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輕嘆一聲:“你果然忘了,這樣也好。”
綺羅一時無言,甚是不懂,這鳳成帝的嘆息是什麼意思?
“君無憂明日就會來接你,今天,你就留在宮裡,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白意示意她坐下用茶,那樣的笑容,非常純善。
“君無憂?”綺羅聽到這個名字,眼睛頓時一亮。他也會來嗎?專門來接她的嗎?
“他到處在找你,正好三日前,你出現在梨國,我便飛信通知他,算算時間,明日應該可以趕來。”白意這事做的到是痛快,都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在爲君無憂的事情周全。
說到這裡,不免叫白意有些羨慕,她說:“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對你的那份心仍然沒有改變。”
綺羅沒有說話,心裡卻在細細的咀嚼白意的那些話。
夜幕降臨
白意帶着綺羅登上梨臺,梨臺搭建奇高,在上面飲茶賞月最好不過。
夜裡的風有點涼,白意披了一件棗紅色的袍子坐在蒲團上,動作優雅地端起茶懷,垂眸看去,杯中的茶色映着天上的月亮,她看得出神,幾乎捨不得喝。
侍女遠遠的站着,若大的梨臺上,也只有她們二人,靜靜對坐。
“綺羅,我很羨慕你。不管經歷了多少磨難,他還是你的。”白意突然有感而發,映着明月的茶杯輕輕放下,她的神情極爲淡然。
“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來了他的消息,也等來了你的消息,我知道,不管我如何等待,你們都是天生一對,我不過,是個癡心妄想的人罷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想過要從你的身邊搶走他,何況,他是一個搶不走的人。”白意淡淡笑談。
風含着沙,她的聲音忽高忽低,白意說起這段往事,眼眶也會泛紅。
八年以前,是綺羅在她面前訴說她的辛酸,八年以後,是她坦白自己一切的心酸。
她說:“你們失蹤了足足七年,我也足足等了七年,這七年,我的心已死。”
綺羅握着茶懷,手指越來越緊,她從來都不知道,梨國還有一個女人如此執著,愛慕着君無憂。
“綺羅,好好珍惜現在。”白意笑着,起身:“朕乏了,今日就這樣吧。”
宮女眼疾,很快過來扶着她離開。
綺羅隱約聽見她的貼身宮女素姬小聲問道:“陛下,今夜可宣白珏公子侍寢?”
夜色迷濛,白意的眼裡浮着水氣,她在嘆息什麼,最後只說:“讓他穿上青袍過來。”
“是。”
綺羅抓在手心的杯子突然碎,她忽然明白,一個女人對一個男的執念有多可怕。白意讓白珏穿上青袍,無疑是要他扮成君無憂的樣子。
只見玉梨殿外,穿過一個人影,華麗的青袍繡着一隻白鶴,栩栩如生,像是神仙下凡,氣宇非凡,清雋的面容令人着迷,可他卻沒有半點笑容。
綺羅枯坐在屋頂,望着月亮,想了許多。白意的感情是暗潮洶涌的,但她可以把控整個局面,即使是得不到的東西,她也有辦法讓自己擁有。
可是,像這樣的擁有,綺羅寧可不要。
白意是一國女帝,她身不由己,愛與政,從來不是她能勉強的。如果一定要在愛情的政權上選,她選朝政。
通過白意的談話,綺羅也真正的瞭解了‘玉綺羅’這個人。魔門第一丹師,何等驚豔的佳人,她素手殺伐,掌天下人生死,可是爲了一個神,竟什麼也不顧,愛了就是愛了,恨了就是恨了。
如果說君無憂對她還有一絲放不下,捨不得,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愛的,還是他的師父!
綺羅撐着腮幫,想着她和君無憂的事情,正入神。
一隻白狐跳到她的身旁,銀輝相映,化作一個俊美絕倫的高貴男子,手中執着一把摺扇,風雅的搖着。
“多日不見,你又換了新宿體?”男子坐在綺羅的身旁,語氣溫柔。
綺羅擡起眼皮,看着身旁的高貴男子,在他身上,總是散發着銀色的光屑,像個發光體,像顆夜明珠。
“多日不見,你越發美豔了。”綺羅並不驚訝,反而從容淡定的回了一句,也不知是讚美還是挖苦。
“謝謝你的讚美。”男子笑答,倒是自覺的承認了自己的美貌。
狐狸精實在狡猾,跟他耍嘴皮子並沒用。
綺羅沒有說話,繼續撐着腮幫子,想想明天的事情。
男子抖落身上的光屑,正經道:“你怎麼會跟玄祁在一起?”
綺羅慵懶的應了一句:“高興。”
男子卻不耐煩,搖着扇子的動作更快,他說:“他不是什麼好人,你離他遠點。”
綺羅眯了他一眼,看他這花裡胡哨的打扮,離好人也很遠好吧。
男子何等聰明,被綺羅這一打量,心裡不悅“幹嘛這樣看我,我是堂堂妖界之王,妖品好,跟他不同的。”
狸君覺得自己被人誤會總是不太好,所以忙着解釋,上次一別,他和良安被分到梨國,尋找藍月玉的下落,結果,這件事情變得比較棘手,平時日裡萬機,還要回妖界看看有沒有叛黨之類的,藍月玉一事,一直擱淺到現在。
正巧,三天前,他沒事在妓院裡喝個花酒,親眼目睹了他的妖后在妓院裡搶燒雞,打嫖客,甩官兵,那畫面,他想想都肉疼。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關鍵是玄祁那傢伙一直跟蹤綺羅,好像要做什麼壞事,於是,他在梨國跟玄祁上君打了一架,玄祁畢竟不是什麼路人甲,他是永夜城的前任掌門,玄力自然不可小覷,最後打成平手。
當時,狸君是這樣說的:“以後再敢打她主意,我會不惜以妖界的力量踏平永夜城。”
當然,玄祁也不是那種說嚇就能嚇崩的人,好歹是個上君,自然也不示弱:“我玄祁要守護的人,還沒有誰敢動她。”
本以爲他們會再戰兩三百回合,鬥個你死我活,沒想到良安出現了,他說有了藍月玉的線索,狸君才放下狠下話:“來日再戰!”
說起藍月玉,這件事情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
君無憂爲了更快的找到七大法器,他提出,自己和青燁上君去陳國,而狸君同白意素來有些交情,便和良安去梨國。
狸君和良安來到梨國,正逢白意到處強抓美男子的日子,城裡到處貼了告示,女帝陛下要選一個貌美的男子做男後。狸君和良安長得那麼美,當然也被抓了。
說起被抓這件事情,其實還挺有意思的,一個是威名赫赫的妖界之王,另一個身懷魔骨的黑暗丹師,這麼厲害的人會被精兵抓了,絕對不合情理。
所以被抓這件事情,其實是二人順水推舟,故意用這樣特別的方式入宮,打聽藍月玉的下落。
白意與狸君早有相識,甚至比君無憂更早認識白意。當老太監領着最出色的十個男人上殿之時,白意一眼就認出了狸君,一身華麗的月錦寬袍,如何掩得住他的清貴優雅。
站在狸君旁邊的還有一個玄衣少年,面容精緻,長得甚是秀氣。細長的眼睛,眸光犀利,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氣,讓人又愛又恨。他就是良安。
所有出色的男人,在他們二人的美豔下都暗然失色,白意揮揮手,示意他們全部離去,唯獨留下了狸君和良安。
原以爲會有什麼特別的豔遇,二人都很從容,白意卻比想象中的更加淡定,倒不像是缺少美男找人消遣的風流女帝。
她說:“你們兩個長得這麼好,怎麼也不小心點。”
狸君和良安皆愣,白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意知道他們聽不懂,便又說:“梨國到處都在抓美男,你們來梨國,難道不知有這樣的告示?”
狸君搖着扇子,笑道:“當然知道。”
“知道還讓人抓進宮?難道你妖界之王,也想當朕的男後?”白意拂着頭髮,嘴角露出調戲的笑容。
狸君大笑了幾聲,白意這個女子,向來就是大氣端雅的讓人有點扛不住,霸氣的語句,更是讓狸君都耳根一紅,他走到白意的身旁,也顧不上自己妖界之王的形象,與白意並肩的挨坐。
“能做陛下的男後,狸君感到榮幸,只是陛下的心裡,從始自終都只裝着君無憂一個人,如此大肆的強抓美男,難道不是一個計策?”狸君很早就知道白意心繫君無憂,愛得不比玉綺羅淺,只是她身爲女帝,始終沒有玉綺羅那份敢愛敢恨,敢做敢爲的勇氣。
想來,這次強抓美男,也是弄了噱頭,想要引起君無憂的注意,逼他來見自己一面吧。
“哼,朕有什麼計策?不過是寂寞了,想找個伴兒。況且,這帝王的後宮向來都是三千佳麗,朕想找幾個美男充實宮殿也無過錯啊。”白意大方的舉起自己的杯子,行爲曖昧的湊到狸君的嘴邊。
狸君笑着,嚐了口醇香的美酒,他緩緩的從鸞座上起身,華麗的錦袍愰的人一陣眼暈。
狸君一邊走,一邊指着默不作聲,冷麪冰山的良安問:“這位美男子,可是對了陛下的口味?”
白意了看了良安一眼,確實是個不錯的美男子,可惜,他的氣質跟謫仙有差別。白意喜歡的是謫仙美男,而不是陰鬱的黑暗之王。
她搖搖頭:“你的朋友不簡單,朕留不起。”
白意的眼力向來鋒利,她從一開始始就知道,良安和狸君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