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負屍龜?這是個什麼東西啊?其他人覺得稀奇,也都拿了那玉蟲把玩。江寧吸了吸鼻子,說這九香負屍龜是一種奇特的甲蟲,早在十五世紀以前就絕跡了。
這九香負屍龜在不同的環境時節可以發出九種不同的香味,古人最喜將這種蟲子養在棺材板下面,能夠防潮防腐防屍變。其中最稀奇珍貴的是這蟲子中有一小部分能在死後自行玉化,而且是可以製冷的寒玉,連着那屍體也可以玉化,以此達成類似冷藏冰凍的奇效保證屍身萬年不變。
說到這裡大家已經明白,這多手的玉面阿修羅之所以能夠玉化正是因爲這九香負屍龜,而不是什麼“活屍”防腐術。
頓了頓江寧接着說:
“這養在古墓中的九香負屍龜還是一味極其珍貴的中藥,在民國的時候還有人爲了這種蟲子一擲千金,將玉化的蟲屍磨成粉末給太太小姐們服用可以安胎養顏。沒想到今天能見到這種東西,實在是難得啊。”
竟然有人喜歡吃這種馱死屍的蟲子?這實在是有點噁心的讓人無法接受啊。看來那些個闊太太大小姐的富家子弟們真是有錢沒處花了,花大價錢買這種死人東西來當補品,腦子真是進水了。
封鬼也捏了一個來聞,這蟲子所散發出來的香氣確實很特殊,馥而不豔,甜而不膩,似有若無,帶着那麼一點的魅惑。而這只是九香中的一種,很難想象其它八種又是何等滋味。不過這香味有些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突然覺得手上的觸感起了變化,那玉蟲的表皮竟變軟了,一陣冰冷的刺痛襲來,手中的玉蟲掉落在地,隨着清脆的一聲響,九香負屍龜被摔了個粉碎。封鬼連忙低頭去看,沒想到那碎片中竟然有東西在動,一隻通紅如火的蟲子從玉石中破殼而出,六足四翅,沒有眼睛,大小外形有點像是隻沒有斑點的小瓢蟲。
“我靠!這TM是木乃伊啊!”二胖大罵一聲,嚇得將手上的蟲子扔了出去,立刻又有兩隻火紅的九香負屍龜復活了。好在那些蟲子似乎還沒有從千年沉睡的狀態中完全甦醒過來,趴在地上虛弱的抖動着翅膀,並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不過這時候所有人已經炸開鍋了,紛紛圍上前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對這突然復活過來的詭異蟲子發表意見。封鬼沉思片刻說道:
“你們不覺得這蟲子看着眼熟嗎?”
“誰說不熟啊?要我看就是個花大姐和屎殼郎生的小雜種!”二胖嬉皮笑臉的調侃,封鬼沒理他繼續說:
“《山海經》上說:有神鳥,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識歌舞,帝江也。”
封鬼這麼一說完,鴉門頓時恍然大悟:
“你是說,這蟲子就是帝江?”
“我只是覺得像,無法肯定。你能唱首歌嗎?”
“啊?”鴉門一愣,沒明白什麼意思。
“帝江懂音律,可以聞歌起舞,你哼個曲子,看它有什麼反應。”
“哦。”
鴉門哼了一首笑紅塵,旋律清幽,聲音甜美,果然見那紅色甲蟲跟喝醉酒一樣在空中亂舞。這下子沒人懷疑了,沒想到傳說中的神鳥帝江竟然是這九香負屍龜!
二胖見那蟲子會跳舞覺得特稀奇,索性又摔碎一個讓它復活。封鬼見狀突然扭頭對鴉門說:
“對了,剛纔那蟲子在我手裡變軟了。”
“什麼意思?”
鴉門不解,封鬼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時候宋阿拽也拿起一個玉蟲,只見那玉蟲的表面迅速結了一層冰霜,封鬼下意識的就去接過蟲子,表面那層霜竟然迅速化開,而玉殼也跟點燃的蠟燭一樣融化了。
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然而之後不論別人怎麼試,都沒有發生結冰或者融化的情況。錢串子悶哼一聲,點了點頭說道:
“封鬼是純陽血,體溫自然高於常人,可融化那玉殼。他則反之。”錢串子說完睨了一眼宋阿拽,只見那悶葫蘆一聲不吭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就像是想不通什麼問題的學生一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屑與任何人交流。封鬼嘆了口氣,接着問道:
“這裡溫度這麼高,爲什麼那些蟲子早不融化呢?”
鴉門解釋說:
“你沒發現這棺中根本不熱嗎?這屍龜的數量足夠多,所以形成了棺材裡獨立千年的環境。”
“我靠!那得有多少隻蟲子啊?難道這怪物的身下全都是?”
二胖大叫出聲,大家也都注意到,這棺材去了棺蓋也有一米多深,那得是成千上萬只九香負屍龜啊。
爲了證實二胖的話大家連忙翻開屍體一看,那下面果然全都是玉蟲的碎殼!只是不知那些破殼而出的九香負屍龜都跑到哪裡去了!
衆人都在奇怪納悶,江寧盯着那玉面修羅皺眉道:
“奇怪,如果說這蟲子玉化之後外殼是硬的,那爲什麼這怪物的皮膚是軟的?”
“你的意思是?”
“你們想啊,這些屍龜破了殼之後就只剩下堅硬的外殼,如果這千手修羅和那屍龜性質一樣,那隻能說明有兩種可能:第一,裡面的東西正處在隨時都會復活的臨界狀態;第二,它已經破殼而出復活過一次,可現在又死了第二次。不過,第二種可能性不大,既然已經推翻了之前提到的活屍術,那現在只剩下第一種可能,就是它還活着,而且很快就會甦醒過來。”
“你是說這怪物根本就沒死?”鴉門對此表示懷疑,江寧正要回答,二胖搶先說道:
“嗨!怕它個鳥蛋啊,就算活過來又怎麼樣?直接照腦門開一槍,包它死個乾淨!”說着就掏出沙鷹大擺造型,封鬼對衆人說:
“先別管它是死是活,就跟二胖說的,一槍就結果了。現在最麻煩的是這九香負屍龜,不知道剩下的都去哪兒了,要是碰上成千上萬那就麻煩了。”
“這麼個小蟲兒能有啥能耐?就算紅的跟個小火球一樣還真能噴火不成?”
說着二胖就一腳踩了上去,沒想到那蟲子速度極快,從二胖腳脖子爬了上來,一下子就鑽入二胖的肚子裡,急得他亂拍亂打一氣。衆人大驚失色,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見那蟲子從他皮膚下面一直往上鑽,就快要靠近脖子了,宋阿拽衝上前掏出匕首劃破他的皮膚,生生把那蟲子給挑了出來甩到地上,氣得二胖一槍崩了上去,卻沒打中,還是鴉門用攝魂釘給釘住了。那蟲子被細長的攝魂釘死死釘在地上掙脫不得,發出吱吱的刺耳叫聲,流出橘黃色的粘稠汁液。
二胖大罵一聲,捂着流血的脖子就要再給那蟲子補上一槍,宋阿拽推開他,蹲在地上仔細研究起那蟲子。
“這蟲子也被下了蠱。”
什麼?給蟲子下蠱?一般來說毒蟲本身就是蠱啊,這還有給蠱下蠱的?那下蠱之人也算是蠱神級別的了。
衆人一邊吃驚一邊紛紛去看,果見那蟲子的體液中分佈着蠕動的小黑點,像是寄生在滴血觀音裡的同一種。
“哎我就奇了怪了,蠱毒不都是苗疆湘西那邊的嘛,這契丹大漢也會這種狠毒的精細活?”二胖的話引起大家的注意。
確實,一路走來,在這神秘的修羅殿裡遇到了不少的蠱術,實在難以想象契丹人的神廟會和這種南方特有的邪術有什麼聯繫。這不禁讓封鬼又想起那個會痋術蠱毒的陳三水,他本是北方佛派的人,卻偷學了最遭佛派唾棄的南方巫派的邪術,難道說一千多年前就有會蠱術的契丹人了?可按照當時的宗教信仰契丹人是決不會接納這種東西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人偷學了,還被統治階級允許用在這等國家規模的大型神廟中,那其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難道就只是爲了囚禁這一具怪物的屍體嗎?這玉面修羅又到底有什麼樣的能耐讓他們煞費苦心的將它封印於此,它到底是法力無邊的妖魔還是隻不過是一個多長了幾條胳膊的畸形人呢?這怪物和傳國玉璽以及長生不老藥又有什麼聯繫?爺爺所帶領的國家考察隊在這裡發現了什麼樣的重要線索呢?這一切的一切,果然是個越滾越大的謎團,根本就沒有解開的可能啊。
“老天爺!修,修羅老爺活了!”巴音結結巴巴的喊了起來,原本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九香負屍龜的衆人急忙轉身去看,詫異的發現那玉面修羅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從棺材裡面坐了起來,睜開一雙黑洞洞的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們,一隻手垂在胸前,另外五隻手緊緊握着那五件法器:大昭菩提珠、藏地金剛杵、渾天日月戟、六道轉金輪、妙蓮大法螺,五條胳膊就像是孔雀開屏一樣支在身體兩側,面無表情毫無顏色,簡直就和那大殿中的千手菩薩一模一樣啊!
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這怪物竟然真的活了!下一步就要用他手中的法器將大家全都誅殺了嗎?!
沒有任何人做出任何反應,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見那玉面修羅張大了嘴,先是一隻、兩隻,而後是十隻、二十隻,無數只火紅的九香負屍龜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如箭雨一般直朝他們面門而來。
衆人這才恍然驚醒,他孃的!沒想到那些破殼而出的蟲子全都鑽到怪物肚子裡藏着了!再也不顧得什麼形象,所有人都抱頭鼠竄,紛紛朝四處躲避那蟲子。然而窮途四壁墓室內除了棺材就空無一物,連個躲藏的縫隙都沒有,慌亂間封鬼發現一個詭異的現象,那些蟲子根本就沒有追着別人跑,不知爲什麼全都只攻擊宋阿拽一人,說是攻擊又不像是攻擊,而是圍着他打轉,也不見有下一步的行動。
“大家都別跑了!快看那蟲子!”
封鬼朝四處大喊,衆人紛紛停下,在恍惚的礦燈照射下發現,那些紅色的小蟲子只圍着宋阿拽一人,宋阿拽面色嚴峻的站在那裡,顯然也是猜不透這些蟲子的詭異行徑。
正當大夥在揣摩這九香負屍龜圍繞宋阿拽的意圖的時候,被晾在一邊的玉面修羅好像是惱怒於缺少了關注,開始向衆人發難了。它吐盡最後幾隻屍龜,也顧不上自己衣不蔽體的流氓形象,舉着六隻爪子朝正在發呆的幾人走了過去。幸好錢串子及時發現提醒大家注意,只見那成千上萬的屍龜見主子來了全都興奮起來,開始如無頭蒼蠅一般橫衝直撞,大家怕又像二胖一樣被那蟲子鑽進身體裡,紛紛拿出武器防身,一時間各種獨門暗器子彈亂飛火星四射,將偌大的黑暗空間映得忽明忽暗恍恍惚惚,局面陷入一片泥潭。
“停止射擊!別誤傷自己人!”錢串子大喝一聲,封鬼立刻就反應過來,這興許就是那玉面修羅的詭計,它是要這些蟲子引起騷亂讓他們自相殘殺啊!
封鬼一把扯過身旁的江寧,讓她停止噴射火焰彈,扭頭就去找胖子,卻看見離自己不遠的宋阿拽正和那玉面修羅纏鬥在一起,兩人身形一晃,竟鑽進了黑暗的牆壁,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