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孔雀琉璃膽?!”鴉門一驚,忍不住重覆一遍。二胖問道:
“怎麼?你認識這東西?”
這時候封鬼也被江寧攙着走了過來,大家聚攏在一起圍着依舊跪在地上的巴音,聽鴉門說:
“這種石頭我聽說過,在穆玄典老爺子家中的香爐裡就燒着那麼一小塊。”
“這石頭果然不是煤炭?那這孔雀琉璃膽到底是什麼東西?”封鬼邊咳邊問,江寧扶他坐下,幾人繼續聽鴉門解釋:
“我也是從穆玄典那聽來的。他說在蒙古人的傳說中,這種孔雀琉璃膽,質地顏色和煤炭都差不多,平時和煤炭一起深埋在地下,一旦暴露在空氣之中,就可以自燃,而且是永遠不會熄滅。就只有大拇指甲蓋那麼一小塊,便可以燃燒近百年。所以在古代有人專門到巴爾虎族部落裡收購這種孔雀琉璃膽給皇帝做宮殿與陵寢中的長明燈。只是這種石頭太過珍貴稀有,和普通煤炭混雜在一起難辨真假,而且因爲接觸到空氣就會燃燒,炙熱高溫難以接近,根本沒法攜帶,所以至今爲止都極少有人擁有這種奇石。
偶爾有王公貴族得到這種石頭,爲了佔爲己有,就會在上面建造陵墓,用特殊工具將孔雀琉璃膽修葺成一道火牆墓門,防止盜墓賊的闖入。不過因爲地下氧氣不足,往往這墓門燃燒不了多久就會熄滅,從而失去作用。”
說到這裡,衆人皆爲這孔雀琉璃膽的神奇之處讚歎不已,尤其是霍二胖,聽得連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我靠!那這黑石頭老值錢了!咱們想辦法把它弄出去,搬到故宮博物院去,國家不得獎勵咱一棟四合院啊!”
“你想得倒美!**要是知道你來盜掘文物,你這輩子就等着在鐵窗裡過吧。”鴉門立刻給二胖潑冷水,二胖嬉皮笑臉的沒再搭話。
封鬼連咳兩聲,此時的臉色比剛纔更是難看,蒼白中都有些發青了。只見他眉頭緊鎖,想到穆玄典的家中有孔雀琉璃膽,會不會是他在七十多年前從礦井中帶出來的?難道說這一次讓錢串子來,還是爲了取孔雀琉璃膽?不過要這麼塊能自燃的石頭做什麼,就算它永遠不會燃盡,終究是塊石頭而已啊,難不成這琉璃膽還有什麼其他的妙用嗎?
想到這裡他就問鴉門,這孔雀琉璃膽除了燃燒萬年不滅的功能外還有何奇效。鴉門搖頭表示不知,穆玄典並沒有告訴她有關這黑石的其他傳聞。巴音卻突然站了起來,挑着眉神秘兮兮的對他說:
“哎?巴爾虎的老人們都說,這孔雀琉璃膽除了可以萬年不滅,還能煉長生不老藥滴嘛。”
此話一出,封鬼頓時如坐鍼氈,一股陰冷寒氣從腳底襲來。這麼說孔雀琉璃膽是煉製長生不老藥的材料?!封鬼心覺慌亂,急忙問解鴉門:
“穆玄典長得什麼樣子?他有多大歲數?”
鴉門一愣,莫名其妙的問:
“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嘖,你別管這麼多,只管回答就是!”封鬼來了脾氣,催促着鴉門快說。鴉門感覺事態嚴重,連忙說:
“穆老爺子看着六七十歲,身體硬朗的很。”
這就對了,那穆玄典竟然用孔雀琉璃膽練成了長生不老藥,所以他纔會在七十多年後還活得好好的,樣貌也沒有什麼變化。之前封鬼對穆玄典進過修羅殿這件事做了隱藏,並沒有告訴鴉門他們,可如今看來是沒有瞞着的必要了,就將此事告訴衆人。大家聽了之後都是乍舌不已,江寧對這長生不老藥尤爲關心,驚道:
“你的意思是,穆玄典有長生不老藥?可他怎麼會知道這黑色神石的秘密?”
“穆玄典是查幹老爹的遠房親戚,自然也是巴爾虎人,當然知道孔雀琉璃膽的傳說。沒想到真被他找到了這種神石,可他是如何得到長生不老藥的煉製方法的呢?”
封鬼自顧自的說着,二胖急忙打岔:
“等等,我都被你們給說暈了,這長生不老藥不只是個傳說嘛!怎麼就變成真的了?我說巴音老哥,你不是在唬人吧?”
“是滴麼!這孔雀琉璃膽就是能長生不老麼!”巴音一個勁兒的辯解,只說老輩的傳說都是這麼講的,自己也沒吃過又不知道真假。
封鬼覺得奇怪,一個契丹人建造的黑山神廟中怎麼會有蒙古人崇拜的神石呢?而且是修的這麼平整規矩的一大塊。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孔雀琉璃膽肯定不止此處一塊,在周圍必然還有,說不定就圍了神廟一圈;而遠處那些亮光都是這種黑石燃燒的火焰,所以才導致這裡異常的高溫。不過契丹人用孔雀琉璃膽修造成神廟周圍的火牆,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或者有什麼象徵意義呢?防止盜墓賊肯定是不可能,就算這神廟中真有古墓,可那孔雀琉璃膽都是嵌在岩石裡的,與洞穴長在一塊,後面並沒有墓門和甬道的空間,若真有盜墓賊從外面挖條盜洞正好通到這黑石牆,也沒法保證狹窄的盜洞中有足夠的氧氣供它燃燒。與其說是防止外來入侵,倒更像是要將裡面的人困住,與之前的飛蛾撲火一樣,把身處其中的人全都燒死。封鬼暗想,如果這神廟確實就是祭拜邪神阿修羅的,而且建造在極深的地下,那就可能代表着燃燒熊熊烈火的修羅煉獄,難道說這些孔雀琉璃膽造成的火牆象徵着地獄業火永燒不盡?
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於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大家,喝口水潤了潤嗓子接着說:
“所以契丹人會在洞頂挖出無數條通風隧道,輸送可供黑色神石燃燒的氧氣,又在隧道中養着吸血大蝙蝠,防止人們通過隧道逃脫。而七十多年前日本人挖了個礦坑,才無意間將通風管道中的蝙蝠釋放出來。我想,契丹人一定是將那滴血觀音和人面石蛾當成神來餵養在神廟下面,卻沒想到斷了活人祭,它們只能相互爲食。”
見大家都在沉思沒人發表意見,封鬼話峰一轉又說: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這孔雀琉璃膽是黑色的,又永生不滅,契丹人會不會把這黑石當成了黑山神來崇拜?”
話音剛落,還沒來及等衆人做出迴應,忽見封鬼又是一陣猛烈急促的咳嗽,好像患了多年的肺癆一樣,咳得人膽戰心驚。
“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鴉門關心的上前詢問,封鬼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擺了擺手繼續抖動雙肩猛咳,這可嚇壞了其他人,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毛病,二胖忙拿出礦泉水要給他喝,沒想到封鬼竟朝他噴出一口血來,隨後又往地上嘔了兩嘔,咳出一灘暗紅的血漬。
這下子所有人都傻了眼了,怎麼會突然就咳出血來了呢?還是江寧反應快,慌忙用礦燈往地上照去,發現那攤血中帶着黑絲,再定睛一看,裡面竟然有黃色的顆粒狀物體,在強光的照射下還在微微的跳動。
“我靠!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二胖連忙把衣服脫下扔了,防止血中那噁心的不明生物沾到他的皮膚,又給封鬼清水讓他漱口,好歹不再劇烈的咳嗽了。
江寧鴉門和巴音都圍在那灘血旁仔細查看,卻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東西,巴音摸着下巴說:
“剛纔滴血觀音的觸角鑽進封老闆的傷口裡,他會不會是中毒了?”
“封鬼不是百毒不侵嗎?怎麼可能會中毒?”二胖連忙反駁,鴉門搖頭道:
“只是百毒又不是千毒萬毒,之前在戰國地宮不也是中了那人面怪鳥的毒!”
“我靠!那我們得趕緊找宋天官!只有他的血才能給小封解毒啊!”一聽是中了毒,二胖噌的一下跳將起來,扛起封鬼就要上路,鴉門瞟了他一眼說:
“急什麼?是不是中毒目前還不好說。不過儘快找到錢串子他們倒是真的,錢老爺見多識廣,說不定有破解的辦法。”
“那現在怎麼辦?難不成讓小封這麼咳死?”
封鬼拍了拍二胖的肩膀,示意他先把自己放下來,又用眼神安慰他自己目前沒有大礙,還算是能撐住。江寧帶上皮手套捏起血中黃色的物質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兩指一搓,把那東西捏了個粉碎,化成一絲絲的黑膿水,皺眉道:
“我看未必是中毒,這黃色的東西倒像是一種寄生蟲。會不會這滴血觀音的觸角里全都是這種蟲子?”
二胖把封鬼安置好,也跑過來查看,見那被捏碎的黃色物質全都變成了黑水,睜圓了眼叫道:
“寄生蟲?!那有沒有可能是蠱毒?”
說白了,蠱蟲其實也是一種寄生在活體之內的蟲子,自然也算得上是寄生蟲。經過二胖這一提醒,所有人都是茅塞頓開,鴉門反問:
“有誰會給植物下蠱呢?”
“契丹人啊,要不就是蒙古人。你們想想,這世上哪有這麼邪門的食人花?肯定是被下了蠱專門害人的。”二胖很篤定的說,鴉門點頭道:
“你說的有點道理。如果真是蠱蟲,那我們這些人中也只有懂蠱的錢老爺子可以解了。”
於是大家一致決定上到修羅殿去找錢串子,時間不容耽擱,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找其他入口,只能從那魔花的上方進入神廟。此時封鬼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二胖只得揹着他,幾人提心吊膽的再次靠近那滴血觀音。用礦燈往上面一照,果然發現二十米高的洞頂黑暗處有個人工修鑿的圓洞,而且在那洞的邊緣處掛着一隻泛銀光的飛虎爪,半截繩子吊在空中。鴉門眼毒,一眼就認出那是錢串子隨身帶的,看來他是用繩索避開了這些食人花蕩到洞口爬上去的。
“這隻飛虎爪全稱叫做大力金剛豹子爪,跟了錢老爺大半輩子,視爲珍寶,不可能平白落了下來。想必他是遭到了什麼危險變故,驚慌失措間才遺落下來。”鴉門解釋完接着又說:
“看來他們也是凶多吉少,咱們必須立刻上去。”
“哎呀!鴉門小姐說得輕鬆!有食人花守着哪這麼容易上去啊?”巴音深刻體驗過這滴血觀音的恐怖,恨不能退避三舍。
“那好辦!看我一把火燒它個精光!”二胖在之前已經成功燒死一株滴血觀音,還剩下三株,於是又提議燒了這剩下的魔花,江寧出言阻止:
“這花可是稀世珍寶,你燒了豈不是要絕種?”
“花重要還是人命重要?你又沒被這花吞到肚子裡你知道什麼。”鴉門因爲宋阿拽的關係一直都不喜歡江寧,這時候一聽她還在乎那食人花的安危,女人的嫉妒心就顯露出來了,語氣也尖酸刻薄了很多。
二胖見狀也附和道:
“就是!我說江大小姐您就別較真了,按理說這花早就滅絕了,要是沒人供養哪裡還能活到今天?達爾文的進化論您不會不知道吧,啥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吶,這本就該死絕的東西它就不該再存在於世間啊!”
鴉門一見霍二胖幫着自己說話心裡那個得意,江寧還想理論一旁的巴音又催促道: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上去吧!就照霍爺的意思,把這食人的妖怪給燒了也算爲民除害滴嘛!”
江寧見所有人都同意燒了這滴血觀音,看來這絕世珍寶是留不住了,也不再堅持,只得任由巴音將*****對準魔花,頓時燒得一片火光四起,巨大的花瓣和觸角因爲疼痛一陣掙扎扭動,火海中竟然還發出地府鬼哭神嚎般的哀叫,聽得人心驚肉跳,也不知這千百年來魔花吞噬了多少枉死的冤魂。
火勢持續了有二十分鐘,地上一片焦黑,所有的魔花不論公母全都化爲灰燼,這滴血觀音算是絕了種,徹底消失在地球之上。
二胖和巴音連連拍手稱快,以捍衛人類和平的勇士自居。稍作調整之後,巴音甩着打結的繩索套住大力金剛豹子爪將它拉了下來,見這以金剛打造的五爪飛虎爪十分精美,五支爪鉤上分別刻有五個兇猛的豹首,豹眼發出寒冷的銀光。
將飛虎爪接了更粗的繩索重新拋上去勾住洞口,巴音打頭陣率先爬了上去,然後是鴉門和江寧,又給封鬼攔腰捆了繩子拖拽上去,二胖墊後也順利爬上洞口。
洞口圍着一圈用青石堆砌成的矮牆,僞裝成一口井的樣子。幾人跨出井牆急忙向四處照明查看,果然是大雄寶殿的結構,就在井口的正前方,出現一尊巨大的千手佛像!奇怪的是這佛像竟然是黑色的,兩邊各有四條胳膊,胸前雙手合十,另外六隻手都拿着不同的法器。再用燈光一掃,只見那佛像的大腦袋上還長着數十個大小不等的佛頭,在佛像盤起的頭髮和身體上鑲滿了數不盡的寶石美玉:什麼瑪瑙翡翠碧璽青金綠鬆琥珀祖母貓眼,還有各種紅藍寶石,無不盡其奢華,使得整尊黑佛珠光寶氣璀璨奪目,看得在場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我靠!這回可他媽真發了!沒想到契丹人這麼財大氣粗熱情好客啊!連見面禮都準備好了!嗯,我看這盛情難卻,咱們也別矯情就照單全收了吧。”
二胖貪婪的吸了吸嘴邊的哈喇子,說着就擼起袖子舉着登山鎬準備去挖寶石,江寧一把扯住他,壓低聲音道:
“七十多年前的日本人爲什麼沒有拿走這些寶貝?你先別動,小心有機關。”
這時候封鬼也已經醒了,精神勁兒恢復不少,被巴音扶着在一旁仔細觀看這尊千手黑佛像,點頭說:
“江小姐說的是。黑佛自古以來都是邪惡的象徵,以暴力統治世人。戰爭就是暴力血腥和殺戮的代名詞,看來我們沒有猜錯,這廟中的黑山神果然就是弒神阿修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