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臺晚會,全校只有一個人沒有參加。這個人是誰呢?
她是胡秋妹。12.9當天下午,當大家滿懷期待準備登臺的時候,她卻接到了家裡的電話,母親突然生病,讓她馬上趕回去。
電話是打給班主任歐陽老師的,其他人不知道。她在此次活動中,沒其他任務安排,主要負責班級後勤工作。
歐陽老師準了她的假,讓她先回去看看。
她想讓弟弟一起回家,他在老村初中讀初二。想到弟弟尚未放學,等要耽誤時間,得先趕回去看媽媽,哥哥出外打工了,家裡就算她是主要人,如果自己不抓緊攏家,沒有一個主心骨是不行的,周圍人只來幫忙,拿不了主意。她放棄了等弟弟,自己在歐陽老師處借了點錢,馬上打了個摩的回家。
原來是母親上山幹活,因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暈倒在地,頭正好磕在一個鋒利石頭上,前額摔了一個口子,好在當時山上還有其他村民幹活,將她母親揹回了家。
她到家的時候,赤腳醫生已經處理好傷口,母親已經甦醒過來,皮外傷,身體無大礙。
胡秋妹問醫生要不要送鎮醫院看看,醫生說要看母親的感覺。她媽媽堅持說沒問題,不用上大醫院。醫生說那就先觀察一晚,如有情況馬上送醫,根據現在病情,問題應該不大。
胡秋妹聽醫生的話,服侍了母親一晚。第二天早上,母親起牀下地幹活,精神狀態不錯。
胡秋妹見沒有大問題,爲了不耽誤功課,第二天一早,她便坐摩的回了校。很多人並不知道她們家發生了這件事。
她回來聽說班級得了第一名,高興不已。又聽說晚會舞臺豪華,當晚表演很成功,崔小文的表現異常驚豔,風光無限,她非常羨慕。
再說通過幾個月的磨合,崔小文和同學們的關係好多了。她和其他班的很多同學也成了朋友。
在寢室裡,她現在偶爾也和胡秋妹說說話,只是二人的交流還是可以忽略不計。
崔小文近期有一個新的發現:易詩並不像以前那樣活潑,有時會一個人在角落裡靜靜發呆。好幾次,她想問問,始終說不出口。
有一次舞蹈訓練結束後,易詩突然對她說,明年我們一起報舞蹈專業,一起讀大學,而且還很興奮的樣子。自從12.9後,易詩的舞蹈動作比原來要規範,某些表現甚至比她還要出色。但崔小文不忌妒,很高興。
崔小文以前也想過報考舞蹈專業,怕自己堅持不到畢業,因爲她對讀書實在不感興趣。現在有了這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對未來漸漸有了清晰認識,她和易詩約好一起報考舞蹈專業。
這一段時間來,二人成了同穿連襠褲的好友,崔小文在的地方,易詩一定在。校園裡,一道美麗的二人組風景線。走到哪裡,那裡的人就向她們行注目禮。尤其崔小文更是一時風光無倆。
沒過多久,要到元旦了。
學校要放五天,校長說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給大家多放兩天。全校師生都非常高興。
大家都在作着回家的準備,從十二月二十八九號起,各自開始收拾行禮。
崔小文她們仨的寢室人少,沒有其他寢室那樣繁忙。崔小文在二十九號開動收拾,三十號就搞好了。易詩三十號開始收拾。胡秋妹不忙,她的東西少,用不着收拾。
今天是三十一號,明天就要離開了,有的同學開始串門,說着這五天的打算。易詩還沒有收拾完。下午放學後,她逮着崔小文回寢室,陪她收拾。
二人手挽手進寢室,易詩剛把箱子打開,崔小文的手機便響了。她走到走廊上接電話。
易詩一個人埋頭收拾行禮。突然,門被崔小文“砰”一腳踢開,撞在牆上,“咣噹”又反彈回來,嚇了易詩一跳。
她見崔小文臉色不對,嘟着個嘴,知道她生氣了。易詩雖然知道這時的崔小文,是一個渾身有LEIGUAN引線的ZHA藥包,惹不得,但不詢問安慰一下可不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咋回事啊?我看你不高興了。”
“我不走了。”
崔小文走進來,沒看易詩,撅着個嘴,鼻子一聳,又朝牀腳踢了一腳,“哼!誰希望你回來。你一輩子不來我也不想。滾!”
說完,崔小文將手機摔在胡秋妹的被子上,“嗵”一屁股坐在胡秋妹的牀沿上,手枕着頭,仰面倒在胡秋妹的被子上,一臉不爽。
易詩見她生氣,不敢多說話,也不便走開,只慢慢收拾自己的行禮,動作輕輕的,儘量不弄出聲響。
本來崔小文是要回家的。她已經和父親說好,讓父親親自來接。父親剛纔打電話給她說,要到市裡去辦一個緊急的案子,他們元旦不放,讓她一個人趕車回去。她母親這次元旦會回來陪她。
崔小文一聽父親不來,回來的是母親,便變了臉色,將電話掛了。因爲她和母親的關係不好。
約半小時過去,易詩收拾結束。看崔小文還閉着眼,躺在胡秋妹的牀上。她輕輕走到崔小文面前,伸出手去想拉她,伸到半路,她想想又縮了回來,輕輕說道:
“走吧,我們吃晚飯。”
“我不想吃。你自己去。”
崔小文沒有睜眼,也沒有睡着,只是語氣平靜了許多。易詩見她的神情好多了,說話的膽子也大了些。
“你不去,我也不想吃。我們一會兒去校門口吃點麪條算了。”
“你餓了,去吃。不要管我,我沒心情吃。”
“出了什麼事情?你應該給我說呀,我們是好朋友。你說出來心情會好些。”
崔小文沒有說話,眼睛依然閉着。易詩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如何說,怕傷了她,惹她生氣。又不好離開,只得尷尬地站在原地。寢室裡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
過了十多秒鐘,躺在牀上的崔小文突然起身站起,抓住易詩的手臂說道:“明天我去你家,到你家過元旦,行不?”
易詩猝不及防,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件事。她看到好友的臉上有一道淚痕,沒想到一向強勢的崔小文會這麼傷心。
好朋友遇到了難處,不想回家,自己怎麼能夠視若無睹,不管不問呢?自己的家離這兒近,帶她去玩幾天散散心,是應該的。
但家裡人在不在,有沒有人做飯,她心中沒底。她看了崔小文一眼,含笑說道:
“唔,可以。只要你不嫌我們家遠,吃的不好。我代表全家表示歡迎。”
“說這些。你不嫌棄我就行了。我什麼都可以吃。就這樣說定了啊。”
崔小文突然像個小孩,雙手抓住易詩的手臂不停地搖。
易詩看好朋友心情好多了,也非常高興。
“走,我們吃飯去。”她牽崔小文的衣袖。
“走!”
二人像兩隻籠中放出的小鳥,又跳躍着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