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機會的，哼哼！”唐明辯解了兩句，又看似隨意地點了一句，“鬧出這樣的事來，姐姐那邊，怕是不太好……”
聽到這話，剛要甩出一個鞭花的壯漢動作一緩，不禁有些納悶，這小祖宗竟然能替別人着想？看來這頓揍沒白挨，那王二愣子竟然幹了一件好事。
“七小姐那邊，怕是有點麻煩。不過您不用擔心，王家老夫人和姑爺對七小姐都很好，應該不會遷怒於她。”壯漢解釋了幾句。
“這就好！”唐明鬆了一口氣，繞了半天，終於打聽出來了，原來是七姐。
“那個，老艾啊，這事吧，還是儘量不要傳出去，那個……咳咳，影響不好！”唐明看似尷尬地說道。
壯漢心裡的驚奇更甚，這位爺竟然會說影響不好，堂堂南城小太歲，也有怕影響不好的一天，還真是咄咄怪事。
“是，俺不會多嘴的！不過，王家那邊，說不定會把消息傳過來，這事怕是瞞不住啊！”壯漢提點了一句。
“哼哼，他愛傳不傳，王家閨女的名聲，他們還要不要了？”唐明霸氣側漏，說話的聲調都高了幾分，“若不是不想讓人知道老子捱了揍，我還巴不得把這事傳出去呢！”
壯漢心裡一涼，原以爲這九少爺捱了一次打，已經變得有幾分長進，誰知道還是這個樣子，唉，夫人真是命苦，生了個惹事生非的主兒！有了這樣的想法，壯漢有些意興闌珊，不再說話了。
壯漢沉默不語，唐明頓時知道自己演得過了，唐明心裡有點不爽，這老艾明顯是自己的小弟，不是該對自己納頭就拜麼，怎麼還敢有自己的想法，簡直……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我說老艾啊，你看我這資質怎麼樣，要是認真修煉，什麼時候能到玄氣三重？”唐明問了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
壯漢沒有回頭，順手甩了個響亮的鞭花，沉聲說道：
“練出玄氣之人，被稱爲玄士，玄士共有五重境界，每一重晉階都十分困難，需要花費大量精力；若是有藥物輔助，進境能快上一些。不過增進玄氣修爲的丹藥，都價值不菲，即使最便宜的玄氣丹，也要十兩黃金一顆。十兩黃金就是百兩雪花銀，普通幾口人的人家，一年的花銷也不足百兩。這種丹藥，又哪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
自古以來，修煉玄氣，都是世家大族的特權，即使小富之家，也只有勉強供應一兩個人的修煉開銷。大部分人，只能憑藉時間苦苦打熬。九成九的人，終身都無法練出玄氣，修成玄氣的人，又有九成以上，一輩子都停在一重境界。
就拿俺老艾來說吧，俺家祖輩父輩都是小商人，一直經營着幾家商鋪，在小縣城裡，也算是富豪之家，但爲了供俺與俺兄弟修煉，做買賣賺來的錢，幾乎都花了進來。俺運氣好一點，三十歲時達到玄氣三重，俺兄弟差一些，直到現在，還在玄氣二重，始終無法提升。”
“呃，三十歲！”唐明嚇了一跳，尼瑪，不是說喝杯水就能升級的麼，爲嘛這麼難？“這個，人與人之間，是不是有資質的差別？”
“當然，王二愣子十五歲到玄氣二重，是北城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能在這個年齡達到這種程度，整個涼州，也是很稀少的。”
“靠了，俺要找他報仇，豈不是沒機會了？”唐明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壯漢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唐明語塞，作爲現代人，作爲跨世紀的新一代，花二三十年甚至一輩子，苦練一門絕藝，想想都覺得可怕，這個，還是不要試了吧？
唐明打着退堂鼓，壯漢卻突然開口說道：“九少爺，你知道南城和唐府的人，都怎麼說你的嗎？”
“怎麼說的？”唐明正缺這身體主人的信息，聽得壯漢這麼問，忙不迭地答道。
壯漢猛地抽了馬屁股一鞭，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說道：“南城人說你是唐府最沒用的嫡系子弟，除了拈花惹草、遛雞鬥狗，簡直一無是處！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沒有半分世家子弟的氣度與修養，成天遊手好閒，禍害南城，調戲良家女子，欺凌百姓。若非是唐家子弟，想要出手教訓你的人，從南城西門能直接排到東門……”
唐明瞪大眼，聽着壯漢數着自己的累累惡行，呃，是身體前主人的累累惡行，簡直是罄竹難書。這唐家九少爺，幹過的壞事果然不少！
只聽壯漢接着說道：“唐府的人，不論是唐家族人，還是府中下人，大多也是看不起您的，當面時不敢得罪，背地裡罵得也很難聽，有些話，俺就不學了，總之沒什麼好話。”
唐明有些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雖說這些不是他乾的，但屎盆子如今都扣在他頭上，要說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
壯漢似乎說起勁了，又說道：“就拿這次王家的事來說，您上門做客，竟然調戲王家小姐，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應該這麼做。拋開俺老艾是你的侍衛這一層身份來說，王二愣子打得好，若是可以，俺也想親手揍你一頓！”
“喂，老艾，你想造反不成？”唐明徹底怒了，你這哪是做小弟的態度。
“九少爺，您聽俺說完，俺跟了你五年，有些話忍了很久，直到今天，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你就讓俺一口氣說完了，之後你想怎麼樣，俺都認了！”壯漢脖子一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唐明頹然倒在馬車裡的木板牀上，無力地揮了揮手：“得，你就說吧，看你能說出些什麼來。”
“三夫人雖然是兩位平妻之一，在府中的地位，不是輕易就能被人憾動，但畢竟只是平妻。大夫人是老爺的嫡妻，平日裡看着和和氣氣，暗地裡卻厲害得很，行事起來綿裡藏針。因爲你的事，三夫人沒少受大夫人的氣，因爲理虧，還只能忍着。二夫人與三夫人地位相當，可因爲少爺你不爭氣，很多時候三夫人都擡不起頭來。二夫人又是刻薄的性子，常常藉着你的事冷嘲熱諷，三夫人卻不得不承受，一旦有所反駁，二夫人就會耍起潑來，以三夫人的性格，也不願這樣跟人糾纏。你可知道，三夫人的日子有多難過？更不要說下面那些姨娘，個個攀着大夫人和二夫人，明裡暗裡，不把三夫人放在眼裡，哎……就連俺老艾這樣一個粗魯漢子，也覺得夫人難熬。幸虧去年七小姐外嫁，姑爺家裡是北城大族，勢力龐大，唐家要藉着這層關係交好王家，夫人的地位才漸漸好了一些。可這一次，九少爺你卻做出這樣的事來，讓府裡的人知道了，該怎麼想？夫人又該如何自處？”
唐明早就睜着大眼坐了起來，瞪着趕車的老艾，尼瑪，這麼一個漢子，竟然對家長裡短的瞭如指掌，若是不知道的，肯定會被他這塊頭給騙了，以爲他是一個粗枝大葉的人。
唐明心思電轉，看來三夫人是自己的老孃，是平妻，現在看，至少有一兒一女，就是嫁到一家的七姐和自己。唐家內宅不寧，似乎鬥得很厲害，因爲自己的關係，老孃在家裡日子不好過；如今又得罪了王家，若是王家鐵了心要追究，日子怕是更加難過了。
難怪，自己剛纔說出不在乎王家發難的話，老艾會不高興。老艾是自己人，纔會說這種掏心窩的話，這人值得信任！
自己排行第九，除開一母同胞的七姐外，上面還有七個兄弟姐妹，至於下面，不知道還有沒有。如果家裡老子還有兄弟什麼的，叔叔伯伯的孩子，怕也是一大堆，這唐府的人怕是不少，人多就複雜，自己現在是個冒牌貨，得想個辦法應付過去才行。
唐明拍拍腦袋，想不出好的辦法，只好問道：“老艾，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說該怎麼辦？”
壯漢說完，本來等着唐明發作，誰知等了半天，竟然等了這麼一句，壯漢臉上露出幾分喜意，一邊思索一邊回答：“依俺看，先給王家寫一封信過去，先是道個歉，承認自己行爲失當；然後揭露王二愣子的惡行，把你的情況說得嚴重一些。最後，再給七小姐寫一封私信，言辭懇切一點，讓她幫忙從中斡旋，希望能將事情平息下來，不會影響兩家的關係。”
唐明一想，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呃，就這麼辦吧，現在離南城還有多遠，找個地方歇一下，正好，肚子也餓了。”
“好勒！我們離開北城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一直快馬加鞭，走出七八十里，前面正好有個鎮子，就在那裡歇歇腳。南城與北城距離三百里，離回去還遠着呢。”
“好好，那就好！”唐明聽了一喜，離回去還有兩百多裡，途中再讓老艾走得慢一點，慢慢蒐集這個世界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