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唸叨的男人眼皮一跳,擡眼看向陽光,微微虛眯着瑩紫色的眸子。不知道燁兒在做什麼,空閒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他。雖然剛離開幾天,他已經想要儘快回到她的身邊了。
他擔心自己萬一晚回去幾天,讓納蘭玄夜那傢伙鑽了空子。
自己跟他明爭暗鬥那麼多年,對那傢伙再瞭解不過了。前幾次見面畢竟都不是那傢伙的真實容貌,雖然看上去還算周正,但要和納蘭的真實容貌相比還是差得太遠。
他能夠感覺到,燁兒對他這張臉是很滿意的。若是看到那張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臉,萬一……
不行,沒有萬一,他不會讓那個傢伙得逞的。
血魂見身邊的少主停下,僵冷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但他可不傻,大概已經猜到了少主的想法。擡眼四下張望,見四周是一片羣山,試探着問道:“少主,還要繼續尋找嗎?”
“找。”
只有儘快找到剩下的幾件神器,他才能安心地陪在自己的女人身邊。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的,再加上納蘭玄夜那個傢伙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他只要儘快返回即可。
血魂先是鬆了口氣,繼而微微蹙眉道:“最近那邊恐怕會有不少人降臨。”
“既然冰凌聖域的納蘭玄夜來了,那紫幻天闕、碧青藥府和蜃影宮的人怎麼能不到呢?不過,既然敢打神器的主意,總要付出點兒代價才行。”即墨煜眸光沉鬱,隱隱含着一絲譏誚。
血魂點點頭,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他本來就不是多話之人,既然瞭解了主子的意思,自然是賣力地尋找那處秘境的入口。他們已經找過一處地方了,希望這處秘境不要讓他們失望纔好。
主僕兩人速度飛快地潛進一處山谷,如果水燁他們在的話就會發現,這裡正是通往滄蒙峽谷的道路。只不過即墨煜他們到達的時候,水燁等人還在往這裡前進着。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大片的樹木和山峰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讓進入秋天的滄蒙峽谷多了抹悽寂。
一行上百人的隊伍走走停停,在夜幕降臨前停在了峽谷的入口處。
梓珩跨下風翼馬背,觀察着天色對水燁道:“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日一早再繼續前進。”
“好。”
水燁對於這個安排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這片領域的情況沒有人比傭兵更清楚。回到赫連夜和薛浩然三人身邊,準備升起火堆坐在一起吃點兒東西。
誰知道剛坐下不久,火堆才升起來,林珊珊又跑了過來。
這回手上拿着乾糧和水,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薛浩然身邊,“浩然,我這裡有些食物和水,你分下去吧。趕了一天路累了吧,來,喝口水潤潤喉。”
“林小姐,不用麻煩了。一路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水和乾糧還是你自己留着吧。”薛浩然一向都是溫潤如玉,高潔清華的謙謙君子。雖然眼底已露出疏冷和不耐,但還是儘量不讓林珊珊太過尷尬。
可林珊珊壓根就不死心,火光映在眼中隱隱反射着水光,微低着頭咬了咬脣道:“浩然,能不能別叫我林小姐,叫我珊珊就好。我只是關心你們,你非要拒絕我的好意嗎?”
“關心我們?呵呵,恐怕不是瞎子都看得見。我表哥有未婚妻了,你不用想了。”
要是放在平時,凌緋煙絕對不會這麼說,可誰叫她心情不好呢?
就算在水燁的勸說下有所改善,但還是比較敏感。她本來就討厭林珊珊,這下算是連表面的和氣也懶得維持了。
林珊珊擡眼看向不遠處的梓珩,飽含委屈的雙眸氤氳着霧氣,微揚着頭隱忍地咬着下脣道:“梓珩哥哥,我……我只是想關心幾個新入團的成員,沒有別的意思,我……”
看着泫然欲泣的林珊珊,梓珩覺得有些頭疼。
林珊珊是父親好友留下來的遺孤,她的父母早些年都是朗天的傭兵,算是父親的救命恩人。這麼多年來雖然把林珊珊放在朗天裡,但父親總是告訴他要好好照顧她,絕對不能怠慢了她。
因爲這樣,他從來不會讓林珊珊執行任務,只讓她做一些招待客人的小事。這麼多年來她把事情處理得很好,團員大多也很喜歡她,所以把她留在朗天的事他也沒有什麼意見。
可沒想到的是,今早遇到薛浩然就非要跟來,還……
暗自嘆了口氣,走到林珊珊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回那邊去,我有些事要和他們商量。”
林珊珊委屈地點點頭,挪着步子回到了朗天其他團員的身邊。
幾個年輕的男人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她,顯然都覺得是剛入團的幾個人不太好相處。林珊珊擡起頭,強顏歡笑道:“沒事,你們不用安慰我。他們畢竟剛剛加入傭兵團,相信很快就會融入進來的。”
凌緋煙不想梓珩這個團長爲難,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水燁微微蹙眉,想着要是真的合不來,他們還是獨立出去比較好。因爲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傭兵們戰鬥時是可以放心將性命交給對方的,如果連最起碼能信任都沒有,其他的也就不用說了。
這個林珊珊,絕對是繼藍無霜之後出現的又一朵白蓮花,還是更讓人反感的白蓮花。
薛浩然欲言又止,赫連夜沉默寡言,兩人相視一眼,坐在火堆邊安靜地吃着乾糧,誰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梓珩揉了揉眉心,乾脆扯開話題道:“滄蒙峽谷確實常有魔獸出沒,若是遇上想逃肯定是不行,只能出手擊殺。你們應該是第一次接受任務,到時候萬一真的遇到,你們留守在馬車旁邊就好。”
“我們會保護好自己,這點你不用擔心。”水燁出任務就是爲了歷練,自然不會安然地躲在人羣裡。不過這些她不會跟梓珩說,畢竟進入峽谷後會遇到什麼情況現在還不好說。
梓珩以爲她答應了,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隊伍一停下來,葛赫就去服侍自己的叔叔了。先是讓契約魔獸打了新鮮的豬玀獸回來,然後一邊烤肉一邊小聲嘀咕道:“叔叔,跟在梓珩身邊的那小子很難纏。真以爲自己是召喚師似的,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
“在外面還是收斂一點兒好,畢竟,在峽谷中會遇到什麼事誰也不敢保證。”葛盛是個看上去五十上下的男人,兩鬢斑白,綠豆大小的眼睛閃爍着冷意,給人陰鷙之感。
葛赫聽着叔叔一語雙關的話,相似的小眼睛中迸發出一抹亮光。
是啊,他們可是要進入傭兵們都不敢輕易涉及的滄蒙峽谷,就算髮生了什麼危險,也不能怪他不是?
不過,要怎麼讓那個小子遇到危險呢?還真是有點兒頭疼。
就在他思慮不定的時候,葛盛遞過一瓶青色的藥粉道:“聽說滄蒙峽谷經常有高級魔獸出沒,你拿着這個防身吧。只要不是蟒類魔獸,一般的魔獸聞到這種藥粉的味道就會退開。但若是不巧遇到蟒類魔獸……”
蟒類魔獸?
葛赫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轉,心想叔叔要停下采集藥草的地方不就是雙頭火蟒的地盤嗎?
他想,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一晚,所有人都聚在火堆邊輕聲說話,獨獨白少羽一直待在馬車裡沒有下去。
他靠坐在軟墊上,手中摸着玉笛,眼神晦暗不明。他在想,如果這次可以活下來,他可以去朗天中替下弟弟。雖然不能完全讓出自己的位置,但也算他對弟弟的一點兒補償。
只是,真的能活下來嗎?如果不能,永遠留在這裡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翌日,當天邊泛起魚肚白,隊伍整裝待發,準備重新起程。
進入叢林時,梓珩揮手讓隊伍停下,特意囑咐道:“這片叢林遍佈毒蟲毒花,危機四伏。既然你們是由我們朗天保護,那就必須聽我的號令。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單獨行動,就算方便,也要有兩三個人跟着。”
“哼,真有危險還不知道是誰保護誰呢!”
“就是,幾個傭兵能做什麼,真有危險還不是要我們上?”
“別這麼說,傭兵指個路還是可以的。”
幾個白昊天請來的所謂高手叫囂着,明顯對梓珩的話不服。梓珩也不示弱,譏諷冷嘲道:“好啊,那大家的安全可就靠各位保護了。朗天的傭兵們都聽着,有危險不許出手,不然搶了幾位大人的功勞就不好了。”
水燁清淺地揚了揚脣角,心說這也是個腹黑的男人。
想到腹黑,腦海中立刻冒出了即墨煜那張禍國殃民、顛倒衆生的俊臉。也不知道他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見他,還真是有點兒想念。
等等,她沒事想那個妖孽幹什麼?難道真的對他……
咳咳,應該不會吧。
金麟在銀靈空間裡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聽到梓珩的話渾身一抖道:“這男人真黑,依小爺看他們都不是對手。”它還有句話沒說,它能說這坑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很熟悉嗎?
“狡詐的人類。”藍月嗤之以鼻道。
水燁挑了挑眉梢,總覺得藍月的話聽着有點兒指桑罵槐的嫌疑。
果然,剛纔還叫的很歡的幾個人臉色瞬間一變,那表情都跟吞了蒼蠅似的,要多精彩有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