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將菜飯湯點酒茶全部傳完,偌大的祠堂裡才按照左昭右穆,男東‘女’西的位置重新排好站好,待老夫人拈香下拜,衆人方跟着一起跪了,一時間整個大廳塞的無一隙空地。如此拜了三拜,禮成後衛銘衛錚便領着一班少官們匆匆退到了宗睿堂去準備專‘門’給老夫人行禮,餘下的‘女’眷們則被引着去了內儀‘門’的暖閣候着稍後另給老夫人行禮拜年。
佳期心不在焉的跟着大部隊往前走,兩眼一徑的盯着大‘奶’‘奶’的背影在心裡暗暗盤算着呆會兒怎麼跟她搭話,但當她踏進了暖閣就突然發現失去了大‘奶’‘奶’的影子,她忽地站起來驚愕的四處張望着,可暖閣裡真的就只剩下她和幾位小姐了。
“喲,怎着,佳期妹妹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跟祖母行禮拜年麼?”‘花’楹支着下巴嘲諷的笑着,自從佳期受到老夫人的特別器重後她就變本加厲的對佳期冷嘲熱諷,不過佳期好歹也是一穿越少‘女’,雖說別的本事沒有,臉皮厚也就當特長了,所以對於‘花’楹的話她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再加上她現在一‘門’心思在找大‘奶’‘奶’,更加沒注意到‘花’楹在說什麼。
‘迷’‘花’見佳期對‘花’楹的話恍若未聞立即嗤笑了一聲,‘花’楹向來跟‘迷’‘花’不對盤,此時因爲佳期被‘迷’‘花’看了笑話,一向心高氣傲的‘花’楹哪裡吞得下這口氣?頓時惱羞成怒地站起來走到佳期面前伸手就推了她一把。佳期不留神腳下一個踉蹌,恰好踢倒了自己座位前邊的那個大銅腳暖爐,裡頭的燒着地炭滾出來立即將佳期的新衣給燙了好幾個大‘洞’。
“呀。少‘奶’‘奶’您沒燙着吧?”亦函駭了一跳,趕緊衝出去拉着佳期走到一邊去給她抖摟衣服,神經大條的佳期此時纔回過神來,半側過身子去看了看衣服燒破的地方,想到這件兒衣服的價格她就心疼的直咂嘴。
“‘花’楹,你有話好好兒說便是,何必動手動腳的?”‘迷’‘花’似笑非笑的雙手抱‘胸’倚在自己地座位上,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花’楹被‘迷’‘花’的火上澆油氣的更是火冒三丈。‘精’致漂亮的臉都扭曲了,但她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佳期燙壞的衣服,想到呆會兒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她便生生將滿腔的怒火忍了下來,還擠出一個笑容走上前去拉住佳期的手說:“哎喲,妹妹可真是對不住了,姐姐剛纔突然站起來有些兒頭暈,一時不小心就撞着你了,唉,真是可惜了這麼好一件五彩雲緞袍子。如果妹妹不嫌棄的話,呆會兒給祖母行禮拜年以後到我那兒去另挑一件兒姐姐地袍子可好?”
不待佳期開口答話,‘迷’‘花’又嗤笑一聲嘲諷道:“真好意思說得出來呢,拿自個兒的舊袍子換人家的新衣服。哎,佳期,你可千萬別這麼傻啊。”
佳期當然不傻,鬼才看不出來這兩位八字不合的大小姐又開始借題發揮了,她趕緊的閉緊了嘴往邊兒上挪了挪,誰的話她都不‘亂’接。
“喲,怎着?我跟我佳期妹妹說話礙着你什麼事兒了?沒事兒在這兒‘亂’吠什麼呀。”‘花’楹瞟了‘迷’‘花’一眼。如‘花’嬌顏此刻頓時成了晚娘羅剎臉。
‘迷’‘花’平時看着‘挺’冷情的一個人,但每每遇到‘花’楹的時候就變成了冰水入滾油,脾氣變得要多爆有多爆:“哈,佳期妹妹?哎喲喂。後槽牙都要酸倒了,說這話自己也不嫌得慌。邊叫人家妹妹邊把人家往暖爐那邊兒推,你還真是好姐姐呢。”
‘花’楹氣的差點咬碎銀牙,立即調轉槍口直接開始跟‘迷’‘花’嗆聲,佳期袖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雖然還在奇怪大‘奶’‘奶’怎地就突然不見了,但面兒上卻再也不敢隨意表‘露’出來了。
‘迷’‘花’和‘花’楹的‘脣’槍舌劍戛然而止於‘門’外響起的踩雪腳步聲,看來兩位大小姐吵架歸吵架。但是還是留了個心眼兒時刻注意着外頭的響動。只見‘花’楹“蹭”一下就竄回自己地座位前坐好。那斯文優雅的樣子跟方纔宛如潑‘婦’罵街的樣子真是天差地別。
果然不一會兒‘門’邊兒的小環打起了簾子,穿着雪衣大氅的荊荊夾帶着冰凍刺骨的寒氣走了進來:“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老爺吩咐請你們過去給老夫人行禮拜年呢,請隨我過去吧。”
暖閣裡的六位少‘女’依言紛紛起身着裝,佳期的手腳最快,別人都還在整理身上地衣服呢她已經穿好了行頭站在‘門’邊兒上等着了。又等了盞茶功夫,那些大小姐們才邁着蓮步跟了上來,荊荊拉了拉身上地大氅,率先轉身走了出去帶路。
宗睿堂裡早已鋪上了大紅的地氈,屋中四角燒着暖爐,離老夫人地暖榻不遠處還另放了一個鎏金佛八寶紋簋式爐正冉冉冒着輕煙,聞着味道該是正點着松柏香和玫瑰瓣兒。老夫人的暖榻鋪着黑白雙‘色’的狐皮搭子,此刻老夫人正倚在暖榻上跟衛央說話。
“少‘奶’‘奶’並一衆小姐們前來給老夫人行禮拜年。”老夫人的暖榻前方散着幾個大大的***,看來是專‘門’給過來拜年的晚輩們準備用來下跪磕頭的。
佳期笑着領頭走到最前邊的一個***旁站定,待亦函給她暗示後邊的小姐們也都各就各位了,她才盈盈下拜道:“佳期給老夫人磕頭拜年了,恭祝老夫人在新的一年裡身體健康、事事順心、萬事如意、心想事成、百事可樂。”(絕對沒有給某品牌打廣告的嫌疑,某綿可是不喝碳酸飲料di再說了,也沒給我廣告費用不是?)
身後的小姐們也接着佳期的話說了一遍吉祥話,老夫人心情好的很,哈哈笑着讓她們起來,然後招手讓佳期上前去挽着她的手又笑了一回,佳期乖巧又盡撿着老夫人喜歡的話說,把個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直誇她是個善解人意又‘精’乖伶俐的丫頭,底下幾個受了冷落的小姐頓時兩眼冒火,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佳期現在早已被碎屍萬段了。
老夫人的左右兩邊分別設了一排‘交’椅,衛銘衛錚等又按長幼挨次歸坐受了家裡晚輩們的禮。待各房的主子們一一行了禮拜過年,府中的丫環婆子小廝也分別在絳珠和衛良的帶領下按差役上中下前去給各位主子行禮,老夫人今兒心情大好,散起壓歲錢、荷包、金銀錁子來毫不手軟,佳期作爲晚輩也得了不少,腰間大荷包沉甸甸的感覺讓她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得點壓歲錢就讓你笑成這樣了?真是。”趁着宗睿堂裡熱鬧非凡、各人到處拜年之際,衛央蹭到了佳期的身邊,將自己的那份壓歲錢丟到了佳期懷裡,“給你,幫我收好。”
佳期掂了掂衛央的荷包,喲,比自己的重了一倍都不止。[唉,果然還是有偏心咩!]佳期在心裡扁了扁嘴,乖乖的將衛央的荷包貼身放好,絲毫不敢大意馬虎。
等到收銀子的高興勁兒過了以後,佳期突然想起了要跟衛央說今天見到了大‘奶’‘奶’的事情,但此時衛央又被他的那羣堂、表兄弟圍着去了另外一邊,佳期幾次張嘴想要叫他,但回頭想想,就這樣告訴他今天他又跟大‘奶’‘奶’擦身而過沒見到面,估計衛央會鬱卒一整個新年的吧?於是佳期抿了抿‘脣’,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全家人齊聚一堂說了會子話,稍後給老夫人獻了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和如意糕,老夫人便說自己乏了,要回去素心庵補眠晚上好守歲,於是衆人才各自散了。
佳期一路上不斷的打着哈欠跟衛央一同回了凝思園,衛央看她‘精’神不濟的樣子不由得微微皺眉:“怎麼這麼沒‘精’神?昨兒夜裡又忙什麼去了?”
佳期覺得自己的困勁兒現在上來了,腦子不太好使,衛央問了話好一會兒了她才反應過來道:“昨兒夜裡您睡下以後,老夫人房裡的點荷姐姐就過來告訴我說老夫人讓我負責今天的供果祭禮,所以我跟亦函又到廚房忙着準備去了,一直忙到寅時才把東西準備完,不過那時候也要回去沐浴***梳妝到前邊兒去候着了。”
衛央睇了她一眼,往她身邊走近了些主動扶住了她的胳膊:“祖母怎麼會突然讓你準備供果祭禮呢?往年的祭祀我記得都是大廚房一手準備的。”
佳期苦笑了下道:“許是老夫人知道我們的小廚房終日裡不熄火,所以物盡其用吧。不過這次也多虧大廚房那邊還是提前做好了糖果子和小糖獅之類的東西,不然等我來做的話估計到明年開‘春’我都做不出來。”
衛央聞言挑了挑嘴角:“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行了,那呆會兒回到園子裡你就別再到廚房瞎忙活了,跟亦函去補會兒覺去吧。”
佳期有點訝然的挑了眉看向衛央:“喲?您是咱們的少官麼?怎麼這還沒過年呢就覺着您長大了恁多啊?會體貼人了哈?”
衛央也一樣挑了眉看向佳期,扶着佳期的手立即往後一鬆:“怎着?你想繼續做事兒?那你呆會兒去廚房給我煮碗小餛飩去。”
“好啦好啦,是我說錯話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請繼續體恤小的現在很是渴睡吧。”佳期吐了吐舌,頓時換上了一副討好的表情。給她打傘擋雪的亦函見狀趕緊用衣袖遮了臉偷笑,卻被佳期暗地裡掐了一把。
衛央抿了抿‘脣’,轉過臉去不願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