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熊看着那人拿了字據和銀元滿意的走遠,有心提醒一下柳一清老爺子,可是他無憑無據,只是靠感覺認爲人家有鬼,說出來無法服衆。
柳一清用低價收到一件寶貝,心生歡喜,放到桌子上讓大家一起品鑑。
“慎媿兄,依你之見,這塊玉琮收的是否合適?”
王夢熊驚訝地看向杜心五,沒想到他這個師傅不但武藝出衆,連鑑賞文物那也是一個行家。
“一清兄,我就是一個粗人,要說打打殺殺尚可,若是讓我鑑賞文文物,那不是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麼!”
杜心五的話不但沒有打消柳一清的興致,反而被他揭發起了老底。“慎媿兄,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知道你嘛!堂堂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學生,居然說自己是個粗人,倘若真的如此,咱們國內就沒有幾個敢稱文化人了!”
王夢熊乍聽之下以爲柳一清在和師傅開玩笑,不過他後來發覺杜心五居然只是笑笑並沒有反駁,不由得大感意外。
“師傅,不是吧?難道柳叔叔說的居然是真的?你真的是東京帝國大學的高材生?”
杜心五搖了搖頭道:“什麼高材生不高材生的,我只是在那裡唸了農科,順利畢業而已。要說高材生,和我同班的樹人兄、邃圓兄纔是真正的名副其實。我因爲習武,放棄了革命追求。樹人兄和邃圓兄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着,讓我深感慚愧!”
王夢熊腦袋有些大,對於民國時期大家動不動就起那麼多字啊號啊什麼的深惡痛絕。比如這個什麼樹人,他就聽過周樹人,知道他後來筆名比本名的名氣更大,逝世的時候被譽爲民族的脊樑。但是杜心五師傅所說的樹人,卻不一定就是他。
還是柳一清見王夢熊似懂非懂的樣子,好心替他解釋道:“樹人是字,大名叫吳俞章。邃圓也是字,大名則叫林博渠!”
“我靠,原來是這兩個大牛人!沒想到師傅當年這麼生猛,居然和這兩個人是同學!這要是藉助師傅的關係,和這兩位攀上關係,那將來也算是朝中有人了不是?”
想到這裡,王夢熊連忙問道:“師傅,您和這兩個同學現在還有來往沒有?”
“沒了,師傅我醉心武功,沒有更多的精力去做革命的壯舉。估計他們兩個都認爲我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和我斷了聯繫。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師傅我惹了什麼事情,牽連到他們!”
杜心五一陣感慨之後,拿起了那塊玉琮,用手指甲彈了彈,發出悅耳的聲音。接着他又用手指肚捻了捻,感受其中的圓潤。
“一清兄,這塊玉琮造型、用料都屬上乘,而且這圓潤程度表明這是一塊有歷史、有傳承的手把件,絕無半點泥腥味,顯然是物超所值的東西。至於年代,看這造型,應該是漢代居多。但是再具體些,我就有心無力了!”
柳一清連連點頭贊同,他也是這麼認爲的。“此玉琮內圓外方,沁色瑩白,說明其歷史久遠。這種玉器古代用來祭天,被稱爲六禮之一,以商周秦漢多見。不過從其上漢八刀的雕刻手法上看,又排出了漢朝之前的可能。所以這件玉琮,很可能就是漢朝之物!”
“一清兄所言甚是,我也跟着學了不少東西。王帆,技多不壓身,在這文玩古董方面,你還是一個初學者。日後如有時間,可多向你一清叔叔請教!”
杜心五帶王夢熊來的目的就在於此,他是正規大學畢業,甚至一通百通的道理。自然門的精髓就是道法自然,所以對於掌握其他技能一直抱有鼓勵的態度。比如他以前鍾愛的大徒弟萬籟聲,所學駁雜,而且師傅也不止杜心五一個。這個要是在其他武林門派,怕是早就被逐出師門了。
王夢熊點點頭,雖然初次涉獵這方面的知識,但是聽起來並不是那麼晦澀難懂,而且後世總看什麼鑑寶節目,那些所謂的專家忽悠了一大批人,低買高賣,有時候還會故意貶低寶物趁機安排托兒去購買,甚至把人家真正的古董當做假貨給砸了。若是能從柳一清這裡學習掌握這些知識,也免得將來上當。
想到鑑寶,王夢熊忽然想起一物,連忙伸手入懷,將火車上那個獨臂人所拋過來的物件拿出,恭恭敬敬地遞給柳一清。
“柳叔叔,我偶然得到一物,還不曾細看。您是這方面的行家,就勞煩您給掌掌眼,看看是什麼玩意兒,是否入得了您的法眼!”
王夢熊掏出來的是一塊成團的絹布,上面各種氣味交織,若不是見火車上那人一臉不捨的樣子,沒準兒他早就把這玩意兒當作破抹布給扔了。
柳一清倒是沒有嫌棄這東西難聞的味道,只是他也不認爲一個七歲的孩子會有什麼好貨色。不過看杜心五對這個徒弟很是上心,因而將東西接了過來,打算隨口應付兩句便可,也不算駁了人家的面子。
東西慢慢打開,柳一清首先吃了一驚。從這東西攤在桌子上看,應是一幅草書書法作品。只是因爲保管不當,有所污損,偶爾還能看見泥印子、油點子,顯然持有者並沒有當這玩意有多值錢。
書法應是寫在絹上,絹地極古,墨色濃黑,但是兩面有明顯的裁割不齊痕跡,顯然是一件作品其中的一段。
柳一清從桌子底下掏出一把放大鏡,將整幅作品抹平,仔細放大了逐一辨認。他這邊慎而重之的樣子可急壞了杜心五,況且練武之人眼神都不錯,當下三下五除二地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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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可不壽以差也吾近患有痛今漸差獻之故諸患勿力不具二夕告姜等平安壽故,一共三十三個字,這有何難?”
柳一清本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耳邊聽着杜心五讀完,如遭重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離遠了觀看,果然與杜心五所讀一字不差。
“我的天啊,這是三十三個字,加上四十一,便是七十四個字。這是……,這是……”
他嘴脣哆嗦着,這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究竟是什麼。不過看他明顯激動,好像要中風的樣子,肯定是一件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