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過年了,蘇荔她抱死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先開口說話的原則,在府裡倒還是輕鬆愜意。日子久了也就終於七拼八湊的把現在的時候和自己身體的主人身世還有婆家的一切打聽了個明白。
此時是康熙四十六年冬了,蘇荔聽到康熙兩個字時又快暈了,她穿到清朝已經夠鬱悶了,沒想到還穿到這個被爛的康熙朝,擡頭望天,真是是自己的人品問題嗎?康熙四十六年發生了什麼?想想又搖頭,媽的,歷史書她不看,頂天看了二月河的電視劇,聽說還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記得住纔怪,還多少多少年?殺了她算了!
想想又哀嘆,老天啊!這不是天在玩她嗎?特別是清穿,都快臭大街了,她可不是那俗人。想想又想起了網上流傳的一個笑話,話說康熙老爺子中秋賞月,帶着妃子們在御花園裡過節,這時妃子越聊越開心,越聊越熟悉,於是拉着另一妃子說,“我JJ的,你呢?”妃子們七嘴八舌的說:“我紅袖的……”“我四月的……”“我……”康熙老爺子咳嗽了一聲,大家安靜。老爺子清清嗓,“我起點的!”
想想又覺得只能往好了看了,這是她的個性,總能在最不利中去想對自己最有利的,比如現在,身體的主人名字和自己差不多,叫蘇荔兒,滿人,正經的鈕祜祿氏。婆家也是好人家,姓烏雅,襲着二等伯爵的爵位,但公公和二爺卻沒再擔任官職,在外頭開了幾家鋪子,每日裡和二爺都在外頭忙着賺錢。
這家大爺曾在宮裡做侍衛,就在要和荔兒成親時,被康熙拉着參加什麼秋獵。什麼三書六禮都過了,就是人還沒接來時就跟着康熙走了。婆家也是個着急的,說是那年最好的日子就在原先的選的那天,老太太怕誤了吉日吉時,就把人直接接了進來。這種事也不是沒有,想着大兒子回來再補個小儀式,兩全其美。不曾想陪着皇帝打個獵都能出事,大兒子就被人裝在棺材裡被拉了回來,什麼原因沒人說,也沒人敢問,荔兒這就莫明其妙的成了不上不下的寡婦。孃家倒是使人來接過,老太太沒允,她就這麼住下來,十四歲被接進來,如今也十七了。不過從聽到的看到的,老太太很是心疼她的,對她從來都是和顏悅色,有點什麼好的,也沒忘記派人送過來給她,荔兒想着也許是老太太覺得她可憐吧。
想想倒是挺好,她本來在現代就懶得結婚,如果真的讓她在古代成親,給她個男人,再出點什麼事,她還活不活?現在多好,烏雅家有爵位沒官職就是說跟朝庭沒關係,更不會以後牽到數字阿哥們的奪嫡大戰中去,外頭有鋪子,家裡就表示不缺錢花,唉,在這麼個有錢有閒,沒老公的家裡其實日子挺好過的,她很滿意。平靜的過着她寡婦的日子,每日去廚房看看,伺候老太太用飯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過年她默默地忙着年夜飯的事外,還幫着老太太準備了一下各家的年禮,偶爾聽到小姑子說道婆婆每年要進宮謝恩,以前帶小姑子,去年帶的是二太太。她沒往心裡去,她一個“寡婦家家”,這本就和她無關的。更何況她對紫禁城沒多大的興趣,當年單位有公費去北京的名額她都不去,有什麼可看的,不如派她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卻不曾想老太太在吃年夜飯時突然叫了荔兒,“明兒你準備準備,跟我進宮謝恩。”
荔兒愣了一下,只有點頭,轉臉就看到二太太那一臉嫉恨,荔兒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老太太看來是真的想把自己往火上烤了。
清早,荔兒穿上了正裝,戴了頭面,略略修飾了一下,穿上花盆底子跟着老太太坐上了車。這還是她穿過來第一次出門,卻沒一絲的雀躍,在現代,她就不是個愛出門的,每天出門上班是沒法子,現在好了,除了去廚房幫個忙之外,她覺得日子過得挺舒服的,雖然很多東西有些不怎麼方便,但她也能克服。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機會再回去?想想不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大過節的,也不知道收斂?”老太太斥了她一句,她忙回臉抱歉的笑了笑。看老太太並不是生氣,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老太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我跟你額娘雖不是親姐妹,卻也勝過親姐妹,她就你這麼一個閨女,臨了拉着我的手說千萬要好好的護着你。原想着早早的讓你和老大成親了,到我身邊好照顧,不曾想……”她搖搖頭,用手帕輕輕的按按眼睛。
“你後孃來接你也不是個誠心的,要把你許給她孃家侄兒,誰知道能落個什麼下場?可留你在烏雅家,又不是真的待你好。你也守了三年了,我也對得起老大了。過會子,我和德主子說話,你就聽着,別顯出小家子氣來。不過這半年下來,我眼瞅着你怎麼管家,想想也是,你額娘當年就是個周全人,想是教了你不少東西,我多少也放心些。”
荔兒看着一向對自己和藹有加的老太太突然嚴肅的說了這麼堆沒頭沒腦的話來,心裡又七上八下起來,德主子,是德妃嗎?對啊,德妃就姓烏雅,婆家也姓烏雅,可是書上不是說德妃出身低賤嗎?老太太是想求德妃什麼嗎?關於自己?她臉變得有些白了,落在德妃手上只怕也沒什麼好吧?可是不敢問也不敢說。老太太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閉上眼不再說話。
宮外等着遞牌子進見的貴婦們不少,從荔兒看穿越小說的經驗上看,其中還有些皇子、福晉,要等着他們先見完了,才輪得上外客,外客也分身份的貴賤或與主子的關係遠近,老太太似乎已經習慣了,坐在車裡默默的養着神,等着被叫。
看來老太太跟德妃的關係不錯,剛過巳時(早上九點到十一點)便傳見了,荔兒忙扶着老太太下車,跟着公公進宮。荔兒早就怕會出現這樣時候,早就偷偷的試着穿花盆底練習,看小說時聽說有多難多難,試試,不比現代的高根鞋困難,只是不太好掌握平衡,試了幾次後,她反而覺得比高根鞋舒服,花盆底子看着難,其實力學上設計得很巧妙,感覺有點像現代的厚底子靴,不過即使這樣,荔兒也練習了很久,才能走出樣來,也不會在行禮時出醜了。
終於到了德妃住的長春宮,跟着老太太行了禮,老太太和她被帶進了內間,德妃靠着炕上,想是乏了,看到老太太,才欠了欠身,笑道,“妹妹不是外人,老姐姐就不跟你客氣了。”
老太太笑着行了禮,坐下,“本就該這樣,不然奴婢也要不自在了。這個就是荔兒,荔兒,給娘娘請安。”
蘇荔垂頭恭敬的行了個標準的曲膝禮後,站在了老太太邊上。
“果是個標緻的人兒。”德妃仔細的看了看點點頭,“妹妹你教得好啊,如今宮裡也找不出這麼端莊的格格了。”
“是她額娘教得好,奴婢也跟着享了幾年福,娘娘是知道她額孃的,最最仔細知禮的,如今……”她嘆了一口氣。
德妃點點頭,也跟着嘆息了一聲,“是啊,原是她最小,最伶俐的,不曾想最早走的也是她。妹妹如今想把荔兒託付於我,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得安頓了。前幾日趕上陛下高興,跟他提了,他還記得你們家老大,我就提了妹妹託付的事。陛下說,妹妹是個善人,這孩子也是個有福的,想想就說讓我留在宮裡教些規矩,出了年自有旨意。”
老太太一溜下炕,規規矩矩的給德妃磕着頭。
荔兒也不知道他們說什麼,看婆婆跪下了,她也不敢站了,在婆婆身後跪下跟着磕頭。聽到這兒了,她心裡的忐忑就更甚了,婆婆不會是想把她獻給康熙吧?雖是疑惑,但還是靜靜的去扶婆婆。婆婆卻沒起來,緊緊的抓着她的手,好一會兒才顫顫微微跪着移到德妃的榻前,把她的手輕輕的放到德妃的膝上。
“娘娘,奴婢這就把孩子留下了。她額娘當年就這般把荔兒託付於奴婢,如今奴婢就交於娘娘了。”聲音哽咽着。
德妃終於坐直了身子,輕輕的接過了蘇荔的手拍拍,再雙手托起老太太。好一會兒,眼圈也紅了,“大過年的,非要我賭咒發誓不成?我既已讓你把孩子給我留下,就自然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你當她是寶,我難不成會當她是草?今兒我把話放到這兒了,從今兒起她就是我兒媳婦了,三個哥兒,你自己挑一個。”
“娘娘!”老太太終於大哭起來,德妃也跟着抹起了淚,兩人鬧了一會兒,德妃方纔讓人帶着老太太和蘇荔去安排好的地方看看,老太太才帶着蘇荔退了出來。
着女官去了個長春宮內的一所小園子,看上去整齊有序,園子裡還有兩個小宮女兒,一個叫喜兒,一個歡兒。介紹完了,女官走時,老太太偷偷的往女官手中塞了一塊金錁子。
進了屋,炕上擺着兩大包,看來老太太真的有備而來,想想有覺得有點疑惑,自己昨晚一直在房裡,沒見小紅和劉媽她們有收拾自己的東西啊?
老太太也不讓人幫,把歡兒,喜兒遣出去後,親手把包裹打開,“在宮裡不比在家,想在屋裡呆着就呆着,多點眼力勁兒,萬事少出頭。不過,這半年,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個伶俐的。如今德主子放了話,總會在三位爺中給你選一個,將來如何也只能看你的造化,做到這一步,我也對得起你額娘了。”
“額娘!”蘇荔輕輕拉住她動個不停的手,第一次叫主動叫老太太爲額娘,她知道老太太是爲了她好,但是她還是想聽聽老太太的解釋。老太太卻猛的甩開了,趕緊看看窗外,回頭再次盯着她的眼,眼神很駭人,但無比真實。
“從今兒起,你跟烏雅家沒一點關係,你從不認識烏雅家任何人。知道嗎?”她一個字一個字咬着牙低聲喝道。
蘇荔突然愣住了,一絲寒意從心底升起,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再也見不到小大人樣的小紅和嘴快的劉媽了,她們將永遠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