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山居所在的山頭是十分寧靜的,樹木鬱鬱蔥蔥,霞光將河水照映的發光,整座山上都流轉着讓人心曠神怡的靈氣。美麗的風景再加上那些用心佈置的建築,乍一看倒是讓人覺得這裡當真有着大宗門的風範。
走進那宏偉的建築,流雲山居中原先龍飛鳳舞的牌匾卻掉落在地上,一陣風兒捲過牌匾上的塵埃,看上去竟然是那樣的淒涼。但是也無比清楚的告知着旁人,那些富麗堂皇,人丁興旺的曾經已經成爲過去。
這裡的確很宏偉,不難想象出繁盛時期時,這裡有多少宗門弟子在這裡練武修行。她感嘆的看着眼前的場景,近距離的接觸這些,真的讓她非常的感概。古老的建築既嚴謹又端莊,對稱的分局讓這裡一眼看上去非常的廣闊有秩序。
前山,後山。前院,後院。弟子居,宗門大殿,習武場,藏書閣......只要能想象得到的建築,這裡都有,流雲山居它富有所有大宗門應該有的物品建築。
如果這些現在還是完好無整的那該多好,只可惜那些富麗堂皇,嚴謹端莊的大宗門已然成爲了過去。她惋惜的看着這個昔日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先今淒涼無人問津的流雲山居,只覺得有一種悲涼從骨子裡蔓延而出。那些前人費盡心血的傑作,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就可以被摧毀的面目全非。
看到她這樣的神情,一旁的莫月依卻不以爲然道:“雖然看上去這個宗門很大,但是就這種規模而言,在修仙界中甚至都排不上什麼名次。流雲山居......我倒是鮮少聽人談起過。”
莫空鏡不自然的移開了眼神,她知道自己見識不多,但是看到這原先繁榮熱鬧的宗門,此刻卻橫屍遍野,無人問津,她心中的滋味兒也是很不好受。可是......爲什麼師姐話裡話外,卻全部都是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就好像......就好像這些事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而且,就這樣的大宗門在修仙界中甚至都排不上什麼名次?!
她驚訝的發現,原來這個世界要比她想象之中的龐大多了!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師尊要如此堅定的趕她下山。她所知道的都只是冰山一角,這個龐大宏偉的修仙界,還有許許多多未知的領域等着她去探尋!
就在她們二人交談時,突然一聲帶着暴怒的女聲從身後響起:“你們也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嗎!”
她下意識的回頭就看見了來人,然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就是她們在秘境洞府中遇見的那位橙衫少女。少女蹙着眉,神情之中皆是遮擋不住的敵意,看着她們的眼神就好像是看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敵一般。彷彿只要有一句話說錯,眼前的少女就會拔出腰間的劍和她們拼個你死我活。
一聲好聽的帶着絲絲冷清的聲音響起:“竹月,不可胡鬧。”雖然是責怪,但是這個聲音中卻是平淡無波瀾的。
他一身白衣漫步走來,神情就似那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一般,他冷漠,淡然,彷彿對塵世間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被風捲起的衣衫襯托着他那份淡然的氣質,竟然會讓人覺得他天生就是高坐雲端,讓人仰望的存在。
莫月依不滿的皺起眉,故意湊近了在她的耳邊低聲道:“眼睛都要看直了!”
呃......這麼明顯?莫空鏡心虛的將視線移開,不經意的擡頭瞥了一眼,發現除了師姐外沒人發現後,她暗自鬆了口氣。傳言修仙界出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淡漠男子冷淡的開口問道:“在下劉逸風,二位是從天紫山過來的嗎。”雖然是問句,但是他的聲音中卻都是平淡無奇的,就彷彿他這個人生來就是如此似的。
莫月依平淡答道:“在下莫月依,這位是我家師妹莫空鏡,我們師姐妹二人是奉家師之命前來探望的,看看有沒有什麼能讓我們二人略盡薄力。”話雖如此,但是她的那雙眼瞳卻直直的看着對方,整個人的氣勢也變的要比以往犀利很多。
莫空鏡有些茫然,此時此刻的師姐,就算是單論氣勢,比起劉逸風那淡然漂泊的氣質也是毫不遜色的存在。
只是......師姐你的敵意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她們真的是來探望的,不是來添亂的......
劉逸風謙和的看着她們,眼睛中是毫無波瀾的寵辱不驚,只是語氣中卻全然都是淡然和客氣:“那逸風就先代替掌門謝過了,掌門曾交代過,凡是從天紫山過來的人必須得尊爲貴客。流雲仙居遭遇如此變故,先恕我們招待不週,二位就先自己隨意走走吧。”
隨後他微微側過頭淡然的看着一旁生着悶氣的竹月道:“你隨我來。”
目送二人遠去的身影,莫空鏡無力擡頭望天,師尊是叫她們過來探望的沒錯吧?
可是師姐,就你剛剛的那個氣勢,誰敢真的指使一下?她無力側頭輕嘆一口氣,望着這四處都有打鬥痕跡的庭院,心中的感概實在是太過複雜。
來來往往穿着統一制服的流雲山居的弟子們好像看不見她們似的,全部都匆忙的從她們身邊擦過,不言不語。
此時此刻流雲山上的整個山脈都瀰漫在一種名爲悲傷的情緒之中,那些打鬥的痕跡,遍佈山頭的屍體,都是需要時間和人力來慢慢撫平的。
她和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師姐隨處亂走着,從山頭走到後山,從庭院走到弟子居。
依照那些殘破的輪廓,她很容易就能看出那些物品原本的形態。
整個流雲山居中都很安靜,安靜到只有那些時不時在耳邊響起的走路聲,就連哭聲也很少能聽見。只是那悲傷的情緒,卻就是在那不言不語中一點點的蔓延了出來。
再次站立在庭院中,方纔和劉逸風分開的地方,她忍不住側過頭問道:“這裡的氣氛好壓抑......而且爲什麼只有流雲山居弟子的屍首,難道這麼多的人連一個魔修都沒有殺死嗎?”
莫月依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微微垂下了眼簾道:“當然不可能了,魔修再強,也不可能強到一個人將這裡攪得天翻地覆啊。一路走上都看到那些火化後遺留下的灰燼了吧?那些就是魔修的屍首,有些魔修的體內蘊藏着損傷天地靈物的魔力,所以火化就是最好的選擇。久而久之,見到魔修就殺,殺了就立刻火化已經成爲了每個修士的習慣。”
看着那進進出出的流雲山居弟子沉痛悲傷的抱着那些裝有骨灰的骨灰缸,她失神問道:“魔修當真都如此血腥殘忍?”
看到那失去焦距的眼瞳,莫月依露出了一個心痛的眼神,可是修仙界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啊。離別,毀滅,傷亡,每天都在這上演着。
沉思了片刻後,她淺笑着回答道:“師妹,你真的能分清楚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嗎?背叛,殺戮,仇恨,每天都在修仙界中上演着,現在的你還太過單純,太過年幼,太過弱小了......永遠都不要輕易的去相信別人,值得你信任的人一定不會騙你。”
莫空鏡愣愣的擡頭,鬼使神差之下她就這樣直接問道:“那師姐,我能信任你嗎?”心中出現了期待,她期待着師姐可以給她肯定的答覆。
師姐的身軀一頓,可是她卻清楚的看見了,看見了那雙眼瞳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灰暗,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
許久之後,莫月依只是淺淺的笑了笑,淡然道:“不要輕易下定結論,因爲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是虛構的。要憑自己的雙眼去證實,要用自己的心靈去聆聽。不論何時,一定要堅定的毫不質疑的走自己認定的路。”
莫空鏡堅定的點着頭,自己選的路,爬也要爬到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