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塔克的話,男人們立刻面如土色。無論幽暗之月法師塔,還是高階法師威爾,都不是他們所能招惹的人物。男人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塔克笑吟吟的等了他們一會,終於覺得有些不耐煩。他念了幾句咒語,手上就出現一個碗大的火球。
“反正你們說什麼都是廢話。變烤豬還是滾蛋?給你們三秒鐘做選擇!一!二!……”
“給我記着~”
面對三級法術,男人們知道再也沒有勝算。帶頭的男人慘叫般的大喊一聲,立刻就抱頭鼠竄。其他人也跟着他,眨眼就逃出酒館的大門,消失在街道上。塔克冷哼一聲,揮手散去火球。他慢慢的坐下,對跟着侏儒一起鼓掌的黎雪峰說道:
“這種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啊,你竟然第一天來黑日城,就惹上一股勢力,也未免太喜歡惹是生非了。”
“機緣巧合吧,以後我會注意。”
“嗯,你已經是幽暗之月法師塔的註冊會員,還是中階鍊金術師,這種小商會不必在意,他們以後只有求你的份,不足爲懼。但是,我還是要忠告你一下,在黑日城裡,有幾個勢力是絕對要敬而遠之的。”
“我洗耳恭聽。”
“各大傭兵團、黑日衛隊、囈語之夢協會,和影火公會。”
看到塔克認真的表情,黎雪峰便也整肅面容,仔細的聽着。塔克喝了口酒,繼續說道:
“他們是亡命之徒,黑日城的精銳軍隊,瘋子集中營,和殺手集團。如果見到他們的成員,就躲遠點。即使他們求你辦事,也多考慮考慮,不要隨便接下來。”
“我知道了。”
見識過摩羅商會的所作所爲後,現在黎雪峰已經略微明白阿格里曾經說過‘黑日城底下暗流涌動’的意思了。於是在接下來的杯桄交錯中,他又着意探聽黑日城的種種見聞。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倒空最後一個酒瓶後,塔克叫過酒保結帳。他攔住想掏錢的黎雪峰,搶先丟了幾枚金幣給酒保,連餐點錢都一起付了。塔克站起來微微一笑,說道:
“下次你請就是了。現在你先去把房間退了,然後就到法師塔來。我去通知威爾大師,今晚就把你的事情辦掉。”
“那就不客氣了。”
黎雪峰送塔克和科朗到店外,等他們用傳送術離開後,就直接前往法師塔。他自知房間被搞得一團糟,所以兩個銀幣的房錢押金乾脆就不要了。黎雪峰在黑日城的根基還未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刻意放慢走路的速度,結果花了二十分鐘才走到幽暗之月法師塔。只見在夜色中整棟高塔漆黑一片,絲毫燈火都沒有。黎雪峰等了一會,見沒有人來接,就想進到塔裡進去看看。
冷不防,一道紫色的電光閃現在黎雪峰面前。他一驚之下,立刻後退了數步。只見那道電光扭曲着,慢慢化作了一道空間門。在那道門裡,是火焰和閃電交錯的世界。
“是塔克嗎?”
見到沒人從空間門裡出來,黎雪峰就嘗試着喊道。但從空間門中卻傳出幾聲陌生的冷笑,接着一個在瞳孔位置有着兩點紅光,穿着鑲滿寶石法袍的骷髏走了出來。它身邊黑氣繚繞,頭上戴了一頂黃金法冠。骷髏上下打量了黎雪峰幾眼,冷冷的開口問道:
“你想死嗎?”
“……”
“從這裡到入口,至少有五個法術機關。你既不探測,也不用保護法術,難道是白癡麼?”
“我是鍊金術師,不懂法術。”
“哼,那倒奇怪得很。雖然鍊金術師比起法師,學到的法術會低兩級。但你身爲十二級鍊金術師,卻連一到四級法術都不會,那簡直就是笑話了。”
“請問,你是誰?”
雖然已經猜到骷髏的身份,但謹慎起見,黎雪峰還是問了一句。果然骷髏又冷笑了幾聲,回答道:
“我是你的導師,威爾。跟我來吧,看來你要學的東西會比預計中的還要多得多。”
說完骷髏就徐徐飄起,向着空中飛去。黎雪峰跟着它走了兩步,忽然見到威爾回頭一揮手,將一道閃電打在黎雪峰的身前。
“我說過,有法術陷阱。”
“那我……”
黎雪峰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威爾既沒有帶上他一起飛行,身前又有陷阱,那到底算什麼意思?看到黎雪峰不知所措的樣子,威爾也猜得到他在想什麼。在略感失望之餘,威爾嘆了口氣。它伸出乾枯的手指,在空中畫出咒符,於是一條暗紅色的線憑空出現,一頭落在地上,一頭連接到高聳入雲的法師塔第二十層。
“如果你也是法師的話,就自己想辦法上來吧。這是最基本的要求,做不到就回去。”
說完以後,威爾再不回頭,他急速上升,隱入法師塔內。黎雪峰張口結舌的看着那條線,對他來說,這段距離無異於天塹。在塔樓上,威爾俯視着束手無策的黎雪峰搖了搖頭。百年來很多想成爲他學徒的人都失敗在這個測試上,原本威爾以爲有着十二級的等級,最善於創造的鍊金術師或許會有什麼不同,但他現在認爲自己可能想錯了。飛行術是五級法術,需要十級法師,或者十四級鍊金術師才能使用。可是爬上塔樓的道路不是隻有這一條,威爾希望自己的學徒懂得靈活機變,不拘泥於事事只想着靠法術來解決。
“想找個頭腦靈活的人當學生就那麼難嗎?”
威爾自言自語到。他放眼向下望去,發現黎雪峰的不知何時已經走掉了。
“呵……連耐心都沒有。看來這次的深淵血戰,我還是要自己一個人面對了。”
威爾嘆息一聲,就想離開。但這時突然有磚石剝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威爾略一轉念,就探頭出窗外張望。只見黎雪峰正附在塔樓的牆壁上,緩慢的向上攀登。其實剛纔黎雪峰確實已經想放棄走人,但想想法術的奧妙無窮,和近在咫尺的最好學習機會,他最後還是狠勁發作,決心要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黎雪峰先用一旁的鐵柵欄做成條長長斜梯子,跨越十米,靠到法師塔的牆壁上。等他顫顫危危的走到法師塔旁後,黎雪峰又用念力塑造牆壁上的磚石,將它們每隔一段距離就抽出一塊來,以作爲落腳點向上攀登。
二十層塔樓的高度無慮有八十米,好在塔身向內傾斜,爬起來也不算太難。黎雪峰咬緊牙關,一路上爬,逢水搭橋,硬生生的做出一條路來。他以念力重塑磚塊,開始的時候輕鬆無比,到了後來卻漸漸感到艱難。等到好不容易爬到十九樓,黎雪峰要凝聚起盡最後的一點精神力,才能勉強抽出半塊轉頭。他握住磚頭,用殘餘的體力做出引體向上,又攀上半層。正當黎雪峰踏在磚頭上喘息,準備最後一博時,那塊久經風雨的磚頭吃不住他的重量,斷成了兩截。
黎雪峰腳下踏空,心中立刻冰涼一片。
“摔成肉餅就是我的歸宿了嗎?”
當這個念頭閃過黎雪峰的腦海時,一隻乾枯的手臂從二十層的窗口穿出,拎住了他的袍子後領。渾身冷汗淋漓的黎雪峰擡頭望去,看到威爾正微笑着俯視他。儘管在夜色中微笑的骷髏頭應該很猙獰,但對現在的黎雪峰來說,威爾那恐怖的容貌簡直顯得太親切了。
“我給你五十九分,小朋友。不過你已經是想當我學徒的人當中,得分最高的了。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我給你機會補回這一分。現在,先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