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紹行旁邊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士,上身穿一件黑色毛衣,下身穿一條西褲,看上去幹淨又斯文,他擡手把夏樂晨按回座位,淡淡的說:“你都多大了,怎麼還這麼咋呼。”
夏樂晨臉伸過兩座位夾縫處,衝男士眨眨眼,“我之前怎麼沒看到你啊?對了,你不是不能參加了嗎?”
男士轉身小聲回答:“我和你們一起去,我只要那隻九尾狐的一根尾巴,用完後就給你們。”
夏樂辰推了推南紹行,興奮地說:“這位就是我老大!齊則,那個說你活不過二十的。”
南紹行可興奮不起來,齊則見他瞅自己的眼神,笑道:“我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夏樂辰撇撇嘴:“你還說那叫話說的模棱兩可,給自己留個臺階下。”
“命數是變化的,從來也不存在絕對。”齊則看着南紹行,“能讓我再爲你看一次嗎?”
南紹行也想聽聽這人還能算出些什麼,便點點頭。
齊則直視南紹行的雙眼,瞳孔慢慢收縮,久久不動,額間開始滲出汗珠,突然瞳孔猛然擴張,他搖頭輕笑:“我在你眼中看到了···”
幾人都好奇的湊過去聽,齊則捏了捏鼻樑,有些疲憊的說:“也怪我年輕時好給人算命,本來這些年已經收斂了,剛纔看到你卻又忍不住想看一看。”
“倒底是什麼?”
“未來而已,我也說不清楚。”
話說一半,每個人喉嚨裡都跟塞了一塊兒年糕,上不去下不來,很是難受。
夏樂辰的失落表現的最明顯,“老大啊,怎麼你離開家裡這幾年性格都變了?”
齊則輕笑:“可能是上了歲數吧。”
“你纔剛過六十,裝什麼老!”
“咳!”南紹行剛喝進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你、你六十?那你呢?”他看向夏樂辰。
“三十五啊,你出生時我還跟老大去看過你。”
南紹行回想起他哥說過修真者外表看起來都比較年輕,但夏樂辰修妖,而這位齊則···可能是修聖的吧?怎麼他們都這麼年輕?南紹行乾嚥一口,目光不由得移向前面坐着的兩姐妹,似感覺到了,季寧羽回頭笑道:“你猜我們多大?”
南紹行猶豫了會兒,想這兩人是正經修真的,難道···但他又想要是把她們年齡猜大了,她們肯定會不高興,他便以肯定的口氣說:“十八。”
“你又說對了!”季寧羽眼中放光,“我們二十五歲之前外表和實際年齡是一致的。”
徐離明夷也探出頭,“他們兩個都是東赤的,跟我們同屬一源,所以也有駐顏的方法。”
齊則是修妖者?以夏樂辰說他算命百發百中來看,他修的是烏鴉嘴吧···“我三十歲後對占卜興趣濃厚。”齊則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南紹行眼尖,沒放過他這個表情,擡頭盯着齊則不放,齊則示意他將手伸過來,然後在他手中比劃了一個字。
“這是我送你的。”
泰?南紹行看着掌心,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字有什麼意思。
從秦皇島市到昌黎縣要走一小時十分鐘的路程,車上爲打發時間,夏樂辰便給他們介紹車上其他人的身份,他壓低頭小聲說:“這裡大多數都是沒有家族門派的,左數第一個是修真的尤佳,第三個是己身修妖的段冰。”
南紹行吃驚的問:“己身修妖?”,真的有人會把自己變成妖?
“嗯,聽說過程非常痛苦,我們東赤都是養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個痛苦法。”
“那他是什麼妖?”
“我只知道她曾生吞了三百多隻鷹的眼睛來提升自己的夜視能力。”
“直接吃就有能力了?”那他吃那麼多年魚眼睛,在水裡還是睜不開眼啊。
“不,還要經過他們秘術的煉化。”
段冰好像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略微側過頭,夏樂辰急忙坐回了座位,過了十多分鐘才又過來說:“天,我聲音都這麼低了,她是不是連聽力都強化了!”
見段冰會頭瞟了他一眼,只好說:“不說她了,我接着給你介紹啊···”
夏樂辰一口氣把他能叫上名的十七號人一一介紹一遍,開始南紹行還會特意記在心裡,後來也煩了,敷衍的“嗯”了幾聲。車有節奏的上下顛簸,衆人仰頭針在靠椅上,都多少有了些睡意,這時,車卻到站了。
車一停,所有人便轟然起身擠擠攘攘的向前挪步,因爲南紹行一羣人坐在靠後面,所以等一車人都走空了他們才下車。一下來便見前面幾人三晃兩晃得就消失在樹林中,南紹行也想跟上去,被齊則攔住了,他提議先打聽一下里面的情況。
六人在路邊等了很久纔等到一個騎着電動三輪、搖頭晃腦、嘴裡哼着歌的人,南紹行眼睜睜看着齊則面不改色的叫住這人:“大哥!”
“啊?叫我?”這人停下車。
“大哥,我們想問您一下。”齊則走進說,“我們幾個特意來這裡看這兒的狐狸洞,但在車上聽人說不讓進了,是怎麼一回事?”
這人一聽他們說要進狐狸洞,兩隻手都搖了起來,“不行不行!可不能進去!欸,你別看我們這兒的狐狸洞挺有名,其實我們本地人都知道是騙人的,專坑你們這些外面來玩兒的,不過可能是打着狐仙的名號斂錢把狐仙給激怒了,現在那狐狸洞裡面別提多邪乎了!”
齊則皺起眉,一臉的不信,這人便接着說:“不信哈?我蒙你幹啥!你看那邊不是整着小牌兒上寫着麼?再往裡走連路都封了!”
南紹行也配合的說:“那這怎麼辦?這不白來一趟麼,要不咱···回去?”
幾個人聽後都表現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這人見狀說道:“不然我載你們進縣裡,你們找個旅館兒睡一宿,明兒個還能去別處玩玩兒。”
“是啊,我不想回去,咱們就留下來去別的地方玩玩。”徐離明夷拉着季寧凡用略帶撒嬌的尾音說。
齊則看他們都統一了想法,便說:“好吧,不能白來一趟,那就麻煩大哥了。”
這人擺擺手招呼他們上車,“嘿!不麻煩。”
六人擠擠的坐在車裡,徐離明夷不適的喘了兩下,擔心的問:“這麼多人車還能開動嗎?”
回答他的是車在幾下發動後終於慢慢悠悠的開動了。
這段通向縣城的路修的修的很好,是他們一路上不至於那麼幸苦,沒多久就進了縣城。徐離明夷率先跳下車,寡言的季寧凡開口叫他:“慢點,不要跳。”徐離明夷扶住胸口咳嗽了一同,整張小臉都憋紅了。南紹行暗歎,這孩子小小年紀到底得了什麼病?連跑跑跳跳都不行,想自己小時候滿大街瘋跑,比起他真不知幸運了多少。
六人告別了開車送他們來的大哥,隨便找了間旅館住下了。
“好髒啊!”徐離明夷捂住口鼻,怎麼也不肯坐到牀上。
南紹行撇了他一眼,“小孩子別那麼挑剔。”
季寧凡看看牀單,出去找了根繩子搭在房中一米多高,然後抱着徐離明夷飛到了繩子上,兩人一左一右穩穩的盤坐在了上面,開始閉目養神。
原來睡繩子不是小龍女的專利啊。
季寧羽到不在意,隨便拍了兩下就躺到了牀上,在牀上展展腰纔對南紹行解釋道:“牀上只要有一點灰味兒他就能咳嗽個不停。”
“哮喘?”
季寧羽食指點點頭,“不是,我們也不知道爲什麼。”
南紹行放好東西也躺在了另一個牀上,因爲他們在路上和那個大哥打聽了不少,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出發去狐狸洞,所以只訂了一個三張牀房間。
一聲“喂”在南紹行耳邊響起,他一個機靈坐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季寧羽不知何時蹲在了他旁邊。
南紹行想也沒想就回答:“季寧羽。”
“原來你沒搞錯啊。”季寧羽笑道,“總有人把我們的名字記反。”
南紹行也笑了:“不可能搞錯。”
季寧羽微笑着等他繼續往下說。
南紹行心想這太好區分了,就像現在,一個跑來和自己搭話,一個從頭到尾除了他弟弟誰也不理,可顧及到季寧凡還在這裡,便換了個婉轉的原因,“氣質不同。”
“那你說說怎麼不同。”
姑娘你非要當着你姐妹的面這麼問我嗎?南紹行內心十分無語,在她的催促下只好回答:“一個巧麗若三春之桃,一個清素若九秋之菊”他隨口引用了紅樓夢中的一句詩,說完就後悔了,自己都覺得像在調戲人家,便捲起被子翻了個身,結果正對上一臉鄙視的看着自己的徐離明夷。
晚些時候齊則和夏樂辰回來了,兩人雙雙皺着眉頭,一問下才知今晚他們走不了了。昌黎縣今早出了件邪事,有個小孩昨晚在房中睡得好好的,白天大人們醒來才發現他不見,結果卻在家門口找到小孩的屍體,心臟已經被人掏走了。齊則經過一番詢問後,斷定是惡狐所爲,而且這隻惡狐應該還躲在城中某處,今晚很可能再次行動。幾人一聽此事,心中皆是一凜,都同意今晚留下來整治這隻惡狐。
此時門被敲響了。
夏樂辰開門,見來的人是旅館老闆,老闆沒進來,只是站在外面囑咐他們晚上睡覺時鎖好門關好窗便走了。
待老闆走後,夏樂辰目光漸沉,冷冷的說:“白天時竟沒發現,這人是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