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宣大師繼續道:“直到後來接到你從周家莊捎來的信件,我們才放下心來。至於你後來的遭遇,我們也是剛剛從樑管家那裡才得知的。公子的勇敢和善良,老衲實在是佩服啊!”
“大師過獎了,要不是大師相救,天豪早已不在人世了,大師的爲人及大恩大德天豪終身難忘。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這一路舟車勞頓您辛苦了!”周天豪感激道,他再轉而問樑興初,“樑叔,您是怎樣把大師接來的?”
樑興初就把如何外出購藥,如何到印臺山,如何請到道宣大師的事情前前後後向周天豪說了一遍。
原來,樑興初帶人四處購藥,由於是戰亂年代,藥品奇缺,一般小郎中是現抓藥,現賣藥,根本存貨不多,所以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收購到多少刀傷藥。沒有辦法,樑興初就來到了印山寺見到了道宣大師,把周天豪的信件向上一送,大師知道了樑興初的來意,便對他說道:“你先住在這裡,等我們把藥湊齊了,再一塊交給你。”
就這樣,樑興初在印山寺內住了一段時間,等道宣大師把藥湊得差不多了,這才交給樑興初。在印山寺期間,道宣大師聽說了周天豪在爲明武縣的鄉民們嘔心瀝血地*勞着,十分感動,後來聽說明武縣城被天地會的成員攻破了,大家都很高興。大師料定,在戰鬥中肯定傷者較多,所以決定親自出馬,爲天地會傷員治傷。
樑興初一聽那是非常高興啊,道:“如果大師能夠親自前往,那天地會的傷員就不愁救治了。只是大師年歲已高,舟車勞頓,實在不安啊。”
道宣大師道:“人人都在爲反清復明而戰鬥,我豈能做旁觀者啊。”
就這樣,寺裡讓善真隨行一路照顧師傅,一行人就來到了明武縣城。可是,就在距離明武縣城不遠的時候就得到了明武失守的消息。由於明武縣正在一片恐怖之中,加上盤查很嚴,藥品也帶不進城裡來,所以樑興初就想了個辦法,先臨時寄託在城外的一處貨棧。準備日後再想辦法一點一點往裡運。這樣,今天晚上他們就化妝進了城。
聽到道宣大師不顧自身安危前來明武縣爲傷員治病,並且藥品一事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周天豪是萬分感激。
想到道宣大師年事已高,一路辛苦,周天豪急忙安排道宣大師前去休息,並囑咐樑興初一定要把大師來到府上的消息封鎖住,堅決不能透露出去。
安排好了道宣大師及善真和尚的住宿,樑興初又來到周天豪的書房內,把在周府外遇到陌生人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個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從長相上看,一定是關外來的人,看來我們周府是被監視上了。”樑興初猜測道。
“樑叔真是好眼力啊,那人正是監視周府的密探。”周天豪道。
“他們是不是發現了道宣大師?”樑興初擔心地問。
“我想是不
會的,他們只是好奇而已,一個年老的人是不大引起他們懷疑的。再說,大師當時是經過化妝的。我們倒是得加倍注意府內的動向,除了我們幾個人知道外,大師來到府上的消息決不能透露出去。”周天豪囑咐樑興初道。
“是啊,我們得嚴防內賊啊。”樑興初嘆道。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周天豪與樑興初於是停止了談話,不由自主地向書房門口看去。
“進來吧。”周天豪朝門外喊道。
門吱呦一聲開了,蔣可悅從外面走了進來。樑興初連忙道:“你們談,我先走了。”周天豪衝樑興初點了一下頭,樑興初向蔣可悅笑了笑走出了門去。
“可悅,有什麼事情?先坐下!”周天豪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蔣可悅滿身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來一封信,交於周天豪,道:“雲天,不,來亨來信了。”
“來亨的信?我們好久沒有他的消息啦。”周天豪興奮道,不過當他擡眼打量蔣可悅的時候,見蔣可悅臉色陰沉,滿身疲憊的樣子,非常詫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來亨有音信了你還不高興?”
“你看看就知道了。”蔣可悅滿臉無奈道。
周天豪不知發生了什麼,急忙打開信件觀看,一看筆記,果然是李來亨的親筆信。周天豪來到燈光前,藉着蠟燭微弱的光仔細觀看。只見上面寫着:“天豪兄臺鑑:與兄等一別不覺數月有餘,無時無刻不想與兄及可悅相處之歡樂時光。今轉戰西南數月,戰局急轉直下,陛下永昌不幸駕崩於湖北武功,悲哉痛哉!還鄉之日不知何時,留物交於吾兄,萬不可推辭。兄乃忠厚之人,定能發揮其極致。兄與可悅伉儷締結之日,恕弟不能親往。家父之逝,弟至今耿耿於懷,萬望海涵!來亨手書。”
讀完李來亨的來信,周天豪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闖王李自成不僅已經死亡,看來整個大順軍也是強攻之末了。周天豪不禁爲李來亨的前途和命運擔憂。李來亨還把大批的金銀留於周天豪,讓周天豪自己支配,因爲他相信周天豪能夠最大發揮它們的作用。李來亨既然說出來,那可不是一般謙讓啊,因爲周天豪明白李來亨的爲人,他就是一個大丈夫,說到做到啊。不過,周天豪也是一個重義氣之人,他怎麼會平白無故地接受呢?周天豪讀了來信,心裡就像打了五味瓶,心裡各種滋味都有,是心潮起伏,難以平靜……
“看來南方的抗清力量遭受了極大的挫折,來亨雖然英勇,可也是孤掌難鳴啊!”周天豪嘆道。
“是啊,我們該怎麼辦呢?”蔣可悅也無奈地說。
“這銀兩之事,我想還是萬萬不能動,等來亨有朝一日歸來之時,我定當完璧歸趙。”周天豪道。
“此言差矣,此錢是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大順從明朝接收過來,但是它最終還是來源於民
衆。李來亨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是借你的手把它還回民衆。如果這些金銀能夠救助那些無辜的生命,它就發揮了最大的作用。相反,你把它們一味地放在那裡,那還能起到什麼作用呢?李來亨自他把這些東西寄存在這裡的時候,他就沒有打算回來拿。你好好想想吧。”蔣可悅分析道。
蔣可悅的一席話將周天豪說的啞口無言,可是就這麼平白的收下這麼些銀兩,他從內心感到無法接受。
“眼下,有多股力量在爲民衆而戰,他們正缺衣少食,這不正是我們應該出手救助他們的好時機嗎?”蔣可悅勸說周天豪道。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們還是好好打算一下怎麼爲他們出些力吧。”周天豪終於想通了。
“你這麼想就對了,好刀要用在刀刃上,好錢要用在關鍵的時刻。現在,我們就把這筆錢交於張楚卿大哥處理吧?”蔣可悅提議道。
“這也是我所想的,這樣也給我們解決了一個難題。”周天豪高興道。
……
大街上,周府管家樑興初正在和阿奎等人把做好的米飯送給流浪的乞丐和吃不上飯的窮苦人。人們排着隊,拿着碗,有秩序的領着米飯。
“鄉親們不要着急,都會有的。我們大少爺說了,以後還會提供給大家米飯的。”管家樑興初一邊分飯一邊對排隊的人們說。
排隊的人及周圍的民衆議論着:“周公子與他爹一樣,都是大善人啊!”
“我們家的孩子及老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吃的了,這樣下去非得餓死不成啊!這飯來的真及時啊!”
“前幾天我老父親看病家裡沒錢,還是周家接濟的呢。真不知怎麼感謝人家纔好啊!以前啊,是我們誤解了人家啊……”
……
人們議論着,高高興興地領着米飯回家去了。
而在周家,周天豪正在與張楚卿密談着。有人可能會問了,張楚卿不是撤出明武縣城了嗎?其實,張楚卿那晚並沒有走,而是爲了掩人耳目,撤出後又輾轉回來了,和傷員一起留在了贖園內,率軍撤走的是孫明勳。
“天豪啊,這個道宣大師真是神人啊。自從他來後,我們很多人的傷都奇蹟般的好了起來,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纔好啊!”張楚卿感謝周天豪道。
“大哥怎麼客氣了。這是天豪應該做的。這兒還有一件事,聽說外面天地會正缺少經費,我這兒正有一筆錢,30萬輛紋銀,需要轉交於你,還希望大哥收下。”周天豪道。
“不行啊,天豪,我們不能再給你找麻煩了。你幫助我們夠多了。”張楚卿堅持不接受。
“什麼你們我們的,我也是天地會的一員,支持組織是周天豪應盡的義務,再說了,這筆錢是由我轉交你的,也不是我的。當然,具體的主人我還不能告訴你。總之,大哥把它用好就行了。”周天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