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黎雪峰而言,這次的插手純屬偶然。他只是根據無聲之刃成員的指點,一路找到了這裡。可惜黎雪峰還沒有機會向羅蘭詢問有關特倫特的事情,就發現他即將跨進的大廳里正打得熱火朝天。於是黎雪峰施展出隱身術,打算躲在一旁看看熱鬧。阿卡尼斯的出現讓他始料不及,以至於來不及阻止那個殺手刺傷羅蘭。但只要黎雪峰站在門口,阿卡尼斯就沒有了逃走的機會。
另一方面,雖然阿卡尼斯受到了高級飛彈風暴的正面打擊,不過他仍然騰空翻身,勉勉強強的保持住了平衡。落回面的阿卡尼斯踉蹌了幾步,就拿住了重心。他用軍刀支撐住自己,然後惡狠狠的盯住了黎雪峰。這個殺手骨折了好幾處,淤青的臉頰已經轉爲了紫紅色。他努力的調勻呼吸,接着再次揮動武器,撲向了黎雪峰。在羅蘭下令讓盜賊們圍攻前,阿卡尼斯必須衝出大廳。大門是他唯一的求生之路,而黎雪峰則是路上的絆腳石。
“其實,我倒挺想轉身走人的……”
面對迅速逼近的匕首和軍刀,黎雪峰嘆息了一聲。他覺得自從和羅蘭認識以來,怎麼算自己都虧大了。但在眼下的形勢中,黎雪峰又不能真的撒手不管。於是他快速唸的出咒文,然後施展出了五級法術,石膚術。
和加強防禦力的魔盔甲、靈甲術、和魂甲術不同,石膚術不能爲施法者提供長時間的保護。相對的,它會產生一道看不見屏障。在徹底消散前爲受術者吸收掉大量的傷害力。這是因爲黎雪峰在反覆權衡後,發現魔盔甲之流的法術對高階戰士而言已經顯得太過脆弱。比如不久前血斧.裂脊者,就用它的斧頭給了黎雪峰一個深刻的教訓。所以黎雪峰痛定思痛,最後決定改進自己的防護手段。
即使石膚術只能抵擋屈指可數的幾次攻擊,對黎雪峰來說也已經足夠了。反正他施法的速度飛快,根本不可能任人攻擊到石膚術失效。結果阿卡尼斯只用匕首刺了一下,就被熊熊燃起的火焰護盾逼退。黎雪峰緊接着用手一指,伸出五發魔法飛彈打在對手的膝蓋上。頑強哦阿卡尼斯瘸着腿跳了幾下,然後被下一波飛彈所打倒。
“他是你了。”
在向倒的阿卡尼斯補了幾個蛛網術,用粘稠蛛絲纏遍他全身後。黎雪峰向着羅蘭說道。那個在阿登納幫助下包紮完傷口的黑衣劍士微微一笑,接着慢慢走了過來。他帶着複雜的神情。俯視着動彈不得的阿卡尼斯。阿卡尼斯惡狠狠的瞪大眼睛,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
過了良久。羅蘭才嘆息了一聲。他好像找不到話題似的撓撓下巴,很勉強的說道:
“你長大了,阿卡尼斯。”
“我叫羅文!”
阿卡尼斯咆哮着回答,同時徒勞扭動身體。不以爲意的羅蘭轉過身,揮手示意其他的人出去。等到盜賊們都離開後,他才靜靜的繼續問道:
“維利雅怎麼樣了?”
“你沒資格提她!”
毫不畏懼的阿卡尼斯對羅蘭嗤之以鼻,不屑的吐了口口水後說道:
“我不會奢望能活着回去!只要能給你應得懲罰。我就心滿意足了!你禍害了整個家族,難道還以爲維利雅能夠倖免嗎?你、你竟然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維利雅……維利雅可是你的親生妹妹呀,維克多.修!”
“叫我羅蘭,羅蘭.黑刃。”
當從齒縫間迸出這句話時,羅蘭沉下了臉。他半蹲下,拎着阿卡尼斯頭髮。提起了對方的上半身。羅蘭以絕對認真的態度,緊緊盯着阿卡尼斯的眼睛。在阿卡尼斯略微顯露畏縮的瞬間,羅蘭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
“阿爾弗雷德.修.巴恩斯那個老混蛋不曾養育過我。所以我不會因爲能冠上半個屬於他的姓就感動得涕淚零激。相反,對我來說,‘修,這個字眼,連喂狗都不配。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的母親是死於那條賤狗的出賣。我殺了他,只因爲那是他應得的報應。而維利雅會最終把劍指向我,也是由於阿爾弗雷德的逼迫。一切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承擔責任。至於維利雅和我……嗯,那是出於誤會。當時我們還不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還以爲相像的容貌只是巧合。這固然是我和維利雅的不幸,但更多的則是上天對阿爾弗雷德的懲罰。你應該把憤怒指向他纔對,而不是來找我的麻煩。”
“呸!”
阿卡尼斯默不作聲的聽着,然後突然惡狠狠的唾了羅蘭一口。這換來羅蘭毫不猶豫的一揮手,直接抽了一個耳光過去。羅蘭的出手非常重,而且相當的有技巧性。於是阿卡尼斯的手指在眩暈中鬆開,被輕易的奪走了匕首。拿到匕首的羅蘭彎下腰,將那把武器的鋒刃貼到了對方的臉上。當阿卡尼斯重新恢復知覺,感受到匕首帶來的寒意時,羅蘭用更加冰冷的語氣說道:
“我得誇獎你一下,羅文。你終於長大了,成熟了,懂得要利用其他人來接近我,還爲自己創造了出手的好機會。我不知道、也不關心你是怎麼說服雷諾爾.血頭,讓他相信你能在關鍵時候給我一刀。但現在雷諾爾已經死了,死於你的欺騙。他看不清我的實力,所以成了被你利用的傀儡。……你知道嗎?你行事的方法,和你父親的風格別無二致。這讓我覺得噁心又惱火,只想一摸一樣的也給你一刀。所以救救自己,羅文,救救你自己。只要你告訴我這把該死的東西上帶着什麼詛咒。該如何解開,我就放你走。”
“你在做夢!”
聽完羅蘭話後,嘴角淌着血的阿卡尼斯喊了起來。他猙獰的扭曲臉頰,然後陰森森的說道:
“你以爲我沒有料到會落在你手裡嗎?維克……呃!咳咳!……反正你別想問出什麼來,因爲我一點都不知道怎麼破除詛咒。我唯一明白的,就是被那把匕首刺中的人,最後都會全身腐爛,死在自己融化成的膿血中。你已經完了,就是這樣。”
在說話的過程中,又捱了羅蘭一巴掌的阿卡尼斯彎起嘴角。露出惡毒的微笑。他好像很滿足這樣結果,一點都不害怕會遭到報復。旁觀至今的黎雪峰看看口鼻流血。卻笑容滿面阿卡尼斯。再回過頭,望向面無表情的羅蘭。雖然他靠着猜測。只明白了一小半這兩人之間恩怨。但其中的糾葛牽纏,已經足以讓黎雪峰感到百味陳雜。令他除了嘆息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無言間,羅蘭舉起了匕首。他穩穩的將它舉高,阿卡尼斯則閉上了眼睛。黑光掠下,從阿卡尼斯的胸口一直劃到小腿。他坐以待斃,但除了身體一鬆外。並沒有感到其他的不適。稍後睜開眼睛的阿卡尼斯發現自己仍然活着,只有原本粘住他的蛛絲被切開了。他茫然望向羅蘭,而羅蘭只是丟下匕首,冷冷的說道:
“滾吧!滾回維利雅的身邊去,一直陪她到死。 ̄ ̄假如你覺得滿意了的話。你就當自己葬身在了這裡,仇恨已經和你這個死人沒關係了。……我不能再殺掉維利雅的最後一個親人。留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着。所以回去吧,小子,我至少虧欠她這麼多!”
看着頭也不回走開羅蘭。阿卡尼斯無力的張大了嘴。意外的寬恕讓他在瞬間動搖,險死還生釋放感也腐蝕了他的意志。而且,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親人需要他。阿卡尼斯的手開始發抖,這本該是不可能發生在殺手身上的事情。可是長久的歷練提純了阿卡尼斯的意志,讓他能在幾秒之後,就再度完成精神上的武裝。阿卡尼斯搖搖晃晃的站起,向着羅蘭的背影嘶吼道:
“我會再來的!我要親眼看着你痛苦的死去!”
“那好啊。”
站住腳步的羅蘭聳聳肩,並沒有回頭。他抿起薄薄的嘴脣,然後嘲諷的說道:
“真是太棒了,竟然還有一個親人願意陪伴我,直到我離開這個世界。原本我還以爲自己會孤獨的死去,謝謝你,阿卡尼斯。”
一分鐘後,大廳裡只剩下了黎雪峰和羅蘭。阿卡尼斯蹣跚的離去,使得掉落的零星血跡一直延續到大門外。羅蘭找來治療藥水喝下,默默無語的坐了片刻。隨後他站起來,向着等在一旁的黎雪峰說道:
“走吧。”
“去哪裡?”
“救特倫特,和我的部下。你應該是爲此而來的吧?”
沒有留給黎雪峰任何反駁的餘,羅蘭就向外走去。他驕傲的挺着背,固執的不肯流露出任何一絲軟弱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