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去之後,立刻有人迎了上來,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展少柏想了想說:“我就想打幾桿桌球而已,沒事了,你下去吧。”
那個人便引着展少柏到了角落的一個位置,便走了下去。
展少柏看那個人挺會察言觀色的,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引着自己來到這個比較僻靜的角落,很是讚賞,便隨手拿出了幾百塊的小費給他。
那個服務生歡天喜地的走了,展少柏便一個人拿起杆子百無聊賴的打着桌球。
他心裡仍舊是在不停的想着蘇小窗剛纔跟自己談的話,越想他覺得越是難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跟蘇小窗之間竟然已經有了這麼深的隔閡。
兩個人以前的時候,永遠是共同進退的,即使在他們兩個感情不合的時候,甚至在蘇小窗離開西安來到香港的時候,他心裡一直都沒有跟蘇小窗產生過距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他卻覺得兩個人漸行漸遠。
難道是因爲兩個人已經訂了婚,所以才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因爲兩個人真的有一些信念是沒有辦法一致的?
他越想越覺得鬱悶,一連發了好幾球,都沒有打到洞裡,他不禁越發煩燥起來,拿起杆子來不停的亂打。
這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說道:“先生,桌球是一項娛樂的項目,而不是一個讓人發泄的運動。如果你發泄的話,完全可以選擇去做別的。爲什麼一定要褻瀆桌球呢?”
“褻瀆桌球?”展少柏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他覺得很是好奇,便擡起頭來。
只見有一個長得非常明豔動人的女孩子走了過來,那個女子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上穿着乾淨利落的職業裝,頭髮是招搖的大波浪卷,但是配在她身上,卻讓人覺得恰到好處,她臉上化着淡淡的妝,眼影是紫紅色的,有一種別樣的蠱惑。
展少柏擡起頭來望了她一眼,微微一愣說:“你是?哪位?我好像不認識你。”
那女子伸出手來,笑着對他說:“我也是個桌球愛好者,我叫明若華。展先生貴人多忘事,當然不記得我了,不過我卻還記得你。”
“明若華?”展少柏仔細想了想,總覺得這個名字又有點熟悉,但是卻又記不清楚了,他愣了半天才問道:“我好像是見過你,對嗎?”
明若華笑了起來說:“當然了,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天,你的腿上中了子彈,你被送到醫院裡。當時你急着需要輸血,我便把我的血輸給了你,我就是那個醫院的醫生。”
聽到她這麼說,展少柏恍然大悟,他終於記起來了,原來眼前的這個乾淨、漂亮的女子,就是那天救自己的人。
他當即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說:“真對不起,那天謝謝你及時幫我輸血,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明若華明媚爽朗的一笑說:“不必客氣,對了,你也喜歡打桌球嗎?”
“倒也不是特別喜歡,今天閒着沒有事,就隨便來打幾桿子。”展少柏一邊說着,一邊對明若華笑了笑。
明若華察言觀色,看到展少柏落魄的樣子,已然明白這個男人多半心裡藏了很深的心事,她想起上次在醫院遇到他和蘇小窗兩個人,並肩比翼,笑逐顏開,與今天的樣子完全不同。
男人一般有稱心不如意的事,多半是因爲兩個方面,第一個是因爲金錢,第二個是因爲女人。
以展少柏現在的身份、地位,金錢對於他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那麼唯一能夠讓他不愉快的事情,就是女人了。
明若華想了想,看到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就已然明白這事多半跟蘇小窗有關係,所以她便往前走了一步
,笑着說道:“你沒事吧,展先生。我看你雖然人在這裡打桌球,實際上卻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你不要憋在心裡,會把人憋壞的。”
聽到明若華這麼說,展少柏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展少柏覺得明若華實在是太聰明瞭,但是男人往往不喜歡女人太聰明,和太聰明的女人說話,有時候會讓人覺得沒有存在感,這也是展少柏爲什麼一直以來都不希望蘇小窗從事危險工作的原因。
展少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我沒事,明小姐,現在天有些不早了,你不回去嗎?”
明若華本來是打算放下球杆準備回去的,但是她看到展少柏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微微一笑說:“我不回去,我想陪你打兩局,可以嗎?”
展少柏略微一沉思,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要了,我想我不需要別人來陪,我就是一個人在這裡打發時間罷了。”
“那就當你陪我,可以嗎?我一個人打起來也沒有意思,現在正需要一個球友和我一起打呢。”明若華一邊說着,便一邊來到了展少柏的身邊。
展少柏看到她其意殷切,知道她是一心一意爲了幫助自己,也不忍拂去她的好意,便笑了笑說:“好吧,既然你想跟我一起打,我們就打兩局吧。”
於是他們兩個便在一起打桌球,令展少柏沒有想到的是,明若華的桌球竟然打得那麼好。
明若華看到展少柏一時之間有些心不在焉的,便也不着急催他,只是微笑的陪着。
展少柏有好幾次轉過臉去,看到她笑得風輕雲淡的模樣,心裡之間竟然有一些迷茫。
他心想,如果現在站在自己身邊風輕雲淡的笑着的是蘇小窗,那該多好。可是爲什麼蘇小窗永遠都不聽自己的話?永遠都去從事那麼危險的工作呢?上次她已經幾乎遇險,而這一次又差點被炸彈炸到,可是她卻始終不改,堅持要做一些她覺得對的事情。這世界上的確是有公理,是有法理,是有公義的,可是這些都是需要執法者來維護,不是嗎?蘇小窗她始終是一個記者而已,她卻以身涉險,這對她自己而言,對她家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展少柏忍不住豎起手中的球杆,站在那裡嘆了半天的氣。
明若華看到他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沒事吧?展先生。”
展少柏這才明白自己走神了,他連忙擺擺手說:“我沒事,剛纔只是一時走神,我們繼續吧。”
明若華卻把球杆往邊上一放,往前走了兩步,拖着他說:“我們還是不要打球了,我看你也沒有什麼心思打下去,不如我們出去找點別的項目做,怎麼樣?”
展少柏微微一愣間已經被她拉着往外走了,展少柏看到她的樣子,言笑晏晏,一時之間竟然不好意思拒絕她,任由她拉着走,於是兩個人從桌球室走出來。
明若華跟他一起來到大街之上,被冷風一吹,他們都覺得有一點冷。
明若華的頭髮在晚風之中飛揚,她仰起臉來,眨着明亮的眼睛問展少柏說:“你現在覺得心情好點了嗎?”
展少柏苦笑着說:“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當然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從你一進桌球室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你了。看你一個人雖然表面上是在打球,實際上卻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跟你不太熟,又不好意思來打擾你。可是作爲朋友,我又不忍心眼睜睜的看着你一個人在這裡困惑,才冒昧上前來同你講了幾句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會呢?”展少柏搖了搖頭說:“多謝你肯陪我這一個失意的人。”
明若華試探的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跟蘇
小姐鬧了什麼彆扭?”
展少柏仰起頭來看着天空中,天空中有繁星點點,雖然看得不甚明瞭,但是還是悉數映入到他的眼簾之中,他說:“我不知道你們女人心裡在想什麼,你們女人永遠也不明白我們男人心裡的想法。”
“也許吧。”明若華雙手背在後面挽起來,走了兩步說:“我不知道你跟蘇小姐因爲什麼起了爭執,鬧了彆扭,但是有一點,我想告訴你的就是,我覺得人與人在一起都是要互相體諒的。既要你體諒她,也要她關心你,這樣在一起纔會有意思。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想跟蘇小姐在一起的話,那麼你明天就買束花向她道歉吧,你們兩個是最親密的人,肯定沒有什麼隔夜仇。”
她一邊對展少柏說着,一邊很真摯的望着他。
展少柏看到明若華真摯的眼眸,忍不住低下頭去,點點頭,嘆息一聲說:“也許你說得有道理,是我太強人所難了。有些人他們原本很喜歡一件事情,我們總不能強迫他們改變自己原來的愛好,你說對嗎?”
“可不是嗎?我從小的志願就是希望當一個救急扶傷的醫生,長大以後我也做到了我心裡的目標。如果是我做不到我的目標的話,我一定一輩子都會悔恨終生的。”她一邊說着,一邊對展少柏微微一笑。
展少柏仔細回憶着跟蘇小窗交談的場景,他覺得也許有些話自己說得真的是重了。
蘇小窗她有自己的理想和堅持,更有自己的執着和衝動,自己當時的時候最欣賞蘇小窗的地方,不就是她的那份執着和堅持嗎?爲什麼到了現在,他反而不能夠理解蘇小窗了呢?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展少柏點了點頭,很鄭重的對她說道:“謝謝你,明小姐,是你教會了我怎麼做。如果我沒有跟你談這一席話的時候,我想我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勉強別人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說得很有道理。”他一邊說着,一邊跟明若華兩個人一起在街上往前走,晚風吹拂在臉上,讓人覺得很舒服。
明若華微微一笑,擺擺手說:“這算什麼,我能夠給得起你意見的,就一定會給你。雖然說我只是一個救急扶傷的醫生而已,但是其實我這裡。”她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頭腦:“還是有很多關於男女朋友相處之道的方法的,如果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就來問我吧。”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便笑了起來。
明若華看了看手錶說:“現在還不是很晚,我卻有一點餓了。要不這樣吧,你去陪我喝點東西好嗎?喝完東西之後,我就送你回去,怎麼樣?我看你是打出租車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打出租車來的?”展少柏望着明若華,眼中露出了不太相信的神情。
明若華卻宛然一笑說道:“我們剛纔打桌球的桌球室,難道你沒有看到嗎?我當時就挨着窗子在打,我是從窗子裡看到你是由出租車司機送過來的,難道我說錯了嗎?”
展少柏聽她這麼一說之後,便略一沉思說:“好,反正我今天晚上也沒有地方去,就陪你去喝一杯咖啡吧。”
於是兩個人便一起往前走。
走到前面的酒吧門前,明若華指着這個酒吧說道:“你不要看這個酒吧張燈結綵,看上去很輝煌,其實這酒吧裡的東西喝起來很一般。我們要拐進這邊的巷子裡來。”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扯了扯展少柏。
展少柏被她的舉動弄得微微一愣,但是看她一舉一動都十分的灑脫,似乎是完全沒有顧慮到男女有別,於是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跟着她兩個人一起拐進了巷子。
到了巷子之後便出現了一間酒吧,那個酒吧看上去燈光有些昏暗,門口掛着一塊牌子,牌子上寫着小末酒坊四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