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沙洛結束焚雲術的時候,不死生物已經退去了盆地的盡頭。它們遺留下數千的屍骸、漫天的腐臭、破敗的城牆、和浸潤大地的暗紅色水漬。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戰鬥中,黑日城下堆起了足有數尺高的骸骨堆。但與不死生物的總數比較起來,這仍然只是九牛一毛。
“今天應該到此爲止了,去休息吧。”
向着鬆了口氣的黎雪峰,沙洛送去了一個微笑。接着她皺起眉頭俯視腳下,同時淡淡的說道:
“小心點,今後不會再有這麼輕鬆的事情了。既然小花招沒有用,下次卡爾就會竭盡全力。到時候或許會連着幾天不能休息,所以趁現在先去好好睡一覺吧。”
“那你呢?”
“我?”
聽到黎雪峰的反問後,沙洛顯得有些驚訝。她過了一會才‘噗哧’一聲笑出來,然後搖着頭說道: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不需要休息。眼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必擔心我,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說完,沙洛就低頭開始施展法術。她念誦了足足數分鐘的咒語,才站直身體。在沙洛的周圍,一個半徑十尺的光球悄然出現。其中充斥着豐沛的正能量,而且還附帶了強力的解除魔法效果。
只一瞬間,沙洛附近的血雨污漬便消融在光芒中。同樣被籠罩其間的黎雪峰猛然覺得渾身一熱,接着便感到四肢百骸中充滿了力量。這是沙洛作爲傳奇法師所擁有的巔峰法術,生命禮讚。這個超越了普通領域的法術能喚來強大的正能量,使它們纏繞施法者不去。作爲生命的源泉,純粹的正能量可以瞬間治癒任何創傷。除此以外,它們還能驅散邪惡地法術效果,清理幾乎所有的污穢。
在黎雪峰的目送下。化作碩大光團的沙洛沿着城牆一路緩緩飄過。在她經過的地方,萬物立刻重現生機。無須清掃,被穢雨侵蝕的地面就變得一塵不染。即使是受創的傭兵,也在彈指間便癒合了傷口。
‘她究竟是法師還是牧師?’
黎雪峰呆呆的站着,覺得沙洛地力量簡直不可思議。雖然很早就知道沙洛是傳奇法師,但黎雪峰還是很難相信那隻平時總是笑眯眯的蘿莉會如此強大。無言間,他的次元腰袋突然猛烈跳動了一下。正在出神的黎雪峰不禁渾身一抖,差點就摔下城牆去。
“出了什麼問題?”
確定不是火球術卷軸被引爆後。黎雪峰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進了次元腰袋中。他掏了幾下,然後抓出了一把黑色的灰燼。——這是卡爾的法術書受到正能量衝擊後落得的最終下場。黎雪峰啞口無言地望着手中的黑灰,一時間很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
“早知道就該抄個副本,就算多讀幾遍也好啊……”
黎雪峰怏怏的拋下灰燼,充滿無力感的自言自語道。雖然是沙洛地行爲導致了這樣的結局,卻也不該把主要責任怪在她的頭上。於是黎雪峰垂頭喪氣的把剩下地黑灰從次元口袋中掏出,將它們灑到城牆下。
“咦,這是什麼?”
當黎雪峰第三次把手伸進次元口袋後。他抓出了幾片**的白金書頁來。它們原本位於法術書的最後部分,並且附帶了堅固的魔法防護。不過在正能量的侵蝕下,防護已經潰碎了。抓着白金書頁的黎雪峰撓撓頭,開始覺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果然是非常有道理的話了。他先向四周張望了幾眼。以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的收穫。接着黎雪峰把書頁暫時放回次元腰袋,然後向着第五中隊負責地防線飛去。
“我們要洗澡!”
這是菲裡和維維安在見到黎雪峰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此時第五中隊的傭兵們已經退下城牆去換班休息,繼續等在這裡的只有她們兩個而已。於是黎雪峰帶着菲裡和維維安回到幽暗之月法師塔,爲她們施展出法師豪宅法術。接着他便趁着耳根暫時清淨下來的時候。抓緊時間開始閱讀白金書頁上的內容。
“還真是精巧啊……”
黎雪峰剛拿起一章白金書頁,就發現上面的機關。他捏住書頁的一角輕輕揮動,使得它在‘啪’地一聲輕響過後分解成了串聯在一起地白金箔。那些白金箔吹彈可破,足足有正反十六面之多。黎雪峰把剩下的白金書頁也拿來逐一嘗試,發現它們同樣可以展開。
“真誇張。”
黎雪峰搖搖頭,喃喃着說道。這麼一來,這些白金箔上記錄地內容便堪比原來的整本法術書。只是保存不易,需要小心翼翼的翻閱才能讀取。黎雪峰將它們重新收好。然後從第一張着手。他仔細的讀完第一面,接着就陷入了沉思。黎雪峰默然了片刻,然後走進了法師豪宅中。他找到菲裡和維維安,向着還泡在熱水中的她們說道:
“你們好好休息,我還有急事要辦,不能陪你們了。”
“……要多久?”
“不知道。”
向着露出失望表情的維維安,黎雪峰無奈的聳了聳肩。他沉吟了一會,然後沒有什麼把握的說道:
“至少……幾小時吧。我要去面會至高法師。一切都要看情況才能決定。”
“第五中隊會在十二小時後輪值。不過敵人發動攻擊的話。時間會提前。”
“明白了,我儘量參加。”
“傻瓜。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到時候擔心罷了。”
菲裡一邊擦洗光滑修長的雙腿,一邊帶着惡作劇般的笑容說道。黎雪峰尷尬的點點後,接着便退了出去。他回到法師塔,看着書桌上的白金書頁沉默了良久。最後黎雪峰嘆息一聲,將它們全部收了起來。他不甘心的把白金書頁疊起,同時低聲的說道:
“既然看不懂。那麼不管是多厲害地法術也沒有用。不過有了它,或許就能消滅到那些不死生物了吧?”
說完,黎雪峰便一狠心,把白金書頁塞進了次元腰袋。然後他穿出窗戶,向着法師塔的頂層飛去。爲了避免自己後悔,黎雪峰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法師塔的第一百層。這讓正在透過水晶球施展探查魔法,監視黑日城周圍的艾瑞尼卡斯歪了歪嘴。他冷淡的掃了黎雪峰一眼,接着不怎麼愉快的說道:
“歡迎你。小朋友。——然後請你滾蛋,我很忙,真的很忙,忙得恨不得能找個人來痛打一頓。我知道你今天又幹下了豐功偉績,畢竟被你轟爆地爛骨頭架多得需要一百個人才能用手指數完。好了,如果你要獎賞儘管說。看在你沒有輸給費爾南多那個怪物太多的份上,我該送你些好東西。”
“……我不是來要獎賞的。”
“那你來幹嘛?想幫我的忙?……好了,小朋友。我必須承認你有出衆的才能。但還不夠用來幫我準備巔峰法術。假如你真的想幫忙,那麼就靠牆站好,讓我打幾拳來解解悶,舒發一下壓力。……別擔心,我不會打你的臉。肚子就好。而且這樣不容易讓我的手腕扭傷……”
“請看看這個。”
趁艾瑞尼卡斯胡說八道地時候,黎雪峰取出了白金書頁。這讓艾瑞尼卡斯愣了一下,接着丟開水晶球走了過來。他從黎雪峰的手中接過書頁,然後仔細的加以閱讀。直到認真的看完第一面後。艾瑞尼卡斯才擡起頭來。
他驚疑不定的望着黎雪峰,同時擡起握有書頁地手問道:
“哪裡來的?”
“說來話長。”
黎雪峰苦笑了一下,隨後儘可能簡單扼要的說明了白金書頁的來源。艾瑞尼卡斯一言不發地聽完,然後揹負着雙手開始原地兜圈子。他的腳步逐漸加快,接着忽然又停了下來。似乎已經忘記黎雪峰存在的艾瑞尼卡斯用力彈了下手指,同時發出了陰沉的歡呼。
“呀嗬,賺到了!卡爾那個笨蛋真該小心點,不過這也是天命所歸。嘿嘿。他會哭鼻子吧?這個法術實在是太棒了,相比之下,連費爾南多那個縱火狂都得被拋出幾個位面!”
艾瑞尼卡斯手舞足蹈了一會,好不容易纔安靜下來。然後他笑吟吟的轉過身,在用手掌拍了下白金書頁後向着黎雪峰問道:
“需要說明嗎?還是讓我們直接進入下一步?或許幾天後你會被稱爲黑日男士,偉大得足以讓維羅妮卡那個小妞替你擦靴子。……時間寶貴,所以我馬上就要答案。三、二、一!”
“……請解釋吧。”
“好的,小朋友。嗯……我猜你看不懂這些玩樣上記載的內容。對嗎?很顯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爲那是你還沒有學到地內容——一個巔峰法術,理論上只屬於某些人瑞的專利。它的結構和普通的法術完全不同。是由形成一切法術的核心力量直接演化而來。所以只有超越極限的傳奇法師才能創造和應用它,當然,效果確實非常的棒。”
艾瑞尼卡斯一邊絮絮的說着,一邊不停翻動白金書頁。他很快就翻到了最後一頁,然後向似懂非懂地黎雪峰繼續問道:
“除了我以外,你還讓別人看過嗎?”
“沒有。”
“那就好。”
艾瑞尼卡斯重重地點頭,接着忽然對着自己的腦袋砸了一拳。他幾乎被自己打倒,不過終究還是站穩了腳步。這個突兀地動作似乎把癲狂打出了艾瑞尼卡斯的腦海,使他能換上正經的表情往下講。
“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這是個巔峰法術,而且是專門用來對付不死生物的好東西。……哎喲喲喲,貢特蘭那個出手沒輕重的白癡!嗯哼,根據推測,我認爲這是卡爾的底牌,用來對付可能的背叛。——你應該知道吧,他爲不死君王奧庫斯特工作。不過深淵中的人都反覆無常,根本無法確立長久的關係。好在卡爾是非常強大的死靈法師,相當清楚不死生物的弱點。所以一旦遭到拋棄,他就會用這個法術來讓背叛者後悔。可是現在既然落到了我們的手裡……那麼就該好好的拿來利用一下。”
“你能使用嗎?”
抱着事不關己的心態,黎雪峰隨口問道。他已經明白到那個法術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界限,所以反而輕鬆了下來。對此艾瑞尼卡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嘆息一聲,向着疑惑的黎雪峰說道:
“可以,不過僅僅只能在這層樓裡。我出不去,小鬼。否則黑日城早該改名叫幽暗之月城了,哪裡還輪得到維羅妮卡那個小妞來囂張。”
“那麼其他人呢?比如沙洛?”
“很遺憾,不行。傳奇法師懂得利用一種叫法術種子的魔力之源來創造巔峰法術,遺憾的是沙洛選擇了治癒領域,並且不怎麼認真的一直在專研。那個小丫頭可以搶掉一大羣牧師的飯碗,不過短時間內沒法使用這個法術。至於維羅妮卡則走了另一個極端,她和費爾南多一樣,都放棄了基本的法術。他們只將魔力作爲純粹的能量來使用,偏偏效果好得足以讓我們這些認真學習法術的人臉紅。所以……我認真考慮下來……唔嗯嗯嗯嗯……你來試着學學看怎麼樣?別擔心,失敗了我也不會責怪你的。”
“我?!”
“沒錯!”
向着驚呆了的黎雪峰,艾瑞尼卡斯回以認真的答覆。他輕撫着白金書頁,慢慢的說道:
“這個巔峰法術來自於創造領域的根源之力,而你是擅於造物的高階鍊金術師。黑日城裡的高階施法者就這麼幾個,所以……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