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佳期忍着膝蓋麻痛從小苑一路走到少官所住的內堂,少說也走了小半個鐘頭,雖然一直走在廊下但還是又熱又痛的出了一頭汗。
“這房子太大也不是很方便啊,不但打掃起來麻煩,這從這屋到那屋就得走這麼老半天。”其實佳期前世也是個壓馬路的好手,逛街走起來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不帶坐的,這吳‘春’‘花’的身子雖然看着瘦骨伶仃風一吹就倒,但是那以前上山下河也算鍛煉出了一副好身手,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走幾步就嬌喘吁吁弱無力的樣子,還是因爲大病初癒又沒好好吃一頓飽飯的緣故。(不是衛府摳‘門’兒不給她吃,是她身體還沒恢復的全,不能讓她突然大吃大喝)
芸兒聽了這話抿着嘴兒低頭一笑,一雙圓溜溜的大眼迅速的在四周瞟了瞟,確定周圍沒有旁人了才輕聲道:“少‘奶’‘奶’身子還沒恢復,又多日未曾下‘牀’,突然站這麼久又要走這麼多路身體定是吃不消的。往後少‘奶’‘奶’身子骨強健了就不覺得了。”
佳期被芸兒這幾句“少‘奶’‘奶’”叫得全身不舒服,腦子裡立即浮現出以前在電視裡看到那些個嬌滴滴的、基本就是反派人物代名詞的角‘色’,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寒顫,她搓了搓自個兒的手臂衝芸兒擺擺手:“芸兒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你叫我這什麼少‘奶’‘奶’,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芸兒聞言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少‘奶’‘奶’您可折煞奴婢了,方纔絳珠姐姐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您是我們衛府的新‘婦’,又是我們這園子的新主子,再說府上一向規矩森嚴,讓婢子們稱呼您的閨名那是萬萬使不得的。您若是不想奴婢被絳珠姐姐責罰,就不要‘逼’着奴婢做出逾越犯上的事情吧。”
佳期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心知這衛府就是典型的封建禮教大家庭,若是不按着他們的規矩來,真把那些穿越小說裡隨意翻雲覆雨、人家人愛‘花’見‘花’開、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萬能‘女’主當模板,估計她的下場就是死的悽悽慘慘慼戚了。所以啊,還是認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精’句,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的做好她自己的本分,有飯吃有‘牀’睡能洗澡就阿彌陀佛了。拯救地球打破吃人的禮教解放封建社會?太任重道遠,不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柴小‘女’娃乾的來的。所以她沒有反駁芸兒的話,也沒有當場給芸兒宣揚什麼衆生皆平等之類的思想,只是意興闌珊的聳了聳肩道:“好吧,是我疏忽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在我面前自稱奴婢,聽着很不舒服,不,是這輩子我都聽不習慣,如果府裡的規矩沒有那麼嚴苛,以後在我面前你還是自稱芸兒好了。”
芸兒想了想,偷偷覷了佳期一眼,見她一臉怏怏不快,又抿着嘴兒一笑道:“是,少‘奶’‘奶’,芸兒省的了。”
佳期又被那句少‘奶’‘奶’‘弄’得全身一陣發麻,扁了扁嘴表示抗議,倒也沒再說什麼,自此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走進少官住的內堂。
芸兒扶着佳期在偏廳的椅子上坐下不久,絳珠就徑直走了進來。芸兒跟佳期慌忙站起來要給她行禮,絳珠秀眉微蹙,一把扶住佳期:“少‘奶’‘奶’這是作甚?您是主子我是丫頭,豈有您給我行禮的道理?”
佳期尷尬的覷了芸兒一眼,然後才幹巴巴的笑了兩聲道:“我,我還沒適應。”
絳珠示意在偷笑的芸兒把佳期扶回去坐下,她纔對着佳期搖搖頭道:“少‘奶’‘奶’此言差矣,自您進的府來就得將您的身份時刻銘記在心,坐言起行也需得配得上您的身份。您早已不再是葦泉村的農家‘女’吳‘春’‘花’,您現在是我衛府的少‘奶’‘奶’衛佳期,往日您可以大聲說話大聲笑,但是在府裡您就得輕聲細語;往日您可以上躥下跳爬樹下河,但是在府裡您是小跑都不可以的,走路也須得配得上端莊二字。其實我們衛府看着規矩繁多,但是對於府中‘女’眷只要求‘恪守‘婦’道,安守本分,上敬公婆,下睦姑嫂,晨昏定禮,不可偏廢。’少‘奶’‘奶’您可記住了?”
佳期聽她說了一大串的話都有些暈了,此刻聽得絳珠詢問立即條件反‘射’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心裡卻在暗暗叫苦,只道日後自己再慢慢調整適應吧。
絳珠見她面有菜‘色’一臉苦相,嘴上也就稍稍緩和了一些不再那麼咄咄‘逼’人:“當然了,這些本來應該是由府裡的規矩嬤嬤來提點的,但是老夫人念着您身子還沒恢復,就讓我先過來提點些基本的,待過兩日小棠好些了能幫您多擔待些的時候,您再跟規矩嬤嬤好好學習學習府裡的禮儀吧。您怎麼說也是我衛府的少‘奶’‘奶’,可萬萬不能在人前丟了臉。知道麼?”
佳期又是一通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好了,我現在就說些簡單基本的禮節吧。每日卯時(早上五點到七點)您就得起身梳洗然後趕到正氣廳去給老夫人和老爺敬茶請安,如果這個時候請安沒有看見大‘奶’‘奶’,那麼聽完老夫人和老爺的訓誡之後還得去大‘奶’‘奶’住的清淨齋問禮請安,府裡還有三位姨‘奶’‘奶’和五位小姐,她們早上也會去正氣廳給老夫人和老爺請安,屆時您也得要給她們問安,姨‘奶’‘奶’和小姐們的園子你要是沒什麼事就不用過去拜會了……”絳珠說到這裡眉頭又是微微一皺,佳期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立即明白這幾位姨‘奶’‘奶’和小姐必定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當下打定主意日後見到她們能有多遠就閃多遠。
絳珠似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俏臉微微一紅,輕輕咳嗽一聲就掩飾過去繼續說下去:“給諸位長輩問安以後您就可以先回凝思園用早膳,若是少官這個時候醒來,您需得先服‘侍’少官用些早點再喝‘藥’,一定要記得將少官的情況記錄下來,若是有什麼不妥馬上派人去醫館請大夫來瞧,萬萬不可延誤。還有就是萬萬不可再逆少官的意,他想做什麼,只要不傷身的就由着他去做,切記不能再像上次一樣動手打少官。”絳珠說到這裡帶着點埋怨的瞪了佳期一眼,佳期縮了縮脖子,尷尬的應了聲“是”,絳珠才收回指責的眼光繼續道:“須知您的身份就是少‘奶’‘奶’,名義上是少官的妻,萬事當以少官爲先,好好照顧少官就是您最大的職責所在。另外就是外院住着宗族旁支的幾位少爺,按輩分來說,雖則他們都比少官虛長几歲,但日後若是見着,應是他們對您先行禮,您按照平輩回禮即可。好了,大方面大概就這麼些了,別的一些細節方面的禮儀日後您跟着規矩嬤嬤學學就知道了。總而言之,少官就是您的天,謹記這一點。”
“是,佳期記下了。”佳期聽得頭皮發麻,這府里居然還有規矩嬤嬤?規矩森嚴的都快趕上皇宮大院了!
絳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口也有些渴,芸兒機靈的趕緊去倒了一杯溫茶給絳珠潤嗓子,絳珠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接過杯子喝了半盞才放下茶杯對芸兒道:“你這丫頭倒是機靈,那就把你配在少‘奶’‘奶’身邊當個隨‘侍’吧。不過往後少‘奶’‘奶’要是有什麼行差踏錯,我第一個拿你是問。”
芸兒跟佳期聞言都愣了一下,兩人對看一眼,芸兒才慌忙對絳珠行禮道:“是,奴婢知道。請絳珠姐姐放心。”
絳珠放下茶杯點了點頭:“好了,老夫人那邊還等着我回話呢,少‘奶’‘奶’,少官今兒個開始可就託付給您了,您可千萬別再讓老夫人傷心了喲。”
佳期嚥了口唾沫乾笑一聲:“不會了不會了,我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少官的。”
絳珠滿意的點點頭,對佳期福了一福就轉身離去了。芸兒和佳期面面相覷,“噗嗤”一聲笑了。
某綿註解:卯時:日出,又名日始、破曉、旭日等:指太陽剛剛‘露’臉,冉冉初升的那段時間。(上午5時正至上午7時正)月亮又稱‘玉’兔,在這段時間還在天上。大家都記得西遊記裡邊的那隻卯日星君吧?^_^正卯:即上午6時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