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情討論我就掛電話了。”
“伊恩,我會把我的一切留給你。”
“我不需要。”
“因爲我知道你會用它們做正確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話,只是更有興趣看着金錢讓這個世界發爛。”
伊恩將電話摁斷了。
有一天海利會死,這樣的事情伊恩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當然,他也曾無數次想象自己打爆這混蛋的腦袋,但是隻是打爆他的腦袋而已。除非發生什麼逆天的意外,在伊恩心裡,自己是不可能看見海利見上帝,哦不對,是下地獄的那一刻的。
這時候,伊恩才明白,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從來不希望海利死在自己之前。
可如果,只是說如果有一天,他死在了海利的前面,到底還有沒有另一個人能夠看住海利呢?
他們來到紐約警局的審訊室裡,在那裡他們見到了死者潔茵的丈夫強森。
伊恩與海利並沒有急着進去審問他,而是在觀察室裡觀察着強森的反應。
此刻的他很緊張很緊張,雙手不斷地互相捏着,他甚至無法安靜地坐着,時不時起身走動,或者抖動自己的腿。
海利饒有興致地看着強森,手指隔着玻璃戳來戳去,“伊恩,你猜猜看,他在想什麼?”
“他的律師就要來了。”伊恩提醒。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強森做好心理準備應對他們的審訊。
“這傢伙在想,哦,天啊,我殺了自己的妻子,但我是被逼的!這樣也算故意殺人嗎?這樣也算一級謀殺嗎?如果我能洗脫罪名,就能名正言順拿到潔茵的錢了!可如果這被認定爲謀殺呢?”
海利的語氣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急躁而忐忑,彷彿他進入了強森的大腦,瞭解其中所有的一切。他的氣息拂過觀察室的玻璃,留下淡淡的一層薄霧。而他略微下垂的眼簾,淺笑着的脣角,似乎在嘲笑一切。
伊恩莫名感到不舒服。是不是自己也屬於被海利嘲笑的一部分。
“走吧,該進去了。”
“你需要我陪着你進去?”海利揣着口袋靠向伊恩,可以做出即將親吻的姿態。
“那你就在這兒待着。”
說完,伊恩就離開了觀察室,走入審訊室。
他拉開椅子坐下,冷冷看着強森。
強森吸一口氣,盡力擺出鎮定的模樣,“我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麼!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選擇沉默!”
這是非常明智地說法。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上被檢驗出了硝煙反應,就算他稱辯自己是被迫殺死潔茵的,只要他不小心說錯話,警方仍舊可能抓住把柄控告他謀殺。
“我對於是不是你殺死你的妻子不感興趣。”
因爲那已經是事實,就連過程是怎樣都能推測得□□不離十。
“那……那你想要知道什麼?”
“你和潔茵是怎樣被關進貨車車廂裡的?”伊恩的聲音裡沒有一絲起伏。他只是客觀的想要知道一切的起因。
強森的情緒終於開始波動,他的手用力按住桌面,看着伊恩的眼睛說:“那個人是瘋子!他一定是個瘋子!”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任何感覺,我只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伊恩的聲音依舊毫無起伏,完全打壓了強森想要博取同情以及自我辯解的想法。
“……那是兩天前,我的妻子潔茵忽然說想要準備晚餐……她自從成爲公司裡的經理之後,我就幾乎沒有吃過她做的晚餐了。她興致很高,買了很多東西,而我在超市的地下車庫裡等着她。當她推着推車來到車後,我將後車廂打開,兩個人一起把東西放進去。忽然,我感覺到有人來到我的身後,我下意識回頭,只覺得頸間一陣刺痛,暈厥了過去。我隱約還記得耳邊是潔茵的驚叫聲……等到我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我和潔茵在一個車廂裡……車廂裡亮着昏暗的燈,還有一個像是廣播一樣的東西在車廂的角落裡。我拼命地四處拍打,但是四面都是實的……我大聲呼喊,無論多少遍都沒有迴應!”
“然後呢?”伊恩低下頭,發了條短信給費恩·基汀,請他查閱當日westlife超市地下停車場的監控錄像。
“等到潔茵醒來,車廂裡有人通過廣播對我們說,如果想要活下去,其中一個人就必須用槍殺死另一個人。否則在他把我們挖出來之前,我們就會窒息而死……我是被迫的……我真的是被迫的!請你相信我!”強森試圖抓住伊恩的手腕,但伊恩卻收了回去。
“我並不關心你是故意的還是被迫的。我只需要知道事實是怎樣。”
伊恩起身離開,兩名警員進來帶走強森。
走廊上,海利揣着口袋靠着牆,笑着看向伊恩走來的身影。
“親愛的,我覺得這次的兇手犯下了一個錯誤。”
“什麼錯誤?”
“之前,兇手的目標都是有深深感情羈絆的兩個人。比如說道爾頓兄妹,比如說卡爾夫婦。但是潔茵與強森?剛纔紐約警方告訴我,強森有外遇了,他想要與潔茵離婚。不僅如此,他還想要分取潔茵的遺產。他已經找了一個離婚律師,還想要隱瞞自己出軌的消息。”
海利的笑容依舊充滿嘲諷的意味,只是這一次伊恩很清楚他嘲諷的對象是誰。
“所以,強森是個人渣。”
“嗯哼。”海利繞過伊恩,面向強森遠去的背影,揚高了聲音說,“嘿,強森,你知不知道潔茵被你一槍命中心臟的時候,她懷孕了?”
強森轉過身來,眼睛裡滿是驚訝,“你……說什麼?”
“我說她懷孕了。正好兩個月。她去超市買食材,就是爲了做一頓可口的晚餐順便告訴你這個消息。”海利一步一步走進,眼角眉梢的笑容都似教堂裡灑下純白祝福的聖天使。
強森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她懷孕了……”
“哦,還有,根據潔茵的遺囑,她很明確地表示她的財產將會留給你。恭喜你,殺死了一個爲你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的女人,以及你們的孩子。”
海利眨了眨眼睛,驀然轉身。
伊恩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陰鬱。
“你覺得他聽到了這個消息會內疚?”伊恩問。
“應該不會吧。畢竟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說不定他還在心裡暗自慶幸,謝謝那個兇手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殺死自己妻子的理由。”
當警察局的走廊裡空曠起來的短暫時刻,伊恩感覺到身後一股力量襲來,就在即將將他按壓在牆壁上時,他猛地擡起膝蓋。
就算不用腦子想,伊恩也知道是海利。這傢伙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神經。
海利早就預料到伊恩的反應,他單手按住伊恩膝蓋的瞬間,伊恩忽然側過身,膝蓋撞向他的腰部。在那一刻海利露出略微驚訝的表情,即便被狠狠擊中,他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而擡起自己的雙肘,以砸碎伊恩肩膀的力量將他壓向地面。
“唔——”伊恩發出悶哼聲,踉蹌着靠着牆,差一點跌坐下去的瞬間,海利卻擡起自己的膝蓋頂住了他。
那是一個極爲曖昧的姿態,他的膝蓋沿着伊恩的膝蓋裡側向上蹭動,直到頂在了那個男人最爲脆弱的地方。
隔着西褲,伊恩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海利的溫度。他甚至輕微地挪動,彷彿暗示着伊恩什麼不可言喻的情緒。
所有血管彷彿被扼住,血液叫囂着不知該流向何處。
伊恩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以及被拉長的呼吸。
“你想幹什麼?”
他看向海利,目光裡的壓迫感前所未有。
“當然是懲罰你一下。剛纔你不是說強森是個人渣嗎?那麼你呢?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紐約等着你,你卻在外面搞出一個孩子來?”
海利臉上的表情是悠閒的。
“把你的腿挪開。”伊恩擡起了眼睛,海利喜怒無常他是知道的。
但他本來以爲海利不會再糾結於埃文的事情了,沒想到這傢伙還是不肯罷休。
“不然呢?”海利靠向伊恩,眉眼的輪廓如此清晰,“你要夾斷我的腿嗎?”
不遠處已經有兩個警員一邊聊天一邊走了過來。
伊恩偏過臉,眼睛裡泛起了寒意,“如果你真的想要試一試,我沒意見。而且你根本不是爲了埃文的事情而生氣,你只是想要找我麻煩罷了。”
海利露出悻悻然的表情,收回了自己的膝蓋。
伊恩直起了背脊,就在他整理衣領略微放鬆戒備的瞬間,海利再度按住他的肩膀,擠壓在牆壁上。
兩名警員與他們擦身而過,露出奇怪的表情。
“嘿,他們怎麼了?”
“他們是聯邦調查局的,別管閒事!”
直到兩人越走越遠,海利臉上的笑意就似墜入海平面的天幕,一切陰冷下來。
“告訴我,你在與詹妮弗鬼混的時候,有沒有哪怕一瞬間,想起我?”
“你不是總能預測到我的想法嗎?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想起過你。”
“好吧,我願意試一試。”海利騰出了一隻手,指尖掠起伊恩額前的髮絲,遮擋在了他的眼睛上。
伊恩試着動了動,但海利的另一隻手仍舊很有力量地按住他的肩膀。
十五歲的海利還瘦弱得很。
這八年來,他到底吃了什麼變成現在的樣子?
明明很有作戰經驗的自己卻被從沒有見識過槍林彈雨的海利所壓制,伊恩說自己沒有絲毫挫敗感,那是假的。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想要讀懂你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啊?啊,你是不是在想這傢伙以前又瘦又小,怎麼會在短短八年時間裡輕而易舉制服你這個正值壯年的老兵?”
即便看不見,伊恩也知道這傢伙正越快越近。
他的氣息拂過伊恩的鼻尖,伊恩可以清楚地想象出這傢伙勾起的脣角,優雅而曖昧的脣線。
“我說過,別靠我……”
那麼近。
他記得被子彈穿透心臟的感覺,緊繃着像是要將所有血液頃刻流盡。
而這個世界上只有海利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再度體會那種感覺。
伊恩才張開嘴,海利便含吻了上去。
他太用力了,以至於伊恩的後腦死死抵在牆壁上,有種腦袋隨時會裂開的錯覺。
伊恩下意識伸出雙手推拒對方。一切即將脫離軌跡。
而海利卻更加用力地將自己的舌尖擠壓進去,無論伊恩如何用力地想要將他抵出去,對方則會用成倍的力量反擊,到最後一潰千里。
當一切失去節制,伊恩的思維深處有什麼沸騰喧囂了起來。
他不可能永遠受制於海利,不可能讓這個傢伙佔據了他八年的時間之後無止境地吞噬他的空間!
伊恩驟然向下,在海利因爲慣性略微失去平衡的瞬間忽然一個側身,伸手按住他的腰,猛地將他推開。
一切快到不可預料。
海利向一旁退了一步,才勉強保持住了平衡。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饒有趣味地說:“唷,伊恩叔叔,你進步了啊!竟然改變了自己一貫的攻擊模式?”
不是我要改變自己的攻擊模式,而是我面對的敵人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無恥。
當然,這樣的話伊恩只會放在心裡。
他冷冷地注視着海利,如同刀片一般割開他的血肉。
海利低下頭,悠哉地彈了彈自己的西裝衣角。
就在這個時候,伊恩忽然拎起他的衣領,用力地瞪視着他,“請你記住,我和詹妮弗之間從來不存在‘鬼混’。如果你再將任何侮辱性的言辭用在她的身上,我不會放過你。”
海利仰起下巴,涼涼地看着伊恩,“不是鬼混?那麼你是認真的?你想要和她結婚嗎?然後帶着小小的埃文,過上幸福快樂的家庭生活?那麼我呢?”
“如果你打算沒完沒了地糾結於詹妮弗和我的過去,你可以隨時向馬迪·羅恩要求解除我們之間的搭檔關係。”
“所以說,現在壞人又變成了我,對嗎?伊恩叔叔,你真狡猾。爲什麼你不誠實一點告訴你的詹妮弗,每一次你擁抱她,親吻她的時候,都會難以剋制地想起我?哪怕是在你最爲愉悅和忘我的時候,你仍舊會忍不住地在心中猜想,如果是我的擁抱我的親吻會給你帶來怎樣的感覺?”
海利的目光一寸一寸柔和地滑過伊恩的神經,千絲萬縷地包裹起來,在溫暖中輕輕搖擺,分不清楚天與地的方向。
“去看看醫生吧,海利。你好像病得更嚴重了。”
伊恩冷然轉身,海利懶洋洋跟在他的身後。即便沒有回頭,伊恩也能感覺到這傢伙的視線是怎樣徘徊在自己的腰際。
驟然轉過身來,伊恩狠狠一拳砸向海利的下巴。
這傢伙反應迅速,不僅僅抵擋住伊恩的攻擊,甚至於扣住他的手腕準備將伊恩的胳膊擰到身後。
伊恩狠狠向後撞去,緊接着用胳膊肘撞在了海利的胸口上。
海利終於咳嗽了起來,“伊恩——你這樣是要殺了我嗎?”
“你要是再敢做一次剛纔的事情,我當然會殺了你。”
“‘剛纔的事’?是指哪件事?”海利擡起頭,一臉無辜。
伊恩沒有理睬他,開車回去了辦公室。他必須全情投入工作,他不想自己的心神哪怕有一絲一毫被海利·拉塞爾動搖。因爲他很清楚,只要他給海利一條縫隙,這傢伙就能長驅直入地侵入。
每個人都想要掌控自己的生活,伊恩也不例外。
但是海利……卻擅長控制別人的生活。
只是一旦安靜下來,伊恩就感覺自己的鼻尖脣角還蔓延着屬於海利的氣息。擡手按住自己的眼睛,伊恩深深吸了一口氣。
而海利則站立在伊恩的辦公室外,長久地凝望那扇緊閉的門。
這時候潔西卡端着咖啡正好路過,她看着海利的模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我說親愛的,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深情是沒有用的。”
“爲什麼我怎樣試探,他都不肯對我說實話呢?”海利故意朝潔西卡做出委屈的表情。
潔西卡張開雙臂將海利抱住,“那是因爲你對他所說的實話不夠多啊。”
此時的伊恩起身給自己倒上杯咖啡,將高登先生十五年前的案子以及十五年後道爾頓兄妹、卡爾夫婦以及強森夫婦的案件進行對比。
高登先生的案子裡,他和妻子應該是在公路上遭遇兇手設下的陷阱。高登先生誤以爲自己撞傷了某個人,但那其實是兇手早就準備好的屍體。屍體的頸部有某種機關,當高登先生觸摸屍體頸部的時候觸發了機關導致被電擊。高登先生被擊倒後,他的妻子作爲一個女人,更容易被制服。
伊恩特別查閱了一下十五年前的報紙,幾乎所有報道的內容都集中在高登夫婦被關在貨車車廂裡之後發生的事情,而他們怎麼被兇手抓住的描寫並不多。特別是被電擊這個部分,高登先生在獲救之初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電擊,而是強調自己感到一陣刺痛,心臟如同要停止一般昏厥過去,是後來對高登先生的手指進行檢查的時候,法證人員根據他的描述以及症狀認定他是遭遇到了電擊。也就是說,對於看報紙的公衆來說,知道高登先生是被電暈的人幾乎沒有。
而道爾頓兄妹的案子裡,哥哥也表示遭遇了電擊。如今強森也說過自己是在地下停車庫裡往後車廂放東西的時候被電暈的。
伊恩趕緊打了個電話給伯恩醫生。
“嗨,親愛的伊恩,竟然是你打電話給我。我最近在思考。”
“思考什麼?”伊恩相信,他不是在思考人生。
“思考着如果你躺在我的解剖臺上,我一定會心情十分愉悅。”
“所以呢?”伊恩涼涼地問。
“你知道現在流行的cosplay嗎?不如你來cos屍體啊?比如穿着女僕服裝或者花花公子裡的兔女郎!哎喲我的上帝啊,我已經剋制不住自己想象我用手術刀撥弄你兔子耳朵的畫面了。每小時我付你五十美金。聽說你現在有兒子要養,我這個兼職工作的薪水不錯吧?”
“在我cos屍體或者女僕或者什麼兔子之前,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哦?什麼問題?”
“卡爾夫婦的屍體上,有沒有經受過電擊的痕跡?”
“啊哈,這是個有意思的問題。卡爾的側頸上確實有被電擊的痕跡。”
“謝謝。”
伊恩剛要掛斷電話,伯恩醫生的聲音再度響起,“那麼cosplay屍體的事情怎麼說?”
“伯恩醫生,你也知道我有兒子了,對吧?”
“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去cosplay屍體或者女僕或者兔子之類的,很不利於孩子的心理健康,會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產生偏差。”
“伊恩,你真的跟着海利太久了,被他帶壞了啊。竟然學會了先假裝考慮別人的要求再拍拍屁股走人的絕技啊!”
“別跟我提起那個人的名字。”
“爲什麼不?至少剛纔的你比較可愛。”
掛了伯恩醫生的電話,伊恩沉思了起來。也就是說十五年前的案子和現在這三起案子相比較,還有另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電擊。
俘獲受害人的方式明明可以有其他方式,但兇手偏偏沒有更改過,這如果僅僅是因爲兇手覺得電擊更加行之有效或者兇手將它當做自己的犯罪標誌的話,這樣的巧合讓伊恩覺得不自然。
伊恩始終覺得,出於某種原因,兇手盡己所能地還原了十五年前的連環兇案。但目的是什麼?爲了向十五年前的前輩致敬?單純地迷戀原先的作案手法?還是說有什麼其他的含義。
伊恩決定再次拜訪高登先生。
他來到高登家,高登先生並不在,只有高登先生的兒子亨特在家。而家裡似乎有另一個客人,那是一個陽光俊挺,看起來與亨特年紀相當的年輕人。
亨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來他與客人的相處並不愉悅。
“啊,你好,康納探員。”亨特打開門時側了側臉,似乎在尋找海利。
“拉塞爾探員有其他工作,所以並沒有來。”伊恩撒了個謊。
“別誤會。”亨特聳起肩膀笑了笑,“如果他來了,我會感到很有壓力的。他總是笑着臉戳穿別人心底的傷疤。”
“他確實是這樣。”伊恩微微點了點頭,“既然你的父親不在,那麼我就下次再來拜訪吧。”
這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客人站起身來,走到亨特的身邊,用譏諷的笑容說:“亨特,這是你的新男友嗎?雖然確實很帥,但是看起來又嚴肅又冰冷,你確定自己適應的了?”
亨特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用胳膊肘頂開了對方,忍住怒氣說:“他是聯邦探員。還有謝默,你該走了,我跟你沒有什麼可談的。”
原來這就是謝默。記得上一次來,亨特的妹妹似乎很喜歡這個傢伙,只可惜看這傢伙的反應,他對亨特倒是挺有意思。
伊恩對於謝默的言辭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海利比他過火許多。
他向亨特瞭解了一下高登先生什麼時候回來,便開車準備離開。
誰知道車子開了不到五分鐘,伊恩就感覺有人跟在他的身後。他果斷將車子停了下來,而對方也將車子與他並肩停下。
車窗搖下,是謝默大大的笑臉。
“嗨,聯邦探員。”
“什麼事?”
“聽說你在調查十五年前的案子?還是因爲最近發生在公路上的‘貨車車廂謀殺案’?”
伊恩眉頭微微一顫,冷然問:“什麼‘貨車車廂謀殺案’?”
“別裝了,網上到處都是。”謝默搖了搖自己的手機。
伊恩趕緊低下頭來搜索了一下網上,發現不知道到底是誰將這幾起連環殺人案泄露到了網上,雖然細節並不明確,但提到了兇手以窒息爲威脅要求兩名至親受害者互相爭奪生存機會,也因此掀起了對十五年前一連串謀殺案的熱議。
可以想象馬迪·羅恩此刻頭疼到將自己爲數不多的頭髮都抓掉。
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是受害者?傑瑞·道爾頓已經精神崩潰,他是不可能向新聞媒體泄露的。
而強森一直在警察局羈留,卡爾與喬安娜的父母也並不是十分清楚發生了什麼。難道是紐約警方泄露出去的?
“不能說一說你們都發現什麼了嗎?”謝默問。
“你爲什麼對那個案子這麼有興趣?”
“我在追亨特,你看不出來嗎?可是這傢伙一直沉溺於過去,對十五年前的案子耿耿於懷。從前他還會責怪自己的父親,對他父親冷言冷語,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而你看看現在,他成了居家好兒子,陪着他父親散步吃晚飯……我只想了解,到底是什麼讓亨特發生了改變而已。”
“也許他只是不再逃避過去,認清楚了誰是爲他付出最多的人。當然,那個人不可能是你。”
伊恩別過頭去,踩下油門沒兩秒就聽見謝默的車子引擎響起。這傢伙猛地將車開出,橫在了伊恩的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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