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這片遼闊的大草原上有一頭領導羣狼的獨眼狼王。這狼王比一般的草原狼要高大,皮毛油亮,體態矯健,血氣方剛,機警睿智。有人說它能通靈性,而且有不死之身,草原上的牧民都對獨眼狼王心生敬畏之情。
據說這獨眼狼王的眼睛是被部落首領阿日斯蘭砍瞎的。當年阿日斯蘭的妻子生下他們的兒子烏力吉之後,美麗的婦人便被那狼王給咬死了,阿日斯蘭一刀砍瞎了狼王的一隻眼睛卻沒能致命,使它逃回草原深處。所幸阿日斯蘭救下剛出世的兒子烏力吉,從此以後對那獨眼狼王恨之入骨,發誓要對它剝皮挖心、挫骨揚灰,爲親愛的妻子報仇雪恨。
阿日斯蘭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對那獨眼狼王的狼羣進行無數次的圍剿獵殺,在十多年裡剿滅了無數的狼子狼孫,幾乎令其狼族絕跡,卻唯獨沒有逮到獨眼狼王。後來部落裡的牧羊屢遭狼羣侵犯令族人損失慘重,所有人都認定是獨眼狼王爲他的狼子狼孫報仇而乾的,這令阿日斯蘭性情變得更加暴虐,經常遷怒降罪於族人,讓整個村落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幾乎失去理智的部落首領阿日斯蘭沒日沒夜的研究如何佈置機關陷阱活捉那令他瘋狂的獨眼狼王,終於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冬之夜讓他抓住了狼王,命人以鐵鏈穿骨鎖其四肢,等待第二日將它活生生剝皮挖心,以狼皮做毯,狼心下酒,狼肉餵魚,狼骨爲柴。
阿日斯蘭年僅十三歲的兒子烏力吉聽說此事之後,與父親說孃親託夢給他自己並非那獨眼狼王咬死,狼王是赤那神的化身,褻瀆神靈是要遭報應的,勸他父親立刻放了狼王。阿日斯蘭對那狼王深惡痛疾哪裡肯聽兒子勸告,氣得用手中牛皮鞭子狠狠抽了兒子一巴掌,打得他爛嘴吐血。
烏力吉見說不動父親,只能忍痛離開。等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之後,他悄悄來到獨眼狼王的身邊,見那四肢的傷口流出的血已經被凍成冰柱,傷心的將鎖鏈解開。狼王睜開眼睛,用一隻綠幽幽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烏力吉,烏力吉心中恐懼,怕這頭狼會撲咬自己,沒想到它只是伸出舌頭舔了舔烏力吉被父親打腫的淤青嘴角,雖然狼舌那粗糙的質感如刀子一樣颳得傷口生疼,烏力吉還是樂得格格笑了起來,覺得這狼果然溫柔而通人性,絕對不是一般的野獸,當下不再猶豫,立刻偷了馬車連夜駕車載着獨眼狼王迎着風雪逃跑了。
因爲那晚的風雪實在太大了,馬車根本就走不了多遠,車軲轆很快就深陷雪中再也跑不動了。獨眼狼王瘸了四肢也跑不動,烏力吉只得和它躲在不遠處的小土坡後,狼王把單薄的少年整個人攔在懷中爲他遮擋冰冷刺骨的風雪,一人一狼就這樣相擁而眠。
突然響起的人馬嘈雜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狼與少年,阿日斯蘭帶着馬隊出現在他們周圍。烏力吉驚恐的注視着面前那個雙眼通紅的父親,面目猙獰如地獄惡鬼一般毫無人色。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不是我阿日斯蘭的兒子!你是這灰毛畜生和你那下作母親生的狗雜種!我真該在十三年前把你和那女人一起殺了!”
烏力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冰雪灌入自己的耳朵讓他產生幻聽了嗎?他父親阿日斯蘭說了什麼?自己是獨眼狼王的兒子?他親愛的母親是被父親殺死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父親難道不是因爲氣瘋了而說的瘋話嗎?
沒等他再做任何反應,毫無反抗之力的獨眼狼王就已被繩索捆住了四肢和脖子,繩子另一頭拴着五匹大馬,阿日斯蘭揮舞着鞭子命馬匹奮力奔跑,那可憐的獨眼狼王就在烏力吉眼前被分成了五塊,場面太過血腥殘暴,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溫熱的狼血濺入烏力吉的眼睛,痛得他捂住眼睛倒在被狼王之血染紅的雪地裡,哭出的眼淚瞬間就凍成了冰凌,阿日斯蘭揮舞着牛皮鞭子狠狠抽了他幾下,揚長而去了。
烏力吉被阿日斯蘭關了起來。他的兩隻眼睛不知爲何變成了白色,被大家當做妖怪。所有人都唾棄他,罵他是白眼狼雜種。從那以後烏力吉再也不說一句話,阿日斯蘭隔三差五就對他惡言惡語,用泡了烈酒的皮鞭狠狠抽打他的身體。可倔強的少年就算再疼也絕不吭一聲,他的靈魂已經死了,隨着母親和獨眼狼王而去了。
他始終都相信,自己親愛的母親絕對不可能和神聖的狼王幹出什麼人/獸媾和之事,也許那個暴虐的父親真的瘋了,他被假象所迷惑,以爲在野外生產的母親是被狼王劫走,而守護在她身邊以防母子被野獸襲擊的狼王是蠱惑他妻子的惡魔,這才因妒生恨,殺了母親,砍瞎了狼王。
有一天,那雙因爲狼血而變白的眼睛看到了阿日斯蘭身上非人類的一面,他看到有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影子立在他的身後。烏力吉聽老人們說過,人一旦心生怨恨難以自拔,就很容易中邪,妖魔鬼怪便會趁機而入,侵佔這人的身體,淪爲人魔。父親的所作所爲已經不再像個正常的人,越來越殘暴的性子,讓大家怨聲載道。村落裡有些不堪忍受的人逃跑之後再被抓回來,都會施以慘無人道的極刑。難道他已經成了可怕的人魔?如果真是這樣,他必須想辦法告訴大家,不然所有人都會遭殃的。
一年之後,在烏力吉十四歲生日那天,村落裡傳聞有人看到了獨眼狼王,依舊是那副傲視羣雄的王者風範,大家開始恐慌,沒想到狼王竟然復活了,擁有不死之身那必然是草原神靈,於是大家紛紛跪拜稱它爲赤那老爺。大家知道這赤那老爺與首領阿日蘭斯有血海深仇,覺得它再次出現是神的指示要引領他們對抗那個暴虐的首領,幫助大家逃出他的魔爪。
一時間赤那老爺顯靈的傳聞轟動了整個部落,阿日斯蘭必然是不信那狼王能夠起死回生,並揚言就算是真活了也要它再死一次,而且這一次絕對要用它的皮做腳下踩踏的毯子。他清楚烏力吉與狼王之間的感情羈絆,以兒子烏力吉爲誘餌,將他吊在草原一棵古樹上,下面是鐵籠陷阱,就等着狼王來救人。
那是草原的五月,春天來臨萬物復甦,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和清澈明媚的藍天白雲,所有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盎然。可憐的烏力吉雙手被吊在老樹枝幹上,瘦弱的身子隨溫暖的春風飄蕩,他緩緩睜開眼睛,用一雙灰白色的瞳孔注視着面前壯麗的景象,心中殷切的期盼着在臨死前能再見那威武神勇的狼王一面,卻又祈禱它千萬不要來送死。就在這種糾結矛盾的心理鬥爭下,一直等到血色夕陽斜照,悽美悲涼的冷月上了梢頭。當他幾乎就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一道白光劃破黑夜的長空,繩索隨之斷裂,等烏力吉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趴在狼王的背上;而埋伏在周圍的人全都用驚恐畏懼的深情望着這位神出鬼沒的赤那老爺,不由自主的紛紛下跪,只有阿日蘭斯一人舉着彎刀朝他們衝了過來。
烏力吉來不及表現出重逢的喜悅,狼王衝那殘月嚎叫一聲,馱着少年飛馳而去。阿日斯蘭騎馬在後面猛追,足足追了三天三夜,突然進入一團黑霧之中。雖然能看見前面有個模糊的白色狼影在奔跑,可無論他如何追都追不上。那黑霧中沒有晝夜只有無盡的黑暗,阿日斯蘭被困在其中再也沒有出去。
部落恢復了平靜,百姓安居樂業,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遇見過獨眼狼王和烏力吉。有人說烏力吉把自己的惡魔父親殺了,不堪揹負弒父的罪名而自殺,與赤那老爺一起留在那無盡黑暗的迷霧陣中。也有人說那迷霧陣根本就不存在,阿日斯蘭跌入湖面的冰窟淹死了,烏力吉與獨眼狼王在草原雪山深處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後來,人們都說赤那老爺是草原的守護神,懲惡揚善美名揚。有人說自己誤入過那團黑霧,身處其中暗無天日是無邊無際。如果你是心存善念的好人自然可以得到赤那老爺的指引走出迷霧,可要是作惡多端的壞人那就只能留下靈魂,與赤那老爺一起鎮守人類心中的魔障。
後來的後來,草原上再也沒有作惡多端之人,那團黑暗的迷霧陣被形象的稱爲赤那老爺的迷宮。
聽完穆巴音的故事,大家對此將信將疑,更多是把它當作一個子虛烏有的神話傳說。不過像他們這種與鬼神打交道的人來說,對於這種玄乎的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再加上巴音說的是言辭鑿鑿有根有據,大家只能姑且信他,二胖就開始發話了:
“我說巴音老兄啊,你說這赤那老爺是懲惡揚善的好神仙,只會困死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我們個個那都是實打實的大好人吶!一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怎麼還是給困在這裡了?你講了這麼一大堆廢話,不過就是說了個神話故事而已,還是沒提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啊。沒有破解之法我們怎麼走出去?難道真要在這餓死不成?”
二胖拍了拍咕嚕直叫的肚子,繼續往下說:
“我看咱們也別糾結這神話傳說了,管他是不是赤那老爺的迷宮,能出去纔是關鍵。想想那宋阿拽怎麼進來的,現在他又去了哪裡,是不是人家早就走出去了?那孫子也特沒血性了,怎麼能不問咱們死活光顧着自己呢!”
封鬼聽二胖又開始抱怨宋阿拽的不是,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之前宋老闆穿牆而入了這赤那迷宮,可我們怎麼都找不到入口。最後是二胖先進來的,你們想想,會不會二胖和宋老闆有什麼共同的特殊之處?能進來也就說明能出去?”
封鬼這話一出,還沒等胖人有什麼反應,二胖怒道:
“我和那非人類能有什麼共同之處?這不可能啊,你可別在這扯犢子擾亂軍心!”
確實,霍爾潘和宋天官這兩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去的人物實在不太可能有什麼一樣的地方,論背景、性格、言談舉止,哪一樣都差了十萬八千里。如果說這兩人本身沒有什麼共同點,那唯一的可能就只能來自外在,比如他二人都穿了同樣的衣服?有樣相同的東西?
正當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江寧指着二胖的身後叫了一聲:
“哎,你們快看霍先生的揹包!”
衆人忙去查看,發現二胖的揹包發出一道淡藍色的冷光,之前因爲着急,又有手電筒燈光遮蓋,壓根就沒注意那幽幽的藍光。大家急忙讓他掏包查看,二胖猶豫片刻,只得把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這一看不要緊,大家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二胖手裡是塊巴掌大小的玻璃種翡翠,那翡翠晶瑩剔透,綠色濃得要溢出來,形如圓盤,周圍鑲着純金蓮花托座,雕工古樸敦厚,絕非現代之物。
“你這是哪裡來的?”封鬼質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就說之前在看壁畫的時候不見二胖那小子,原來他是回大殿偷摘黑玉佛像上的珍寶了。
“這不會是大殿黑佛身上的寶貝吧?”鴉門也這麼認爲,這下不用二胖再回答了,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一行人中,就屬二胖最貪財,而且還是膽大包天,要財不要命,照他這性子,早晚是要惹出禍端的。
二胖見大家全都盯着他看,扯着嘴角十分不好意思的笑着說:
“你們別誤會啊,這,這玩意是它自己掉下來的,我完全就是本着咱們老祖宗勤儉節約絕不浪費的傳統精神,就順手牽羊給帶回來了。”
霍二胖是費力的辯解,不過眼下拿也拿了,管他偷也好撿也罷,東西已經在手上了,說什麼也沒有用,乾脆也就沒人責怪他了。封鬼拿起那翡翠仔細端詳,上面突然就結了一層霜霧。封鬼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暗自嘆道: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