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幅內疚
上次是父母,這次是爺爺,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蕭木棋恨恨地想着。眼看跟爺爺約定好的時間就快到了,他可不敢放爺爺的鴿子。
情急之下,蕭木棋突然想到了涼悅悅。上次跟父母的見面不就是她來頂替的嗎,父母對她還頗爲喜愛。不如這次也讓她來故計重施好了。應該能夠應付的過去吧。想到這裡,他不想再耽誤,拿起手機就給涼悅悅打電話。如同上次一樣,他絲毫不給涼悅悅拒絕的機會。
涼悅悅被莫名其妙的半拉半拽拖上車。“喂,這次是見你爺爺哎,你敢這麼蒙他我可不敢,以後怎麼辦,我總不能替她一輩子吧。”涼悅悅擔心極了。
“先把眼前應付過去,管不了那麼多了,以後再慢慢解釋。”蕭木棋車開的很快,無奈地說着。
豪華的黑色轎車漸行漸偏僻,慢慢將城市浮華甩在身後,駛進一片有着濃濃綠意的地方,隱約可見一座青山朦朧立在不遠的前方。
下車。蕭木棋帶着涼悅悅步行上山,才走了一半,涼悅悅便有些氣喘,畢竟許久沒有走那麼多路,平時出門又是大多坐車,現在要爬山上去,不免有些吃力。蕭木棋見狀,也稍微放緩了步子。
登上蕭山,步入蕭府。蕭林石已經帶了家族的其他人等候在裡面了。蕭木棋攜了涼悅悅,向她介紹道:“這就是爺爺。”繼而轉向爺爺說:“爺爺,這就是我未婚妻。”涼悅悅急忙上前,謙卑而溫暖的笑意盪漾滿頰:“爺爺您好。”蕭林石打量着涼悅悅微笑點頭:“棋棋,你這個未婚妻不錯啊。”蕭木棋愣了愣,心底有幾分尷尬,面上卻不肯露出來,只附和着爺爺說道:“哦,是很好。”接下來蕭木棋爲涼悅悅介紹了一邊家族裡的其他人,涼悅悅仔細聽着,不忘向每個人問好。態度和善,毫不驕矜。家族裡的人都對這個女孩子印象很好。
蕭林石着人上茶,又讓涼悅悅和蕭木棋坐下說話。茶香嫋嫋從紫砂壺中飄然而出。涼悅悅起身走到茶盤之前,輕輕拿起茶壺將茶水緩緩注入杯中,雙手捧杯,走到蕭林石面前略略低頭微笑道:“爺爺請用。”蕭林石接過茶杯,點頭讚許。涼悅悅又斟一杯遞給蕭木棋,這杯茶便少了恭敬多了柔情。最後纔給自己斟了一杯,回到座處慢慢飲着。
蕭林石不由得向蕭木棋誇獎道:“棋棋,像這樣知書達禮懂得進退的姑娘現在可不多了,你的眼光倒好。哈哈。”蕭木棋不意爺爺竟這般中意涼悅悅,心下暫時放鬆,可一想到涼悅悅是代替展曉顏來的,以後還不知該怎麼收場,不禁又覺得爲難。如此反覆尋思,望着爺爺滿是笑意的面龐,心中如同打破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何滋味。笑談半晌,其樂融融。涼悅悅體貼老人心思,又見識深遠,並且謙卑和順,蕭林石十分讚賞,不由自主的就與她多說了一些,彼此都性格投契,相談甚歡。過了一陣子,蕭林石站起身來,說道:“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轉身又向蕭木棋說道:“棋棋,你陪她坐會兒吧,也可以隨意走走,帶她四處逛逛,我這裡風景可好着呢。”蕭木棋和涼悅悅一齊起身答應着,看着爺爺走了這才又坐回去。
一瞬的靜默。“唉…”蕭木棋和涼悅悅幾乎同時嘆了一口氣。氣息剛定,他們擡起眼睛來面面相覷,愣了愣又都突然笑了,竟這樣巧。蕭木棋問她:“你嘆什麼氣?”涼悅悅低下頭來,說道:“爺爺那麼好,可我…我們在騙他呀。我很內疚,如果他真的是我爺爺就好了,我總覺得對不起他。如果他知道了,一定很傷心的。”
蕭木棋點點頭,勸慰道:“這不怪你。其實,我也很內疚。可是誰也想不到展曉顏在這個時候出問題。不然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爲了幫我而已。”
涼悅悅憂心忡忡:“可是我這次這樣幫了你,豈不是爲以後的事更埋下了隱患。將來你和展曉顏又怎麼解釋今天呢。到時候還是免不了一場風波。我現在的幫忙不也是爲將來的風波推波助瀾麼。終究是不妥當的。”
蕭木棋亦憂心,畢竟欺騙爺爺他也不願意。只是他不想當着涼悅悅說,那樣一定會更讓她不安的。於是故作輕鬆:“沒事。等展曉顏好了,我再帶她解釋吧。你別操心了。”
涼悅悅心頭的不安與忐忑並未因爲蕭木棋的話而寬解多少,眉間隱含的愁緒悉數映在蕭木棋眼裡。
“走吧,”蕭木棋站起來說道,“我帶你看看山景。爺爺說的不錯,這裡的景色很好,說不定你的心情會好一點。”
涼悅悅起身,隨着蕭木棋走出房間,又從屋前左側葳蕤草木中蜿蜒的一條小路走去,繞到房後,又登高了幾層石階,來到視野開闊,空氣清新的一處。
腳下是奇峻的山石,蔥蘢的灌木綠意濃濃。此刻正是中午,陽光極熱,然而這裡樹木林林總總,樹冠遮天蔽日,陽光從綠葉之間斑駁的漏下來,少了幾分炎熱,反倒平添了清爽怡人之感。
向下望去,一層又一層的綠意盎然遮掩着山石,竟像是一塊翡翠般,在陽光的照耀下瑩然發亮。涼悅悅滿目清爽,心底的不安果真被壓下了幾分。蕭木棋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嗎?她想象着,關於他的點點滴滴她都視如珍寶。
由於家族宿仇的緣故,涼悅悅從未到過蕭山。此刻雖然由蕭木棋帶着來這裡見爺爺,又同遊蕭山,可她並不知道自己身處之地正是蕭山。她只以爲是老人家喜好清淨,又藉此地修身養性才長住於此。並不曾作他想。眼下見到這裡清新自然,心下非常喜歡,便縱情享受這樣難得的人間桃源。
從蕭山回來,蕭木棋身心都輕鬆了許多。送涼悅悅回家後,他徑直開車向公司趕去。這兩天在這些事情上耽誤時間太多了,要不是展曉顏狀況不斷,他也不會這麼手忙腳亂,更不會發生讓涼悅悅頂替她去見父母和爺爺這樣荒唐的事情。想到這裡,他又煩躁起來。
到了公司,辦公室裡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厚厚一疊文件,助理見他過來,便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向他彙報這兩天比較重要的事情。這時蕭木棋的手機響了兩聲,是短信。他看了一眼手機,是展曉顏的信息。助理略一停頓,蕭木棋示意他繼續。等他彙報完,蕭木棋纔拿起手機看短信。
展曉顏發來一張照片,原本姣好的面容變得狼狽不堪,紅腫的肌膚本就起了一層白色的皮屑,敷上一層淺褐色的藥膏後更顯得扭曲駭人。蕭木棋沒想到居然這麼厲害,又見她說已經將那家美容院告上了法庭,便拿起手機撥打本市一家最好的律師事務所的電話。蕭氏的人找律師,又是蕭木棋親自打電話,自然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該市最好的律師。
展曉顏一向愛惜自己容貌,此次受損如臨大敵。每天在醫生的看顧下仔細上藥,又不惜花費巨大,使用的藥物都是名貴的珍品。連喝水都特意用了能消腫化瘀的薏仁水,十分用心,如此大約過了三四日,展曉顏的面部漸漸好轉,泛起的白色皮屑已經脫落變得細膩了,底下紅腫的皮肉也已經漸漸消退,除了細微的幾處還不算平滑,稍微有些結痂,其他的部分都已經慢慢恢復了。
展曉顏心情也隨着面部的恢復而平和,想起那日跟蕭木棋約好了去蕭山拜訪爺爺,沒想到突發狀況,又沒能去成,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何況這次是去見蕭木棋的爺爺和家族的其他人,比上次去見父母更加重要。展曉顏心裡忐忑不安,覺得這次勢必要好好道歉,努力挽回才行。
她拿出手機來給蕭木棋打電話,心底有幾分懼意。
“喂,木棋,我的臉好的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哦。”
“對不起哦,我本來想好好打扮一下再跟你去見爺爺的,想要給爺爺留下一個好印象,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你不要生氣啊,我知道你一定很難跟爺爺解釋的,爺爺有沒有生氣啊?”
“沒有。”
“真的嘛?太好了。我還以爲爺爺會生氣呢,”展曉顏喜出望外,“木棋,我的臉已經好了,明天我們去蕭山好嗎,我也正好向爺爺請罪。”
“不用,我那天去過了。”蕭木棋在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展曉顏自己已經帶涼悅悅去過蕭山了。
“啊?你去過了”?自己去的嗎?”展曉顏奇怪道。
“我帶涼悅悅去過了。難道要爲了你放我爺爺鴿子。”
“什麼?!”展曉顏大震,如五雷轟頂一般,滿腔憤怒就要抑制不住發泄出來,“蕭木棋!你的未婚妻是我!不是涼悅悅!平時吃飯什麼的親密一點我也忍了。可這種事是能替的嗎?!”展曉顏覺得涼悅悅就是自己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