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需要用怎麼樣的勇氣,去獨舔刀頭,哪怕飲血丟命,也要拼上這一腔熱血,只想換一個情比金堅,愛比天高。
當安狄幽站在這羣虎視耽耽的人羣面前時,他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若是懼了,他就不會一個人來這雲山頂峰。
他一雙媚眼如絲,絲絲如扣地落在自己如玉筍般的纖長十指上,根本就沒有看站在對面的那羣人。
在他的心裡,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去看。
甚至連眼皮都不值得他擡一下。
這羣人如若今天不攔着他,那以後的日子,是路人。
如果今天誰敢阻攔他,那就沒有以後可言,是死人。
雲山一劍仙的機關在今天他上山的時候,是關閉的,這使他極輕鬆地走到了雲山頂峰。
安狄幽當然明白,這樣的輕鬆是有代價的。
無非是想把他安狄幽引入絕地,誰都知道雲山只有一條路通頂峰,他輕鬆上來,可不意味着他能輕鬆下去。
“玄教主,一個月之約到了,在下來接人,人呢?”
安狄幽即使不擡頭看,也知道這羣人裡沒有他的銘兒。
一,他沒嗅到銘兒的氣息;二,他的銘兒如果在,這裡怎麼可能這麼安靜呢!
“她人在天地教內,雲山頂峰風大,她大病初癒,我沒讓她上來!”
玄天喚一臉淡笑着說道,輕風吹來,白衣飛舞,與這煙雲繚繞間,宛若要破塵而去的仙子一般。
“那就多謝玄教主的好心了,既然銘兒不在這裡,那我們就下山去接吧!”
玄天喚這樣的話讓安狄幽本就不平靜的心,又增加了絲縷波瀾。
不經意間左眼皮輕跳了一下,安狄幽連忙閉了一下眼睛。
隨後,又快速地睜開,心頭的不祥已經如沷出去落在宣紙上的水墨一樣,在整個身體裡漫延開來。
“安門主,對不起,你不能接走她了,因爲……因爲她答應要娶我!”
玄天喚的話如震天雷一樣,不只對面的安狄幽呆愣得無話可言,彷彿大腦停了思考一樣。
周圍的那些武林同道也全被玄天喚的這句話驚住了!
誰能想到江湖第一美男子,武林盟主玄天喚今日竟然與衆人面前宣佈婚娶的消息啊?且,竟還是要嫁給與安狄幽有刮葛的魔女?
如若不是今天兩方處於緊張的狀態,這些人肯定要一一問清,只是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允許,纔沒有太大的發作,只在唏噓間,顧盼驚疑着。
玄天喚身後的霜、雨、雪三大長老一起低頭汗顏!
啊,莫銘出的那個什麼詩謎,天亮了,他們四個還沒想出來呢!風長老就得去雲山腳下接什麼小王爺了。
按照先前和莫銘的約定,她們就無權過問此事了。
可一想到她們這麼丰神俊郎的教主就要嫁給那麼一個一身妖氣,鬼精靈似的女人,她們還是不甘心啊!
對於此事她們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見,那就是反對。
可今早,教主竟然如此着忙,真當着這麼多武林同道的面前,宣佈了這件事,讓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天地教教主說出去的話,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你……你說什麼?玄教主,你能再在說一遍嗎?”
如五雷轟頂一樣的安狄幽,過了很久,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勉強着問出了這句話。
面具下的那張臉早已經黯然失色得如薄紙一般了,連說話的聲音都略帶顫抖了。
“我說銘兒要娶我!所以你不能接她走了!”
玄天喚淡淡地說出這句話,面上卻已經有難以自抑的欣喜神情了。
與這場爭奪銘兒的戰爭裡,他玄天喚一定要做一個勝者。因爲他有信心,他是配做這個勝者。
可,這表情卻如刀子一樣刺進安狄幽的心,血淋淋的,撕心裂肺的痛,讓他竟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覺。
以前的生雖然也無多大意義,似與這塵世之間浪蕩一樣,做一些隨心妄爲的事,可如今看來,現在的生就更沒有意義了。
剛想要收手,過有情有愛有家的生活,可卻……
她的女人要娶別人了?怎麼可能?她明明說是要疼他的嗎?怎麼會?銘兒怎麼會這樣呢?一定不是銘兒說的,這話絕對不是!
對,一定是他們在騙他,想擾亂他的心。
“玄教主,你的話,我是不會信的,你快一點把我的妻主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安狄幽手下不情!”
安狄幽厲聲說完,嘴角輕揚,一絲冰冷的笑就在面具後面綻放開來,猶如彼岸的那朵大紅花般的妖嬈魅人了,
彼岸之花又稱引魂花,是用鮮血澆灌出來的,此花若開,必有血雨腥風。
“安門主,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實話,雲山自古是修身養心的地方,我不想在這裡傷了和氣,玷污了祖宗的安息之地,請你下山吧!”
玄天喚這樣說完,立刻引來旁人的反對,齊山教的長門榆道師立刻從旁說:“玄盟主,如果我沒記錯,天地教這次召集羣傑,是來除魔爲持正義的,你怎麼能說放他離開呢!你的終身大事是你的私事,我們無權過問,可……放走安狄幽,我們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你們以爲他讓我離開,我就會離開嗎?人沒看到,我是不會下山的,玄天喚,你最好識趣一點,把銘兒交出來,哈哈……你以爲這羣人能攔得住嗎?到時候,別怪我安狄幽手下無情,血洗雲山!”
安狄幽此時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異常的冰冷無情,讓四周漸漸向他圍攏過來的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爲什麼不讓我出去?”
晚風從雞啼破曉,天剛朦亮的時候,就從莫銘的門口守着了。
莫銘睜開眼睛,看見門口站着這麼一個呆瓜,她馬上就明白,他是玄天喚派過來看着她的了。
誰不知道安狄幽今天要來雲山接她啊?他玄天喚倒是乾脆立落,直接派個人看着她了。
這算什麼啊?她莫銘是看得住的嗎?
要是安狄幽有什麼事,鬼才娶他玄天喚呢?做過了又能怎麼樣啊?做過了就得娶啊?不是她莫銘無情,是他玄天喚做得絕情。
“晚風,我告訴你,你快點讓我出去,如果我夫郎有什麼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們那個道貌案然的教主!”
莫銘如一頭母老虎般地怒吼着,嚇得晚風一哆嗦,雙手握着的棒子差一點掉在地上。
“莫小姐,你就老實地從這裡呆一會兒吧,等雲山頂峰除完魔了,我們教主就來接你,我們教主哪裡不比那個魔頭強啊!”
晚風雙手緊緊地握着棒子警惕地看着莫銘的同時,也把一個重要的信息透露給了莫銘。
這個信息讓莫銘頓時失去了吼罵的心情,她坐在牀裡陷入了沉默,眉眼緊鎖,心下惶恐不安起來。
“銘兒,你怎麼了?”
身體裡的玉紫琦已經從莫銘心跳的異常情況,感覺出來銘兒現在有多難了。
“紫琦,我愛小安,愛……,你明白嗎?我不能讓他出事,我怕……,不行,我不能從這裡呆着,我得出去!”
聽着莫銘接近與胡言亂語的表述後,玉紫琦苦笑了一下,他這個主人啊,還真是多情的種子!
本就理不斷這情感紛擾,偏偏上天總是給她機會,讓她與亂中更添亂。
“銘兒,你想怎麼出去啊?他從那裡守着呢!”
玉紫琦這樣說完,莫銘就一陣陰笑了。
“紫琦,我要是連這個小笨蛋都搞不定,我還怎麼混世界啊!”
莫銘說完後,下了牀走到了晚風的面前。
晚風緊緊地握着棒子,目不轉晴地盯着走過來的莫銘。
“放鬆,放鬆,晚風啊,你們教主去雲山頂峰了,是嗎?”
爲了減輕晚風的戒備心,莫銘走到距離晚風所處的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桌子旁停了下來。
“是啊,來了一百多個武林同道,他們都齊聚雲山頂峰的斷腸崖了,安狄幽這一次一定逃不掉,那是天羅地網!”
晚風一邊帶着驕傲的語氣說着,一邊仍是提着小心地看着莫銘的舉動。
晚風自小在玄天喚身邊長大,受得都是正統的正派教育,認爲除了他們天地教的人,別人修的武功都不是正派的,更別提有他們教派厲害了。
總是認爲,天下武功就他們天地教的高明,所以,連說話的神情就都難免流露出自驕自傲的氣勢。
莫銘最討厭的就是聽到這樣的語氣了,心裡一直罵着,玄天喚,你以爲你本事有多大嗎?小安要是有什麼事,我就掐死你!
TMD,怎麼是個崖都起名叫斷腸崖啊,真TMD不吉利啊!
小安要是聽玄天喚從那裡亂說,可真就要斷腸了!
她這樣想完,玉紫琦從身體裡嘆了一句說,“多情郎偏遇薄情女,你就那麼狠心,下得去手嗎?”
“他玄天喚要是敢對小安下手,我就敢對他玄天喚下手,現在還是不要想怎麼對玄天喚下手了,迫在眉睫的事,我得想一想怎麼處理掉這個晚風!”
莫銘邊想着連慢慢地蹭着碎步,緩緩地欺近晚風。
“莫小姐,你想幹什麼……”
晚風也注意到了莫銘的移動,連忙警惕地問道。
“沒什麼,晚風,你昨天沒用西瓜嗎,這臉上怎麼又長痘痘了,還變大了,是不是過敏了啊!”
莫銘煞有其事地說着,順便用手指了指晚風的額頭。
“是嗎?不會的吧,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沒發現呢啊!”
晚風心有不信,想要用手去摸摸自己的額頭,可還沒等觸到呢,就聽莫銘從那裡喊道:“別亂碰,手上有病菌,碰上就會紅腫的,我不騙你,我給你拿鏡子,你照一下!”
莫銘說完把鏡子遞給了已經是一臉擔心的晚風了。
晚風很看重自己的臉的,一個尚未出嫁的男孩子,當然是最注重自己的容貌了。
莫銘就是抓住了他這個心理弱點,攻心爲上,讓他在此時把玄天喚交待的那些話語都統統忘到爪哇國去了,一心只想着自己那張清秀的臉了。
晚風接鏡子的同時,也就把手裡的棒子放到桌子上了。
“哪有啊,哪裡啊,明明是小了啊,都快消了……”
話還沒說完呢,他就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銘兒,你……你犯殺戒!”
玉紫琦從莫銘的體內驚呼着。
“別吵,我信教信的特別全面,怎麼會殺生呢,我只是用他的棒子,幫他催眠一下,他一會兒就能醒的,我們得抓緊時間,在雲山頂峰還沒有出大事之前,趕上去!”
莫銘一邊說着一邊把晚風的身體拖到牀上,然後還好心地幫晚風蓋上了被。
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怕晚風昏睡會着涼似的,全然忘記了,剛纔是她莫銘的一棒子,才把晚風弄成這副樣子的了。
然後,她才躡手躡腳地竄出了屋子。
在這一方面,她莫銘經驗豐富着呢,哈哈……
*
“束姐姐,你能不能在快一點啊!”
粟晴從前面沒命地催着,後面,束颯沒命地喘着。
束颯當然知道粟晴心裡有多急了,否則也不可能開始叫她束姐姐了。
這個稱呼,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啊!
“粟晴,我要累死了,我從來沒這麼爬過山,這臺階,我是上不去了!”
束颯說完後,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雜草叢裡,氣喘吁吁着。
心裡早已經把莫銘罵上一百八十遍了。
小王爺,你就作孽吧,我一個文官,讓你活活地訓練成武官了。
從一天早上,天還沒亮呢,粟晴這個吃了火藥似的,就開始從他的門口敲上了。
然後他們擡着轎子,帶着錢鎮長,以及一隊侍衛上了雲山的前堂。
前堂的風長老在此時已經守在那裡,準備迎接王架了。
這一路上他們也沒發現有莫銘的影子,卻總是能看到往雲山上趕去的江湖人,心裡也就更急了。
見到風長老之後,他們才知道雲山頂峰,要有事發生,羣雄要圍殺安狄幽。
粟晴聽到這件事,立刻就急了,二話沒說,拎着長劍就直奔後山去了。
弄得風長老和錢鎮長都如陷雲霧一樣,心裡想這後山懲魔,可和王爺的內侍有什麼關係啊?
想問,卻又不敢開這個口。人家王族的事,啓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能插得上嘴的嗎?
束颯一見這情況也跟着急了起來,如若安狄幽有事,難免會傷了小王爺。
那她這個護架大臣,還從下面守什麼啊,所以也就連忙按先前和粟晴定的計謀,忽忽交待幾句,說小王爺微服私訪,轎內是空的,但轎到如人到,讓錢鎮長和風長老注意一些,在檢查一下,這前堂是否安全,小王爺隨時就能到了。
束颯說的這個隨時,當然是指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能找到那個惹事的莫銘,什麼時候小王爺就算到位了。
束颯也不管他們兩個能不能聽懂,說完這幾句就追着粟晴的身影也奔了後山了,丟下了,聽得稀裡糊塗的錢鎮長和風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