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牢獄之災

夜初一到警局就被帶到審訊室審問,當警察問他有沒有同夥時,他選擇了一力承擔,這樣至少可以保住星兒和肖警官,但警察顯然不相信,於是就開始了他們最拿手的嚴刑拷問。夜初小時候常常聽說官府的刑罰是極其恐怖的,但沒想到這一切竟會落到自己身上,當鞭子打在身上,那疼痛的感覺如同刀割火燒,打完後警察還會倒鹽水在他傷口上,夜初畢竟是肉體凡胎,他的哀嚎聲傳遍了整個刑房,但是無論怎麼打,他都一口咬定傷人、襲警、逃捕的人只有自己。

星兒和張武來到警察局想用錢打通關係,但奇怪的是這次的負責此次案件警官居然拒絕這送上門的錢,星兒不斷加價,但對方就是不收,還滿口正義法律,就在星兒和張武離開警局時,他們在門口遇到了那場車禍中倖存的一名警官,星兒找上他請求他看在肖警官的面上幫忙,但他卻唯唯諾諾地說“你們就放棄吧,實話告訴你們吧,這次是有人故意整你們,對方勢力很大,警局裡的這些人沒人敢惹,自然也就不會收你們的錢,現在能做的就是能保一個是一個。”

張武不解夜初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對方的勢力居然能夠操縱司法公正,但是星兒卻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支開張武,獨自一人走到了租界一棟豪宅門前。

她在院門前站了許久,再三思量以後她終於踏出了腳步,就在這時,一輛洋車忽然駛到了她面前,接着明龍和他的兩名跟班從車裡走了下來。

明龍笑道“呦,這不是那個小美人嗎,今兒個怎麼主動來找哥哥了,是不是閨中寂寞,想哥哥了。”

跟班聽後大笑起來,星兒冷笑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啊,果然是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明龍冷下臉,道“什麼意思?”

星兒道“怎麼,忘了上次你說過的話了。”

“美女,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明龍想起了上次說過的話,他細細看星兒的容貌,此刻的他一臉驚愕,道“你……你是。”

冷兒不屑地冷笑一聲後朝宅內走去,明龍的跟班說“少爺,要不要小的把那個女的拿下。”

明龍怒視跟班,並對着跟班一通亂打,“拿你個屁,她是你家小姐,你主子。”

星兒來到大廳,華麗的擺設如同皇宮,但在她的眼裡都遠遠不及那間小亭子間。“我來了,你不是在等我嗎?”

一名身穿西裝、拄着柺杖並帶副眼鏡的中年人和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僕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戴眼鏡的人叫明海生,是明家的當家主,也是明龍和星兒的父親,另一人則是明府的管家老鍾,也是明海生的左右手。明海生把星兒帶到了一間新裝的房間,明海生道“這是你當年住過的房間,我讓人把它重新裝了一下,雖說和原來不一樣,但新的會更好。”

星兒冷笑道“還真是用心良苦啊,看來你篤定了我會回來。”

“你是我女兒,只有明家纔是你的歸宿,是時候回家了,明星。”

“明星,真是個懷念的名字,我還以爲這一輩子都再也不會用到這個名字。”

“明星是我給你取的名字,它會陪你一生,正如我們是父女,這是命中註定的,誰也無法改變。”

“你錯了,這一切早在當初你趕走我和媽媽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令它改變的人是你,而被改變的人是我,在我們母女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是那樣的冷漠無情,媽媽被你的冷漠殺死,而我也在你的無情下吃盡苦難,如今,我終於放下過去,我想徹底遠離你,可你卻又要來干涉我的生活,動我的人。”

“你的生活?你的人?”明海生道“是那間破爛的舊房子,是那個只會耍些小聰明的愣頭青,不,你看清楚吧,我的女兒,這裡纔是你的生活,我們纔是你的家人。而別的人只不過是你人生的一個過客,等過個幾年,你就會忘了。”

“忘了?就像你忘記媽媽一樣嗎?”星兒道“明老闆,我和你不一樣,這涼薄的血脈影響不了我,我今天是來告訴你,放了我的人,他是我的男人,爲了他,我不在乎再次和你翻臉,如果他出了事,我絕不獨活。”

“你放心,我不會殺他,把他弄進去,不過是想逼你就範,誰叫你那麼執拗,執意不肯回家,只要你答應回來,那個人就會沒事。”

“然後呢?你的條件不會就這一點吧。”

“當然不止一點,他會沒事,但你們從此將不再相見,你們會回到各自的人生軌道,他會繼續在底層人的世界裡打滾,可能會發達,也可能會落魄,也可能一生都碌碌無爲,而你,你得去英國留學,好好學學什麼是企業管理,學成歸國後,你將作爲明家的繼承人撐起這個家,你的世界註定是光芒萬丈,就如同天上的明星。”

星兒疑惑地說道“你要我繼承明家,你不是偏愛你的那個兒子嗎?哦……我知道了,兒子不爭氣,要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他指定玩完兒,所以纔想起了我,想起了這個在外多年的血緣女兒,明老闆,真是好算計,可是你以爲我會妥協嗎,我的人,我自己救。”

“你以爲你救得了嗎。”明海生道“明家在上海是什麼地位你該知道,理想和現實總要分清楚,我可以讓你見見他,見了之後,再告訴我你的選擇。”

星兒再次來到了警察局,這次明府的管家老鍾給局裡提前打了招呼,所以警察便放了星兒進去。

來到探監室後,星兒的眼眶徹底潤紅了,眼前的夜初已經遍體凌傷,囚衣上全是血跡,就連探監都是警察把他架出來的,他已經走不動路了,最關鍵的是他的眼睛因爲被菸灰所傷,已經看不見了。

夜初道“星兒,是你嗎?”

星兒道“是我,你的傷,這羣該死的警察,他們居然把你……我要去告他們。”

夜初微笑道“傻丫頭,他們是告不了的,你別擔心,我的傷都是小事,過段時間就會好的,我已經跟他們說了,所有的罪都是我的,他們信了,星兒,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現在就是他們不知道怎麼判,星兒你聽好,如果我被判十年以內,你就等等我,如果超過十年,或者死刑,你就忘了我吧,帶着那筆錢,找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

“不……不。”星兒含淚道“夜初你聽好了,無論怎樣,我都會救你出去的。”

夜初當然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但也不想將星兒的希望粉碎,便說道“上海真是個好地方,我在這裡居然學會了做生意,只可惜這門手藝怕是又要荒廢了。”

“不會的,手藝學會了就是一輩子,做生意的法門永遠都在,等你出去了,我們再一起努力,我們一定會把生意做大做強。”

“對了,星兒,我們的那筆錢你一定要留好,有了錢才能過好日子,要是可以,就買幾塊地吧,再造棟房子,這樣在上海也算有家了。”

“我的家是你,你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這時,一名警察來說探視時間到了,便把夜初又架回了牢房,星兒來到警局門口對老鍾說“他的傷就是你們的傑作。”

老鍾道“老爺也是愛女情深,你就原諒他吧。”

“他還需要我原諒嗎,他的心裡恐怕沒有一絲悔意吧,故意把人害成那樣,就是爲了讓我妥協,你們的目的達到了,交代下去,讓看守牢房的警察照顧好他,給他安排最好的醫生。”

“這……”

“怎麼,我的命令也不聽了,別忘了,我是明家的小姐,我有權利命令你。”

“是……”老鍾頓時愣住了,之前老鍾還不明白老爺爲什麼選擇明星當繼承人,但此刻他懂了,明星的氣息和老爺纔是真的像。

就在老鍾叮囑完警察後,他和星兒正準備離開,忽然聽見街上賣報人在喊北伐軍直逼上海,老鍾感嘆道“戰火又要來了,這片土地又要遭殃了,真不知道上海又會是什麼樣?”

星兒買過一份報紙細細看了起來,她眼中閃過一道光,她回過身朝着警局望去,她的眼神如深邃的大海。

星兒回到明公館後,明海生道“人看過了?說出你的選擇吧。”

星兒道“我還有選擇嗎?你已經封死了我所有的路,我只有照着你的路走。”

“你可能會怨我,沒關係,時間會沖淡你的恨意,那時你便會明白我的苦心。”

“你該知道,回到明家,我是有條件的。”

“你放心,我會讓警局的人放了那小子。”

“這只是其一,我要的更多。”

“更多?”明海生疑惑道“你還要什麼?”

星兒道“我要你把明家在江灣南部的那塊地過戶到我的名下。”

“那塊地除了一些棚戶外,其他都是荒的,即便開發也太早了,你要來做什麼?”

“這個你不用管,這是交易的條件,一是人,二是地,缺一不可。”

明海生滿意地微笑道“好,我答應你,但你也得記得你的承諾,離開那個人,去英國。”

“讓我和他告個別。”

“可以,但該說什麼,你要明白。”

星兒當然明白明海生的意思,她不能和夜初說出真相,否者以夜初對她的愛,寧願死也不願意分開,她必須要讓夜初能活下去,心與身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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