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前的燭臺亮了許久,屋子裡一片寧靜的氛圍。
而院子外,月色之下那名男子只是安靜的守着,嘴角始終噙着一抹苦笑。
他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南宮凰不會再氣她吧?她現在幸福嗎?
“哼唧。”
樹上傳來了一道聲響,洛卿擡起頭來,胖空不知在那兒呆了多久,此刻看洛卿的眼神充滿了歉意。
“你倒是個忠心護主的魂寵,放心吧,我不會糾纏她的。”
洛卿不在乎自己被利用,只要蘇依依能高興,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小胖猴子心有愧疚,立刻從樹梢上躍了下來,落在了洛卿的肩膀上,竟是從身後拿出了一顆水蜜桃遞了過去。
“你這是在安慰我?”
“哼唧!”這可是我猴珍藏很久的千年水蜜桃,拿去吃吧,我猴不喜歡欠人人情的!
洛卿輕輕一笑,“桃子就不必了,我倒是想要喝幾杯。”
他一轉身,不想卻瞧見了對面的走廊上安靜的立着一道人影,那張與南宮凰一模一樣的面容讓洛卿不由得微微一愣。
怎麼回事?他何時離開屋子的?
不,不對,這人不是南宮凰。
洛卿收斂了神色,而對面的男子已經對着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無人的院落裡,玄王看着那跟着自己離開的年輕男子,早已經看透了什麼。
“那個丫頭有福氣,能有公子這樣的人守着。”
洛卿驚訝的擡起眼來,莫非是蘇依依說的?
玄王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公子的眼神,讓本王想起了多年以前,本王的那些競爭者。”
納蘭馨的身邊不乏傾慕之人,所以玄王一眼便看透了洛卿對蘇依依的心思。“替我那兒媳,多謝公子。”
謝?
若換成是旁人,只怕會覺得這樣的話語有些諷刺。可是洛卿看着玄王這張帶着溫暖笑意的面容,卻怎麼也不會將他往壞的方面去想。
南宮凰居然能有這樣的父親?父子二人真是天壤之別,畢竟南宮凰不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情,洛卿都會往最糟糕的方面去考慮。
他對你笑,你就得知道他想殺你。
“不必謝我,你讓南宮凰把她還給我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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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卿這話帶着幾分賭氣,本想從玄王的臉上看見惱怒的表情,不想這名男子卻是哈哈一笑,“本王可以考慮考慮,公子方纔說想喝一杯?正巧本王也睡不着,公子若不嫌棄……”
洛卿的眼前當即一亮,坦然的迎上了玄王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將眼前這個人認成南宮凰,如此也好,他打不過南宮凰,若喝酒能夠贏得過他的父親,也算有些解氣。
“好!”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這片寧靜的院子裡,涼亭之中的圓桌上安靜的趴着一名熟睡的男子。
左護法冷着臉立在一旁,就這樣安靜的看着酒醉不醒的洛卿,好像在考慮着要把他切成幾塊好。
聽說這傢伙昨晚和玄王殿下對飲直到天明,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來人,老白呢?”
一名黑衣人立刻恭敬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右護法今日一早就與玄王殿下去了臨近的城鎮。”
哦?所以說一夜對飲,只有洛卿醉成了一頭死豬?
左護法的眼中當即劃過一抹嘲諷,等洛卿醒來以後,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笑笑這火族的族長!
“護法大人,那他……”
“放這涼快一會兒。”
“……是。”
此時此刻,臨近的城鎮已經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茶樓之內,玄王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
這一覺醒來已經這麼多年過去,祺國的百姓們似乎比過去更加的富足。看來,皇弟他做得挺好。
“倘若這祺國由王爺來治理,一定比現在要好。”
對面而坐的白先生淡笑的開了口,玄王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不,本王不適合那個位置,只怕會耽誤祺國的前程。”
他太過感情用事,就憑這一點,他就比不上如今的祺皇。
“王爺可知,這繁華的背後是什麼?”
這時,隔壁的雅間卻傳來一陣抱怨聲。
“所有通往邊境城池的貿易大道都被阻攔了,生意一片慘淡啊。”
“那託國已經佔領了我們兩座城池,大有直逼腹地的意思,可憐了邊境的百姓。”
“先前回來的夥伴說,託國大軍肆意踐踏邊境居民,燒殺掠奪無惡不作,可是陛下派去的將軍還沒抵達!這都多久了!”
這樣的談話瞬間讓底下街道的繁華蒙上了一種隱藏的不安,玄王的臉色漸漸收斂。
“倘若祺皇不招惹江湖中人,託國的公主就不會失蹤,也就沒有今日的戰火。不是朝中無人,而是祺皇派去增援的將軍,沒命抵達邊境罷了。”白先生的話中帶着深意,夜凰樓時刻關注着這一次的戰亂,知道得透徹。
朝廷與江湖和平共處這麼多年,爲何祺皇他要……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想起祺皇當年敦厚的模樣,玄王實在難以想象他會有這樣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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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玄王的表情微微一變,他忽然站起身來緊張無比的看着窗外的街道。
“王爺?”
那一貫淺笑的表情在此刻涌現出一抹慌亂,玄王竟是顧不得向白先生解釋什麼便奪門而去。
方纔,人羣之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張臉曾經在他的夢境之中出現了無數次,早已經刻入骨髓。
是她嗎?他的馨兒也回來了嗎?
她是否像自己一樣沒有死,只是被藏在了某個地方。如今自己醒來了,她也要出現了?
白先生緊緊的跟在玄王的身後,且不說南宮凰吩咐過要保護好玄王,就憑那張太過招搖的面容,也很容易節外生枝。
可是那名男子眨眼間就消失在人羣之中,白先生眉頭一蹙,“來人,跟上!”
一直躲在暗處的殺手們立刻追了上去。
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茫茫人海,玄王一直提着心就這樣懸着,可是很快便被失望所取代。
馨兒?他跟丟了嗎?還是被她發現了,她不想再見到他?
還是說這一切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請問,你可有看見一名長得極美的白裙女子從這兒經過?”
“有啊!剛剛就有一位十分美麗的姑娘,在這間藥鋪裡買了東西離去,才走不久!”
“這是……真的嗎?”
“要是從前,老夫肯定不會記得,但那姑娘實在是美若天仙……”
玄王的眼中當即一喜,不是幻覺!不是他的幻覺!
不能就這樣放棄,或許這一次真的是老天垂憐,要他們一家團聚呢?
這俊美的男子當即追了出去,方纔被問的那名老者一臉的驚奇,好俊的男子!方纔那姑娘也是,咱們小鎮何時來了這樣出衆的男女?
一處宅院之中,那陰鬱的男子盤腿坐在榻上。
“王爺,奴婢已經帶來了您要的草藥。”
榻上的男子緩緩睜開眼來,那蒼白的臉色也掩蓋不了他原本陰冷的五官。不是別人,而是消失已久的樑王。
他身受重傷,這些日子一直躲在這不起眼的小鎮之中療傷打算重整旗鼓。
“看你的臉色,發生了何事?”
他的眼前立着一名白衣美人,看着這張熟悉的面容,樑王的表情纔有了些許緩和。如今,只有這張臉才能成爲樑王活下去的動力,雖然他如今失了勢,但依舊不能阻擋他想要消滅聖女教,再奪回引魂瓶的決心。
眼前的女子是他無意間遇見的逃命舞姬,長得與納蘭馨有七分相似。他親自爲她妝容,若非神態始終不及真人,否則也能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奴婢方纔買藥回來,卻發現有名男子一直跟着奴婢。”
什麼?
難道是聖女教的人?
樑王立刻提高了警惕,他抓起了放在一旁的長劍,小心翼翼的來到院落裡,透過後門的縫隙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一道月牙白色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樑王的瞳仁當即一縮,握着長劍了手也有了剎那間的僵硬。
這、這怎麼可能?
那張臉,那氣質,他怎麼可能會忘記?
玄王!他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是他嗎?”樑王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心頭早已經被嫉妒和怒火所佔據。
“就是他!”
如果說人有相似,那麼這個人爲何看見與納蘭馨相像的女子就追過來?
玄王!真的是玄王!難道他沒有死?
門外的男子張望了許久,原本臉上的希冀也漸漸被低落取代。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不死心,卻又無可奈何。
門後的樑王臉上露出了嘲諷無比的笑容,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居然還能遇見皇兄!
當年他埋下的詛咒,果真是江湖人的把戲嗎?竟然沒能讓皇兄永世不得輪迴!怎麼,現在他莫非還想跟自己搶馨兒?
馨兒都被他害死了!他還有什麼臉面和自己搶?
“王爺!”
一道聲音喚回了樑王的注意,他眉頭一蹙,那些是夜凰樓的人!玄王居然被夜凰樓找到了?
門後的氣息一亂,立刻引起了殺手們的注意。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