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年幼的韓三無數次憧憬過兜裡揣着一摞兒大票兒被小朋友們前呼後擁着縱橫睥睨衚衕口小賣鋪的高光景象。
每一次,都不願意醒來,直至『摸』到兜兜裡一個或兩個輕薄的鋼墩兒。
小小的韓三,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懂得嘆氣了。
就是因爲這一段小小的童年記憶,韓三對紙幣的無腦粉遠遠大於對鋼墩兒的理智黑。延伸到至今的日常生活細節上,但凡找零還一直抗拒金屬貨幣,甚至發展到抗拒找零本身這個行爲。
當然,這種行爲的產生是來自於韓三賣出幾倉庫土豆之後,之前,哪有條件慣出這種臭『毛』病。
睥睨副本伊始,當韓三來到棲霞鎮遠望南崖島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今後的副本事業有一多半都着落這這個近海的小島上了。爲了表達對島上六千噸黃金的敬畏,也爲了圓小時候滿兜大票兒的兒時願望,韓三鄭重其事的決定改革幣制,不靠信用擔保,每張紙幣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力求以最快速度的普及開來。
種種原因吧,這件事情拖到現在也沒有個眉目。眼下可算萬事俱備了,某千戶大人卻沒什麼心情興趣來繼續這件事了。
做成了又如何,韓三也不需貪圖造幣之利,揮揮手就收在囊中的六千噸黃金差不多是大秦承平年月二三百年的稅賦收入了,翻着跟頭花也花不完啊。
當然,確實不能翻着跟頭花,貨幣的投放還是要遵循商品產出的等值規律的,不然就要貶值通脹什麼的,反正韓三也不懂,總之不是什麼好事吧。這種專業『性』很強的東西自然要專業的人去擺弄纔好,賈似詡悶在半山原幾個月,再不專業也該專業了。
韓三的目光由散而聚,最後落在了賈似詡的身上,“賈先生,那錢莊籌備的怎麼樣了?”
賈似詡一拱手,回道,“回稟大人,萬事俱備。”
“哦,這麼說就差錢了。”
“……”
“選在什麼日子開張了?”
“這個,遠近皆有良辰吉日,全憑大人定奪。”
賈似詡抹抹鬢角,眉眼間愁得不行……沒錢我拿『毛』開張啊,你之前說好好的現在不給錢,那還開什麼錢莊,改開當鋪算了,那個本錢還小點。
“哦,那就正月十五吧。”
韓三自顧自的說道,“本金暫定兩百萬兩。本金裡拿出一成半的乾股,自我之下,至百人將,按着職位職務比例劃分,按年取利。這個事情是好事,是大事,我打算交由議事團慎重談論。”
“三哥,議事團是什麼?”小六子聽這個名字不似軍事機構卻名頭甚大,生怕又是一個參謀本部那樣纏雜不清的破褲腿子,連忙『插』嘴問道。
“怎麼說呢?差不多就是指定幾個人坐下來一起商量各種大事像什麼民則律法,稅賦制定,戰略目標等等等等吧,力求平衡各方,存異求同。”
韓三一邊琢磨一邊說,小六子聽到這裡一拍大腿,還真特麼說着了。
賈似詡在一邊實在憋不住,開口說道,“大人,大人,後天就是十五了,算算時間也怪緊的,想來您說的銀子早已經準備妥當了吧?何時發運?我也好早去錢莊讓櫃員們作些點驗封存的準備。”
韓三納悶,“銀子?早就說沒銀子的呀。”
“……”
衆人本來聽得都挺高興的,有錢花誰不樂意,可韓三一句話說出來不尷不尬的,合着沒錢,大過年的拿大夥兒開心呢這是,大人也太不厚道了。
旁人說說便算,獨賈似詡噎的不輕,要不是寄人籬下,早就跳腳開罵了。
這時候,韓三才開始大喘氣,“早說是黃金了,你怎麼就認準銀子了呢。”
賈似詡好容易壓住一腔怒血,敲磚釘角的問,“原來,大人說的是黃金。即是黃金,就無需兩百萬兩那麼多了,兩萬兩足矣。兩萬金不過兩千多斤的分量,半山錢莊早早招募了十數護衛,都是身家清白的壯小夥子,待賈某喊他們上來,幫着大人移庫可好?”
尼瑪嘴炮了幾個月,一會我家裡有礦,一會我家裡還有礦的,有礦你倒是拿出來呀,賈似詡也豁出去了,今天不見着真金白銀,這事沒……沒法子幹了。
李志明和賈似詡年紀相仿,脾氣『性』格也合緣,看老賈咬牙切齒的勁頭,生怕一時聊崩了盤子,趕緊出言勸說,“老賈莫急,莫急。你還信不過大人麼,傳說仙家自有點石成金的法術,這點零散小錢,大人唾手可得,你還急得什麼似的。”
這哪是勸人的話,分明幫着賈老頭擠兌千戶大人呢。
想來在上個議題中,老李掉書袋子被這幫沒文化的誤會攻訐,韓三也不幫忙調解,老李的心裡還是有委屈的……關鍵是,你以爲韓三就能聽得懂了?
“好吧,就給你們看個稀奇。先講明,看便是看,切切不可外傳。”
聽了韓三這話,衆人興致大起。
某千戶大人屢屢有神通示衆,卻總是雲裡霧裡一鱗半爪的遮掩,難得這回肯全方位多角度從始至終的演一個全套,而且還是民間傳聞最盛簡直算作區別仙凡最重要標誌之一的點金之術,衆人無不期待,而最期待之人就莫過於賈似詡了,希望這次別再被晃點啦。
起身,離座,遙遙對着牆角站定,韓三把手藏在寬敞的袍袖之中輕輕揮去。
就在袍袖拂動間,異變陡生。
牆角里兀的顯現一注人來高金燦燦光閃閃的金砂,半空裡略頓一頓,旋即落下,緊接着一陣炒豆子似的噼啪聲,轉眼間,在牆邊地上澆出一座上尖下圓的小小金砂山。
寂靜,須臾。
“擺擺手就完事了?”李大。
“都不用掐訣唸咒的?”崔詠雲。
“搞錢也太容易了吧?”小六子。
“看大小形狀,居然是野生的黃金,”李志明。
“怪不得這世上的黃金少有,”白展旗。
“原來都給仙人拿走了。”武文定。
賈似詡沒工夫閒話,撿起腳邊一顆蠶豆大小的金砂,掂一掂,就要放到牙上去咬。
“老賈,記得還回來給我啊。”錢多多總管忍了幾千字可算有機會『露』臉,一手木柄笤帚,一手鐵皮撮箕,笑得十分可親,“今天我值日,大家擡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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