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姜嫿所說的石洞,不過是她安慰邵泊梵的而已,要是真的按面積來算,那最多也只能稱之爲一個石坑,那處凹進去的位置曾經應該也是有一個大石塊的,不知是什麼原因石塊掉落了,也就有了這麼一個小坑。
姜嫿方纔掉下來的時候不過匆匆一瞥,但是這會兒她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去顧及那石坑是否能容下兩個人,因爲已經沒有更好的去處了,以她現在的情況,掛在這懸崖峭壁之上不說,還要騰出一隻手來提着一箇中毒了的男人,能撐過半刻鐘都已經算得上是老天保佑了。
所幸邵泊梵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剛纔的問題給問住了,這會兒倒是強打起精神來跟着姜嫿一起慢慢的朝着那石坑靠去,而沒有像剛纔掉下來之時那般求生意志全無,姜嫿自然不知道邵泊梵這求生的意志力是被自己剛纔那句“童思瑤怎麼可能放過她”給壓迫出來的,她只當是毒性進入了潛伏期,所以邵泊梵的神智纔會比剛剛清楚了那麼一點點。
兩個人努起力來效率還是要比姜嫿一個人高上許多,不一會兒就已經騰挪到了那石坑的邊緣,姜嫿伸出一條腿勾到了那石坑的邊緣,而後便對着邵泊梵說道:“你先上去。”
她邊說還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顯然是讓邵泊梵抱着她的腿慢慢的爬上那石坑,不得不說姜嫿這會兒的造型實在是有些狼狽,白色錦袍早就已經被雨水泥巴沖刷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再加上她現在一手攀着石壁一隻腿極其不雅的攀靠在一旁的石坑之上,遠遠的瞧去,倒是有些像一隻纖細的蛤蟆,不過這種情況下姜嫿也沒有心情管什麼姿態優不優雅了,姿容再優雅,那也得活着才行,要是小命都沒了,還談個屁的優雅!
聽到她的話,邵泊梵有些猶豫了,倒不是他沒有力氣,而是抱着一個男人的大腿往上攀爬這種事情,他真的還從來沒做過,再加上對方最近一直在他腦海裡滋生出各種旖旎的人,這會兒他更加是下不了手了。
姜嫿等了半響也沒等到對方有動作,還以爲對方又暈了過去,不由得急匆匆的低頭看去,就瞧見邵泊梵原本白如金紙的臉龐上正有着一抹詭異的紅色,不僅如此,就連深情也是十分掙扎。
“姓邵的,你再不上去老孃就要沒有力氣了!”姜嫿咬牙切齒的說完,握着匕首的手竟然真的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縫隙中的碎石因爲匕首的晃動而震了出來,吧嗒吧嗒的順着石壁滾落下來,不一會兒就掉進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姜嫿的話讓邵泊梵如夢初醒,再也顧不得那麼多,終於開始有所行動,他原本就手腳欣長,兩人與石坑之間的距離也並不算遙遠,是以倒也沒費多少工夫就爬了上去,有一個人上去了另外一個人就好說的多,邵泊梵伸出手來示意姜嫿把手給他,誰知這時卻變故橫生,姜嫿一條腿原本攀住的那塊石頭不知爲何鬆動了起來,因爲想要去抓邵泊梵手的緣故,手上的匕首便有些鬆了,這會兒腳下的力道沒有的着落點,整個人便急速的往下滑去。
完了完了完了,想到自己居
然也有捨己救人、馬失前蹄的一天,姜嫿感到不妙,身邊卻也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眼瞅着整個人就要不受控制的掉下懸崖,手腕卻被一股力量往上拽去,姜嫿回頭望去,就瞧見邵泊梵不知何時身上的罩衫撕成了條狀,一頭繫於石坑上的尖乳石之上,一頭綁在了他的腳腕處,這才能多出這麼多的長度,及時的拽住了姜嫿。
“別怕。”邵泊梵在拽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間如是說。
姜嫿看着他那因爲中毒而變得憔悴異常的面龐,卻仍然沒忘記在這個時候出聲安撫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了心頭。
邵泊梵這會兒舉動是極其危險的,且不說山中的乳石是否牢固,再好的衣料也總是離不開布料,原本就不是什麼極有韌性之物,他卻肯將自己的性命寄予在這些衣料之上,爲的不過是能救她,而她之所以剛纔救他,爲的卻不過是以後的路途能夠更順暢一些。
將心比心,若是易地而處,姜嫿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做到邵泊梵這種地步,未來再坦途,也需要有命去享纔是,姜嫿救他原本還有對方替他擋了一箭的因素在裡面,原想着兩兩扯平,現在看來,她似乎又欠了對方一個人情了。
姜嫿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藉助手腕上的力道足尖一點,終是也進入了那石坑之中,而後便迅速的將邵泊梵也拽回了坑中,兩人這才總算是暫時躲過了一劫,在落地的那一瞬間,邵泊梵就因爲脫力而暈了過去,不過在暈過去之時,手卻還是牢牢的攥着姜嫿的腰帶,像是生怕她再次掉下去一般。
姜嫿默默的把腰帶抽了回來,而後替他粗粗把了一下脈,就發現這那些羽箭上所塗的是一種名爲“三更”的毒,顧名思義,此毒最大的藥效會在三更的時候散發,而且十分霸道,不過霸道之處卻並不在於它的毒性,而是它能夠引發中毒之人的諸多情緒,並且將那些情緒最大化,從而讓人陷入癲狂之中。
簡單的來說,就是會讓一個易怒的人變得更加易怒,甚至可以憤怒到爆體而亡的地步,不過從這幾天對邵泊梵的觀察來看,對方的脾氣還算可以,所以毒性所誘發的應該不會是他的怒火,至於具體會引發些什麼,姜嫿這會兒也沒辦法弄個清楚,誰知道邵泊梵這種翩翩公子哥心底最深的執念會是什麼呢。
看了一眼除了石頭就找不出第二眼的石坑,以及面前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邵泊梵,姜嫿覺得自己就像是那難爲無米之炊的巧婦,即便是知道如何解毒,這會兒也只有素手無策的份,偏偏屋漏還逢連夜雨,原本剛纔已經漸漸歇下的雨勢這會兒卻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照這麼個情況發展下去,邵泊梵沒被毒死,也要被凍死在這石坑之中。
姜嫿思來想去,覺得坐以待斃實在不是她的性格,堂堂一代魔教教主、里程碑般的人物,要是被凍死在這不知名的石坑之中,還真是不如剛纔直接掉下懸崖摔死算了,畢竟英雄人物掉下懸崖十有八九都死不了,反而會創造另外一段傳奇重新來過。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邵泊梵,
姜嫿覺得也只能試上一試了。
上輩子姜嫿自己本身就是不世出的練武奇才,天分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真的是件讓人很無奈的事情,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勤雖然能補拙,但是很大程度上來說,能夠用勤奮來填補的地方真的是很小的一塊,比如有些功夫練到某一重的時候,有些人一天就能頓悟,有的人一輩子可能也就只能止步於這一層了,姜嫿顯然是屬於前一種人,所以對於江湖上的一些修行之法,她雖然有所耳聞,卻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一笑置之。
比如這雙修之法,就是姜嫿曾經十分不屑的其中之一。
所謂雙修,顧名思義是一男一女合起來修煉,取陰陽調和之術彌補兩人之間的不足,從而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上輩子想要跟姜嫿雙修的人不知凡幾,卻沒有一個能被她瞧進眼裡的,後來雖說遇到了溫懷初,兩人卻都屬於不差天分的那一種,自然也就沒有往這條路上走,所以姜嫿雖然知道此法,但也並沒有細細的瞭解過其中的關竅,而現在她被逼無奈狗急跳牆,面對一具跟屍體差不多,且隨時可能會屍變的邵泊梵,她也只能冒險一試。
當然,不是所有的雙修一開始就是要做一些羞羞的事情的,要是真的如此,只怕姜嫿真的寧死也不會做了,她想到的辦法是用初級入門的雙修之法來引導邵泊梵的情緒,他的情緒平和到無懈可擊的時候,“三更”的毒也就不足爲懼了,再加上她掉下來之前給過趙如千提示,想必他們要解決那些藥人也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一旦他們騰出人手來尋找他們,那麼得救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初級的雙修之術再簡單不過,只需要兩人盤腿對坐,四手相對,然後一起運氣調息便可,這種是最最入門級的法子,效果也十分微弱,不過是藉助兩人一起調息的來加深兩人之間的共鳴、感受對方的情緒,方便以後的練功罷了。
雖然效果十分簡單,卻正是姜嫿這會兒所需要的,只要她能夠感受到邵泊梵的情緒,那麼便可以在他毒發的時候引導他了。
作爲行動派,姜嫿很快的就展開了行動,調息這種事情姜嫿做過成千上萬回,自然是手到擒來,所以引導一個菜鳥對她來說也着實算不上什麼難事。
於是沒一會兒,邵泊梵的呼吸平率就已經能跟上姜嫿的節奏了。
不錯不錯,姜嫿正滿意的爲自己的聰明機智點贊,卻在邵泊梵的情緒中感受到些許頗爲異樣的存在。
那情緒中帶着些許的躁動和不安,卻有些隱隱的興奮,那噗通噗通的心跳聲跟着這抹情緒一起起伏,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曖昧之色。
兩世爲人還都爲情所困的姜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只不過她有些不明的是邵泊梵在這種情況下怎麼還會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救兵未見、生死未卜、雨大風急還身中劇毒,饒是姜嫿都覺得這情況實在稱得上堪憂了。
可是邵大公子,您老人家竟然還有心思思春?
這簡直是不科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