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直到晚上,即墨煜先一步回到了城主府。
水燁一看見他就站了起來,焦急地詢問道:“怎麼樣,找到了嗎?”
“你先別急,我回來就是怕你着急亂了心神。”
兒子丟了,他也着急。可是娘子也很重要,這一天擔驚受怕的她肯定沒有吃東西。
果然,見她像尊雕塑似的坐在那兒,顯然是一直沒挪過地方。
水燁聞言失望地坐了回去,垂下眼簾道:“那就是沒有找到了?都怪我,我不該那麼心急把他送走的。我明明知道他比一般的孩子敏感,缺乏安全感,可還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別這麼說,這件事要怪也應該怪我。”即墨煜嘆了口氣,走上前將水燁攬進懷中,“燁兒,我們的兒子那麼聰明,他不會有事的。帝城就這麼大,他肯定還在這裡。你先吃點兒東西,然後去休息一下。我待會兒繼續去找,肯定把他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你覺得這時候我還吃得下睡得着嗎?算了,我也不想在這裡傻等着,我和你一起去找。”
水燁說着就要起身,她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帝城雖然土地廣闊,但憑他們幾人的修爲,要想搜遍每一寸土地也就是一天的功夫。
更何況那麼多人一起找,總會有消息的。
現在她倒不是怕尋不到兒子,而是擔心他遇到什麼危險。萬一有人將他關起來或者被魔獸帶到巢穴裡怎麼辦,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就覺得自己都要急瘋了。所以她一直控制着自己儘量不去亂想,可是再在這裡待下去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倒不如把精力都用在尋找兒子一事上。
即墨煜本想勸她好歹先吃點兒東西,可是見她那心力交瘁卻強自隱忍的模樣,只覺得心疼地無以復加,之前想要勸說的話全都嚥了回去。改爲點點頭,牽起她的手道:“好,我們一起去找。”
“嗯。”
水燁跟着他起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霍亦凡走進了庭院。
見到他們便迎着走了過去,主動詢問道:“即墨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要是有事需要幫忙不妨說出來,我們對帝城的環境比較瞭解,做起事來也比較方便快捷。”
水燁和即墨煜對視一眼,兩人都在考慮。
其實之前他們也想過找城主府的人幫忙,可是又擔心會節外生枝。
畢竟他們剛剛相識,對於霍家人也不太瞭解,貿然請他們幫忙的話,說不定會越幫越忙。
可是直到現在也找不到兒子的下落,他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水燁只是沉吟了片刻,就開口道:“是……我們的兒子不見了,如果霍公子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借我們一些人手?”
“令公子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霍亦凡先是怔愣了一瞬,接着便蹙起了眉頭。
對他來說,這件事絕對稱得上是一件麻煩事。
如果說之前還想着賣個人情主動結交,現在他則可以說有點兒後悔趟這趟渾水了。尤其是當下帝城形勢比較複雜的情況下,城主府更是不方便捲入什麼麻煩。一個孩子走丟了事小,萬一要是被什麼有心人扣下了,那就……
可是,看到人家焦急擔憂的神色,他哪裡還說得出拒絕的話?
水燁並沒想太多,聽到他詢問,立刻回道:“今日一早,我只看到了他留下的字條。已經一天了,可是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一天了?”
霍亦凡看了即墨煜一眼,躊躇了半響道:“即墨公子,夫人,有句話可能不太中聽,可令公子這麼久沒有音訊,很有可能是被有心人帶走了。如今不適合大張旗鼓地尋找,以免打草驚蛇。這樣,我派人去秘密探訪,你們就暫時留在這裡等消息吧?”
即墨煜聞言攬着水燁的力道緊了緊,他知道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在偌大的帝城中,以他們的修爲還有很多地方可能探尋不到。
如果兒子真的是被人關起來了,那麼他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根本無濟於事。
水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她還是想出去找找,哪怕有一絲希望都不想放過。
於是她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即墨煜,開口道:“我……”
“我們留下,那找人的事就麻煩少城主了。”即墨煜拉了水燁一把,搶先一步將話接了過去。
霍亦凡點點頭,客氣道:“幾位都是城主府的貴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聽說即墨夫人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不如讓廚房準備些吃食送過來吧。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一有消息就來通知兩位。”
即墨煜聞言禁不住多看了霍亦凡一眼,心想這個人的心思果然細膩深沉。
雖然他是嫡子,本就應該繼承城主的位子。但比起他那兩個弟弟,顯然他也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打量完了微微頜首,回道:“那就麻煩了。”
“即墨公子客氣。”
霍亦凡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水燁當即掙開即墨煜的懷抱,不滿地道:“你剛剛爲什麼不讓我去找?我們都留下做什麼?霍亦凡說的話可以相信嗎?城主府裡別有用心的人還少嗎?再說萬一兒子不是被人抓住只是還沒找到呢?我不出去找找怎麼能甘心?”
“燁兒,你太緊張了。”即墨煜強行將水燁帶到石桌旁坐了下來,然後坐到她對面道:“你覺得以你現下的狀態適合尋找嗎?你以前的從容冷靜都到哪兒去了?”
“是,我是冷靜不下來,可你就能冷靜嗎?”水燁眉心一擰,審視地盯着即墨煜,“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把小悠找回來?你一向都覺得兒子礙眼,從來不見你主動親近他。你不喜歡他,是不是?”
“燁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小悠不光是你一個人的兒子,他也是我的親人,我怎麼可能……”
即墨煜震驚心痛地望着水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轉開眼見送吃食的人來了,起身道:“你先吃點兒東西,我出去找兒子。”
見即墨煜要走,水燁懊惱地捂住臉,哽咽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只是太着急了,對不起。”
即墨煜將要離開的腳頓住了,回身將水燁摟進懷中,喟嘆道:“傻丫頭,你永遠都不用跟我道歉,我明白。小悠丟了我們都着急,可我知道你不光是心急,還有愧疚對嗎?你覺得自己給小悠的愛太少了,陪在他身邊的時間也太少了。認爲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對嗎?我說了我能理解,並不是敷衍你的。”
“煜,你真的對我太好了。”
好到,她都被他的好寵壞了。這樣的包容讓她無地自容,心裡更加不好受了。
此時,水燁不光是對兒子愧疚,對丈夫也感到愧疚。
她很清楚,從相識以來,就是即墨煜在一步步地靠近,一次次地付出。自己一直都是被動地接受,就算後來做了什麼可是和他相比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連她剛剛說了渾話,他都能馬上原諒自己,還替自己說話。
這樣的男人,叫她如何不愛?
即墨煜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哄道:“既然覺得我好,那等兒子回來可要好好地補償我。現下乖乖吃點兒東西,然後好好去休息一下,嗯?說不定等你醒過來,那個臭小子就站在你的面前了。”
“不是我不想休息,是真的做不到。既然送食物的人來了,你也留下吃點兒吧。我知道,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
水燁說着就拉着即墨煜又坐了下來,然後遞了雙筷子過去。
即墨煜無奈地接過去,知道自己不吃是肯定走不了了。於是拿起筷子吃了幾口,然後又哄着水燁吃了點兒東西。
等到兩人實在吃不下去了,他才又一次離開城主府。
與此同時,鳳家地牢中。
昏暗的光線下,即墨楚悠正坐在溼冷的地面上,小腦袋一點一點,顯然已經睏倦地不行了。
因爲這一天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不知爲什麼連小狐狐也溝通不了。四周都是泛着白光的光柱,他的靈魂力根本就透不出去。
無奈之下,他只能盼着有人出現。
後來覺得又餓又渴,索性坐在地上用睡覺來充飢。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光柱前,嗤笑道:“你這個臭小子還真是沒心沒肺,被人關起來竟然還能睡得着?”
“哼,壞女人,就是你讓人把我抓來的嗎?”即墨楚悠聽到聲音立刻擡起了腦袋,努力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瞪着眼前的女人。
瞪着瞪着覺得她很眼熟,接着恍然道:“哦,我認得你,你就是喊着要嫁給我爹爹的那個女人。沒想到你這麼壞,我爹爹不要你,你就抓了他的兒子。你是不是想用我威脅我爹爹?好讓我爹爹娶你?”
“胡說什麼?你個臭小子知道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本不用嫁給裘毓軒,我本應還是高高在上的鳳家大小姐。可是現在呢?就因爲你爹當衆羞辱我,我就只能嫁到掣雷宗去!鳳家族老甚至讓人看着我不讓我逃走,你說,我應不應該恨你爹?都是他,是他毀了我的幸福!我曾經說過,一定不會讓你爹和你那個娘好過,我一定要報復他們!哈哈,也不知道是不是連上天都看不過去,竟然把你這個臭小子送到了我手裡。你說,我該怎麼報仇?”
“你這個瘋女人,你快放了我!”
即墨楚悠聽不太懂對面女人的話,可是他真真切切感覺到了她的瘋狂。
這時他非常後悔沒有把小白抱走,不然也不用被這個瘋女人關在這個鬼地方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