊隨大‘奶’‘奶’的身後。對,沒錯,你沒看錯,今兒大‘奶’‘奶’也出現了。當佳期發現站在她前邊的人是大‘奶’‘奶’的時候差點失聲尖叫出來,但大‘奶’‘奶’掃了她一眼,冷淡且疏遠的微微向她一頷首便扭過頭去再也沒看她一眼,讓她的尖叫頓時生生掐在了喉嚨了。
佳期很想問問大‘奶’‘奶’在衛央生日當晚爲什麼不願意跟衛央一起吃一碗長壽麪,但她的眼光幾乎將大‘奶’‘奶’身上的大氅瞪出兩個‘洞’來她都沒敢開口。心裡暗罵自己不知道在緊張個什麼勁兒,佳期焦急的眼光在衛央和大‘奶’‘奶’身上來回逡巡着,只是衛央站得恁遠而且一次都沒回頭看過這邊一眼,大‘奶’‘奶’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淡氣息也讓佳期想敬而遠之。這對***之間現在只隔了一個黑油柵欄,可他們兩人就像站在南極和北極一樣遠且沒有‘交’集。(望天,不知道這個位面有麼有南北極哦期MM)
[天神啊,不是說***都有心靈感應之類的嗎?爲什麼這一對***這麼沒默契啊?]佳期急的都快把手中的銅手爐給捏扁了,前方的衛央終於動了一下。
佳期眼睛一亮趕緊站直了身子想給衛央打手勢,但沒想到衛央居然是頭也不回的開始往前走去----就在佳期躊躇的時候,祭祀的時候到了。
此次祭祀,衛銘主祭,衛銘的弟弟衛錚陪祭,餘下那些祭酒、獻帛、捧香等事務便由衛央、衛嘉和衛朗三堂兄弟全權負責了。‘女’眷們站在檻內,負責傳遞獻祭用的菜餚,當第一道菜從佳期手裡傳到大‘奶’‘奶’手裡的時候,佳期的頭都快低到菜盤子裡去了,而當她的手指無可避免的跟大‘奶’‘奶’的手指接觸到的時候,那冰涼到絲毫無一丁點熱氣的觸感驚了她一跳,神經反‘射’的將手一縮,差點將菜盤子打翻在地。
“集中‘精’神,小心一點。”耳語般的嘶啞聲音在佳期耳邊響起,佳期羞愧的輕輕點了點頭,吶吶着說了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