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滋味很難形容，越往下走遇到的魂魄碎片就越“陳舊”了，久遠到它們只剩零星的執念與對生的哀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紹行感覺四周分散的魂魄碎片正向自己的方向靠攏。起先他還可以承受，先受不了的是小九，它抓上的力道加重。
婆羅海域濁氣之重超乎想象，尤其是對小九來說，因爲它是上古神獸，對這種最純粹的力量更加排斥。相反後來的獸族已經適應了清濁靈三氣，對靈氣外的氣也並不那麼排斥了。
海沒有他們想象的深，或者是因爲南紹行遊得快，他在正下方看到一個微鼓的顏色很深的東西。拜託了在海底漫無目的的遊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不同之處，不管下面是什麼先有過去再說。目測那個東西離他們的距離不過兩百米，南紹行加速下游並騰出一隻手將小九攬在懷裡，爲它抵擋了一部分濁氣侵蝕。
在即將接近那東西時，四周的魂魄碎片像“瘋”了一樣衝他們涌來，這次絕對不會是錯覺，連南紹行也感覺到不適了。
他是不排斥濁氣，不，應該說他喜歡濁氣···喜歡？明明這傢伙進到自己體內後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談何喜歡呢？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感覺是個很難解釋的東西。但現在濁氣卻讓他感到不適了，或者是因爲這羣把他們包得“密不透風”的魂魄碎片，下方已經被完全堵塞了，而上方又像扣了個罩子，無論他怎麼遊也遊不出去。
小九在南紹行懷中掙扎地要出來，可南紹行卻以爲是有東西在拉它，反而將它抱得更緊了。小九氣急，狠狠咬了南紹行一口，這纔得到正視。
南紹行稍微放鬆了手上力氣，不知道它要做什麼，小九得了個空隙立即鑽出來。它用前爪鉤住南紹行，身體倒着向上飄起，然後它那唯一的尾巴變得巨大無比。它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到尾巴上，用尾巴攪動海水，很快就引起了一個大型漩渦。
上方的禁錮驟然消失，南紹行藉機向上急遊，終於浮出了海面。
“呸呸！”小九一出來就使勁往外吐不小心蘸入的海水。
南紹行笑道：“你不是說不會喝進去嗎？”
小九忽然停止了洞中，不自在地扭到了另一邊，小聲說：“下次不會了。”
“不會什···”南紹行正納悶地問，就被小九突發性地打斷了。
“這些魂魄碎片全是仰仗海水做媒介的，如果沒了這海它們就不能作怪。”
“它們明明沒有意識，爲什麼會來攻擊我們。”
小九搖頭道：“不是攻擊，它們應該只是被什麼吸引住了，這種靠近只是出於本能的‘親近’。”
那不用說了，咱們這裡有位上古狐奶奶，人家都是奔着你來的。
見南紹行用一副“你看看”的表情朝着自己笑，小九立即說道：“怎麼可能是我！我的氣從來與冥界之氣相斥。”
“彆着急，我也沒說是你。”南紹行一想也覺得不對，小九可是土生土長地靈界神獸，這裡可是冥界···話說好像自己剛來冥界時就有一些遊魂跟着自己，難道說這次這些魂也是被自己吸引過來的？它們圖什麼啊！
“那我再潛一次試試？”
小九想了想，“再試幾次也沒用，可以···”，它的眼神突然糾結起來。
從沒見過小九說話如此吞吞吐吐的，南紹行好奇它想到了什麼。
“從前···”
好傢伙，開始講故事了···它倒底想說什麼啊。
在堯帝時期，黃河流域洪水氾濫，爲禍四方百姓。爲了制止洪水，爲天下百姓興利除害，堯帝召集部落中治水的能手來平息水害。鯀被推舉負責治水任務，他採用堤工障水的方法，作三刃之城把居民區圍起來以阻擋洪水。鯀用這種“堵”的方法九年也沒能治水成功，最後被放逐羽山而死。舜帝即位後，任命鯀的兒子禹管理治水。鯀接受父親的治水教訓，改鯀的“圍堵障”爲“疏順導滯”的方法，利用水自高向低的自然趨勢，用地勢將河水疏通。把洪水引入疏通的河道、窪地或湖泊、然後合通四海，從而平息了水患。
這是人們對歷史上大禹治水的印象，其實···“其實哪有這麼簡單，”小九當年爲了找個沒被洪水侵蝕的安穩睡覺地方，都不得不挪窩了，“以當時人類的力量，還不能用短短的十三年就將黃河“馴服”。”
大禹當年求助過神明，但神明並不理會。
“禹手下有不少會點三腳貓伎倆的人類。”
南紹行覺得小九口中所說的“三腳貓”人物絕對都是歷史名人，還是不打聽的好，以免再次摧毀他的三觀。
“主要還是因爲他得到了‘海珠’。”
海珠？南紹行眼前一亮。
“其實海珠就是鯤的內丹。”
鯤？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兒聽過，鯤鵬倒是有印象。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化而爲鳥，其名爲鵬。所以鯤鵬指的是同一個動物，它善於變化，鯤和鵬都只是它的一種形態。在鯤化爲鵬之前是海中最大的魚，且聯繫古文中形容鵬鳥之大、地球之於它就像一顆鳥蛋，這其中有文人誇張的成分，但也可想鯤也是非常大了。
“那海珠有什麼能力？”
拋去增長修爲不說，“有了它就是海中霸主，即使是冥海也不例外。”
“這麼好的東西，想想也很難找到吧，有萬分之幾的概率啊？”
其實南紹行大可不必這麼悲觀，連這麼難遇的九尾天狐都讓他遇上了···其實有了小九就離找到海珠的距離不遠了。
“你沒聽我在說什麼嗎！禹···能這麼快制服黃河，全是仰仗於海珠！”
或者說百分之五十歸功於海珠，大禹爲了尋找海珠確實費勁了一番周折，畢竟鯤來自更加久遠的傳說，把精力全用在傳說上面，當時他手下的很多奇人異士是不同意的。在莊子的《逍遙遊》問世前，鯤還沒有名字，人們都稱它爲大魚。這條大魚在化爲鵬離開時，留下了它在海中修煉的內丹，沉在北海，也稱滄海，是如今的渤海。
“哦···這麼說你知道在哪裡？”
“我知道，在他的墳中。”
呃···人家好歹也是一代帝王，他那不叫墳叫陵，俺們這些老百姓住的纔是墳頭。
“如果這樣那這麼多年早就被人盜走了啊？”
“這世上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墳在哪裡，知道的也都死了。”
你不還活···哦，你不是人。
“這麼說紹興會嵇山上那座是假的？”
“你說的那個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一處，在xx山。”
“這山在哪裡？我從來沒聽說過。”
“可能現在不叫這個名，你跟着我就對了。”
合着被坑啦···兩年前南紹行去紹興時還特意去了趟大禹陵，那年帶着學生證票價還七十！
“不過他的墳後來總往地裡鑽，現在位置有點變化，到了後我還要再找找。”
想當年小九可沒少做過翹他墳墓的事，後來有一天再去就發現不見了，原來是往地裡沉了幾十米，如今時隔這麼久，也不知道他那墳沉到哪裡去了。
“我們現在離開冥界去找那顆海珠？”南紹行目光投向渺茫的海面，嘆了口氣自答道，“好。”，希望在一月之期前能趕到修羅獄。
南紹行順着記憶中來時的方向又遊了回去，之前只有一塊破口的封印如今已經全數瓦解。
小九上岸後甩掉身上的水，一下子又變得巨大化了，“上來！”說完還不等南紹行動作便用尾巴把他託到了背上。
南紹行手在小九溼漉漉的毛上輕輕撫摸，心中有些不可思議。啥時候小九從“人碰它一下它就要咬死那人”到了“自願往自己‘坐騎’方向發展”了？當然他也就是心裡想想，“坐騎”一次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純粹找死。
一路乘奔御風地在兩界之間穿行，小九放開了速度跑，坐在上面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自在。漸漸地，南紹行有些“得意忘形”，腦子一抽就信口說道：“你可要比奚枝好多了。”，奚枝是職業坐騎，不過在南紹行看來比起小九可差遠了，就要這麼奔起來才爽。
“奚枝是誰？”
糟，說錯了！
“就是···”
“雌獸？”
“嗯？”說真的奚枝是公的母的他還真不清楚，聽聲音可能是公的，“不是，就是一隻鳥而已。”
“你拿我和鳥比做什麼！”
“呃···你們不都是上古時期的麼，我以爲你認識呢，哈哈···”
聽到“上古”二字，小九耳朵動了動，“它是什麼？”
“三青鳥。”
“不認識。”
南紹行想了想也對，既然奚枝說小九是妖皇的殿前神獸，那起碼該是太古後期的人物，那時候還沒有西王母呢。
“你爲什麼拿我與它比？”
小九抓着這個問題不放，南紹行編了個謊說三青鳥是傳說中速度最快的神鳥，小九速度比它厲害多了，小九對這個回答將信將疑，最後勉強接受了。現在想糊弄狐奶奶沒那麼簡單了。
小九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忽然說：“其實速度最快的不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