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今日忙碌。有貴客臨門。迎接的工作很隆重,上上下下都很緊湊的準備着。也都知道是誰要來,所有都不會懈怠。
一大清早,蕭林石便衣裝整齊,親自來到山腳下迎接等候。約定的時間,幾輛車先後來到,順序停穩。蕭林石走向中間的一輛車,親自打開車門。
藝術協會會長從車上下來,除了會長這個頭銜,他還是蕭林石的同門師兄,造詣同樣非凡。
“師兄怎麼親自來了,山路顛簸,打個電話來我去見你便是。”蕭林石恭敬。
“哪敢勞駕,蕭董。”師兄話中有話,隨即說:“我夫人此刻正在歐董那邊,我現在來你這裡,你可還歡迎?”
“師兄哪裡話。”蕭林石臉色略微難看,請着師兄往‘心恩閣’進去。
上座,好茶,高規格招待,蕭林石坐在師兄下手,長幼有序。蕭林石的師門是非常嚴謹的,不僅藝術苛責,更講究做人禮儀,爲人處世。
師兄微微抿茶,放下,才語重心長地開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前日那間難得的店面,你和歐董兩敗俱傷,賠錢事小,丟面事大,還又興起波瀾來,被新聞炒得沸沸揚揚,你蕭氏和歐氏真是不怕出名啊,什麼樣的名都敢爭啊。”
蕭林石略微低首,其實早已猜到師兄此來肯定會訓斥,因爲那間因爲惡意競爭而誰也沒得到的店鋪。“師兄,喝茶。”蕭林石此刻也只能端茶遞水了。
“茶再好,也着實祛不了心火吧。”師兄不打算再寬容這兩個長期對立的家族。“我是你同門師兄,我夫人是歐董的同門師姐,不然你以爲爲何會讓我坐上這個徒有其名的藝術協會會長的位置,還不是方便遊說於你們這兩個家族之間。”
“是。”蕭林石點頭應承。
“好歹也給我們夫妻個面子,你們兩家鬥來鬥去都宿仇了,還不肯罷休,說吧,想怎麼辦,以後怎麼打算,是繼續這麼窩裡鬥,讓外界看笑話,還是想逼我退出協會。”師兄出狠招。
蕭林石立刻惶恐道:“師兄何必說這樣的話,我聽師兄的就是。只是我這邊如何做,對方未必如何做,即使我退讓一步,也不知該如何做。”
“少拿你那點兒小聰明來糊弄我,”師兄瞬間又換了溫和的臉色說:“指點不敢當,不才空閒的時候和我夫人,我們商量一個對策,看是不是能緩和你們兩家的關係,當然也得你肯纔是。”
“師兄吩咐就是。”蕭林石心裡篤定,他這位奇葩的師兄肯定想不出什麼好招。
師兄順勢趕緊說了:“你們兩家聯個姻吧。”
果然是爛到不能再爛的招數了,怪不得師傅往年曾說師兄是個沒創意的人。蕭林石心裡暗暗感慨。
“你不同意?”師兄擡了擡長長的壽眉看着蕭林石,其實他心裡也沒底,畢竟蕭林石的叛逆是從小到老都沒曾變過的。
但是蕭林石也沒拒絕,既然師兄親自來了蕭山,面子是一定要給的。他索性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極不情願地點了頭。
送走師兄,蕭林石立刻寬衣解帶,擡手將領結仍了八丈遠,蕭山管家和其他助理都遠遠跟着,不敢打擾,知道蕭林石被氣得不輕,又無法說出。
“聯姻?”蕭林石兀自對着山石壁畫做的屏風,碎碎念着:“虧你想得出來,你怎麼能是我師兄呢,我這麼優秀又有創意”哼哼了兩聲,蕭林石轉身對管家說:“從公司人事部、宣傳部、內務部組成一組人過來,馬上!”
管家應聲幾乎是跑出去的。
誰去聯姻?蕭林石忽然想起了這個最最重要的問題,於是又對旁立的一個助理說:“去看看他們四個都在做什麼。”
助理立刻去逐個打電話確認。片刻回來彙報說:“琴少爺還沒起,棋少爺在去往巴黎出差的飛機上,書少爺在公司開會中,畫少爺還沒找到。”
誰能代表家族去聯姻?蕭林石聽着助理的彙報,開始在廳裡緩緩踱步,思考。隨即才憤憤了一句:“都幾點了還沒起?”說的是蕭木琴。第二嗓子發飆:“整天飛來飛去,他怎麼不去做空少得了!滿身銅鏽味兒的傢伙。”最後一嗓子充滿了無奈感:“人又哪裡去了,助理跟着沒?別給丟了,好不容易養大的,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快,再派人去找,多陪兩個保鏢!這個呆子,不會真讓給拐走了吧?”
每一個省心的。蕭林石冷哼。每每最後,總是想起蕭木書的時候,他的血壓還正常點兒。但是蕭林石也是思慮再三,纔對助理說:“給在公司開會的那個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先不要驚動其他人。”
“好的。”助理立刻去打電話通知。
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公司車輛大車小車浩浩蕩蕩佔滿了山道上的停車位。人事部、宣傳部、內務部,組成了一個二十人的團隊,整齊地出現在蕭林石的面前。
“你們組成個臨時的聯姻事務組,負責安排行程,”蕭林石發話,隨即着重補充了一句:“特別要當心對方,務必以保證蕭氏利益爲最前提。”
衆人聽得一頭霧水,但集體恭敬表示領命。
蕭林石想了想又說:“任何事物,無分大小,立刻直接向我彙報。”
“是。”衆人個個端着筆記本,擡筆記下。
“一定要特別留意對方動靜,稍有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蕭林石嚴令。
“是。”衆人戰戰兢兢,不知道將要上陣怎樣的嚴酷戰場。
“需要加派人手,直接跟公司申請,不要在乎排場,”蕭林石想了想又說:“不對,是一定要在乎排場,要強,要顯得盛氣凌人藝高人膽大高人一籌”此刻突然詞窮,“總之一定要在陣勢聲勢氣勢上都要勝過對方,要彰顯蕭氏的氣派和實力。”蕭林石總結道。
“是。”衆人運筆神速,刷刷地記錄着。
“都趕緊去籌備着吧。”蕭林石揮了揮衣袖。
衆人集體退出。
管家進來:“書少爺來了。”
“到內室說話。”蕭林石叮囑。
管家應聲去安排了。
管家直接把蕭木書帶往了內室。
蕭木書有些奇怪,自從小時候被爺爺抱着進入過內室,這些年就沒再享受過如此殊榮,雖然內室一片簡陋色彩,並無特別之處,卻是蕭林石的個人地盤,也是禁地。
蕭林石站在窗前,沒有立刻說什麼,而是在思考着什麼。蕭木書沒有打擾,而是看了看屋裡有些兒時記憶的點滴,一股淡淡的檀香縈繞,更像是清修之地。
過了良久,蕭木書才覺得是不是應該先打聲招呼,不知道爺爺今日爲何獨自沉思了這麼久。
“爺爺。”蕭木書恭敬地叫了聲。
蕭林石忽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有些惆悵的神情,纔開始說話:“我師兄來過了。”
蕭木書知道是那個民間藝術協會的會長,但頗有聲望,藝術界都禮讓三分。
“他來勸咱們跟歐家握手言和。”蕭林石又嘆氣。
跟歐氏握手言和,有點天方夜譚。蕭木書知道是前幾日那間店鋪鬧的,現在驚動了協會會長。“是我處理不當。”蕭木書以爲是被叫來問責的。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蕭林石頓了頓才終於開口說:“師兄希望蕭歐兩家聯姻。”
蕭木書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他幾乎已經猜到今日被叫來的真正主題。
蕭林石一看蕭木書臉色都變了,立刻笑說:“這不是扯嘛,我四個孫子個頂個的優秀,哪一個被歐家給糟蹋了,我都堅決不樂意。”
蕭木書只是聽着,比往日更加的安靜和沉寂,眼眸的憂鬱神色也更加深邃了。
蕭林石都不忍心再說下去了,但是事情總要解決,於是狠了狠心,說:“不過是做唱戲,假聯姻,真的我也不讓啊,行嗎?”
爺爺幾乎是懇求的語氣,蕭木書從來沒有忤逆過家族任何,此刻又怎會拒絕。他微微低首,表示逆來順受,自小他也是如此的性情。
反倒顯得蕭林石只撿着這一個孫子欺負了,有點老不害臊的。“你若不願意,就讓他們三個抽籤,因爲我實在在他們三個中選不出哪個能適合去演這場戲的,首先得在公司有一定的地位吧,其次,得長得高富帥吧,再則得展現咱們蕭氏的風采吧。”蕭林石其實是明誇暗贊地烘托了蕭木書一通。
只是蕭木書,不是聽不出來,只是臉上很難給出配合的表情來。“我沒關係,只是,先不要告訴他們,包括父母他們。”蕭木書只簡單地說了這句,沒再有多餘的話。
蕭林石立刻衝等在外面的管家嚷嚷道:“傳下去,聯姻的事,全體保密進行。”
“是。”管家遠遠的在門外應聲。
蕭木書沉默地站着,表示要回公司了,會開到一半就被叫來了。蕭林石也知這個孫子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所以先開口了:“沒事了,去忙你的吧,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蕭木書悠悠地轉身走了,無驚無瀾的安靜背影。
目送着,蕭林石更覺得蕭木書被家族給委屈了。隨即叫來管家吩咐道:“下正式通知,升任蕭木書爲公司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