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夜,屋內爲晝,夜寒晝暖,暖意融融。

身下綢緞絲滑,身上肌膚滾燙,呼吸交錯肢體交纏,喘息深深淺淺。

有指尖在發間撫弄,有溼熱在胸口遊走,拋開了顧忌,她便愈發隨心所欲,餘下一隻手也沒有閒着,正遍遊各處煽風點火,不緊不慢推高着溫度。

按理說練兒性子急躁,對這身子又早就熟悉了,卻偏偏很少會直奔主題,也不知算惡作劇還是算愛好,每次不把人一寸寸逗弄個夠就絕不罷休……重逢以後好似這毛病就更甚了,有時候折騰太過,倒寧願她如平日行事那般風捲殘雲,也好過這小火慢煎的難受勁兒……

擰着眉,一面模模糊糊抱怨着,一面忍耐着重重刺激之下過於鮮明的感覺,這並不容易,身體早習慣了對她給予的種種忠實迴應,換做平日或已順從繳械了,但這次卻必須留一絲清明在腦中……

輕喘忍耐着,漸漸,身上那作祟之人也開始加大了動作,惡作劇般地逗弄結束後,進而就是戰術明晰的精確打擊。逃不掉,每一處弱點都盡在她掌握之中,撩撥來得愈重愈多愈疾令人難以自控,可縱使時時情不自禁迎合了上去,卻依舊不願意闔上雙眼。

而縱使如何急切着攻城略地,也始終有一隻手徘徊在頭頂發間,手指時不時會無意般撫過耳廓和頸項,而後又插回鬆散的髮絲裡反覆遊走,不輕不重,好似單純要揉亂頭髮那般。

唯有偶爾會驀地用力,掌心下壓五指收緊,令人身不由己仰了頭。

這種偶爾,發生在動情之時,也發生在……

練兒的動作很強勢,卻也很溫柔,甚至很小心,她早懂了如何拿捏此刻的分寸,一舉一動間滿是在乎的細緻,被所愛之人如此佔有,身心都該是無比滿足的纔對,但是,等待的卻始終沒有到來。

當身子被撐開,最深處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時,熟悉的吻就流連在頸側胸前,下巴被那頭頂若有若無地抵着,所以視線中仍只有青紗帳幔。

裸裎相對之後,整個過程之中,除了那次關心的詢問外,我倆沒對上過視線,一次也沒有。

總算知道了,自重逢之後,每一次肌膚相親時就會隱隱泛起的違和感來自何處了。

而選擇忽略掉它,提醒自己別往心裡去的判斷果然是錯了。

是的,重逢之後的每一次肌膚相親,她看似積極主動,與當初作爲完全無異,只不過多了點小動作,譬如總會主動熄燈,也總愛從背後擁抱……對此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臉皮薄的是自己,她主動熄燈或者是一種體貼,而來自背後的擁抱更是令人安心,覺得這表明了她並沒在乎那些平添出來的醜陋傷痕。

就算偶爾有隱隱的違和感,但是不多久,就會陷入彼此給予的意亂情迷之中,忘了一切。

直到現在才發現兩人間真正缺了什麼,在這種時刻,瞬也不瞬冷靜觀察的目光固然有異,但分明交纏難解動情到了極致,卻從頭到尾全沒有過半點目光的碰撞,也絕對不正常。

上一次引得她不正常,是因爲自己的態度,那麼這次,是因爲什麼?

這個答案,其實不必多想。

試探女子是否在乎容貌的方法其實很簡單,一個女人,任憑平日如何強硬灑脫說一不二,但當動情最深之時,當與至愛之人以最親密最原始的方式融爲一體時,也可能會陷入脆弱和軟弱。

而脆弱和軟弱,會引出一切自覺不自覺的,甚至是潛伏於最深處的情緒。

再如何強大,練霓裳也是一名女子,這道理刻於心中再不會忘記。

女子在此時是最無助的,身心毫無保留,全然交付,所以女子在此時也是最敏感的,敏感於對方眼中的自己,敏感於自己眼中觀察到的對方,小小的心傷顧忌也會被瞬間擴大……該說託不自信的福麼,這種滋味,於我其實並不陌生。

而於練兒卻是全然陌生的,所以她處理不來,所以她不再讓目光交流,就此迴避。

本可以想出許多種方法來安慰她,卻同時也知道,安慰無用。人都屬於自己的判斷,譬如即使說一千遍在我眼裡你最美,我也知道自己與練兒容貌之間實際是有差距的,背上的傷痕也是不會消失的。

即使再說一千遍我愛你所以沒關係,傷痕依舊是傷痕,差距也依舊是差距。

別人的話能安心暖心定心,可真正撫平傷痕讓心釋然的,只有自己。

可是練兒準備的,卻偏偏是借傷痕來懲罰自己。

默然嘆息了一聲,然後眯眼笑了笑,不安慰,就換種方式吧。

這麼美好的時刻怎麼可以這樣過?那可不行,身爲當事人之一堅決不能同意。

於是開始悄然動作,藉着雙手在她身上的遊走撫摩將其往上拉,這種拉扯並不很用力,更多像是一種暗示,要體貼的有心人方能感受,而沒過多久,強勢到似乎無視一切的吻就漸漸由鎖骨頸項移動到了耳根,同時伴隨着一聲低啞的呢喃:“想做什麼?嗯?”

呵氣吐息搗亂般令人癢癢,但更搗亂的還是那一處不受打擾在身體裡繼續作祟的存在。

“練……練兒……你上來些……我……唔……想親親你……啊……”太多的搗亂令人呼吸難穩,於是說話本身也就成了一種曖昧的喘息,平時這種時候定是儘量少開口的,但今日不同,所以羞恥靠邊。

不知道這樣的語言傳入她耳中是什麼感覺,但眼前隨即就是一暗,下巴被扣住,張口不再是爲了出聲,因爲有什麼倏忽軟軟地堵了進來,開場早已過了,這一次沒什麼輕巧嬉耍的遊戲,而是再直接迅猛不過的交纏與攻擊,仿若侵略絞殺。

這樣當然也是看不到她的,閉眼主動迴應,脣舌輾轉天昏地暗之餘,卻開始一點點偷偷往下挪動身子,這並不容易,因兩具軀體如此契合,每分每寸都彷彿嵌在了一起,加上她仍舊駐留在身體中……

好在凡事貴在鍥而不捨,雖然花了不少力氣,總算磨蹭到了讓人略滿意的位置。但練兒對此卻很不滿意,雖然一開始沒察覺什麼,但我身子挪下去後就再不方便她上下同時動作了,而此刻長吻正值酣醉,被暫時放棄的就只能是身下那小小序曲了……

“不準……亂動……”不得不撤出手指時她終於抽空抱怨了一聲,當時正是兩軍拼至力竭後的短暫言和期,一心重整旗鼓的自己並沒有回答,只是努力喘過氣後勾住她,開始了新一輪不死不休的戰役。

而天性好勝尤其在我面前好強的她,自然也一定會是奉陪到底的。

不知道是怎麼能和她戰個勢均力敵的,大約是太過於知己知彼的緣故吧。一切的一切都激得情&欲愈發濃重激烈,練兒的動作越來越用力,卻並沒有將體重壓上來過絲毫,她在牀榻上屈膝分跪兩邊,前傾時也不忘以手肘支撐身體,摟住那脖頸輕輕撫摩過,就能感覺到那背部線條由上而下繃得有多緊。

無聲勾脣,她不想給我帶來負擔,我卻不介意給她帶去負擔,吻到熾烈時慢慢抽了左腳出來,藤蔓般沿她腿根攀上那纖細的腰肢勾住,天昏地暗間她也沒太在意,不過下意識伸了手來撫,好似認爲這是一個無心的小動作般。

這當然不會是小動作,這是預謀,是陰謀,是一樁練大女俠還從未體驗過的兵法戰術。

萬事俱備,就也顧不得面上的溫度了,微微抿了抿脣,曲起腰身,同時攀住那腰肢的腿稍一借力,便終於到達了那預謀已久的終點,取得了預料之中的接觸。

預料之中的,卻也是陌生至極的接觸。

練兒微震了一下,因爲這是一次貨真價實的偷襲,她沒來得及反應,我也不打算給她反應的空隙,前一瞬熨帖相合,下一瞬就嘗試着律動起了身體。

柔軟碾磨着柔軟時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氣,很高興聽到耳邊的抽氣聲比自己來得大些,這樣子的貼合無論對她還是對我而言都是第一次,曾經以爲一輩子可能也不敢嘗試這種對自己而言過於羞恥的方式,更不打算教給她用。

但如今,卻萬分慶幸還有這種方式的存在,慶幸自己還記得這種方式。

這麼美好的時刻,只想讓她沉醉,只想讓她放肆,只想讓她無所顧忌盡享歡樂。

而練兒果真就好似醉了,她一開始好似還試圖掙起身看個究竟,卻被糾纏住了沒能成功,再不多久後也便放棄了一探究竟,因根本用不着探,最親密最私密的貼合只消以身體來品嚐,火熱、律動、愉悅、泥濘、溼滑……每一分觸感皆成雙成對,快樂會返還來更多快樂,顫抖會返還來更多顫抖,熱情會返還來更多熱情。

當再次感覺她試圖起來時,便放開了手上的纏繞,練兒於是直起了身,這一幕落在眼中就彷彿天鵝曲項般優美,她直起身,我這裡再沒有什麼阻攔,微微頜首,彼此就落入了對方眼底。

練兒的眼神此刻不太清明,那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卻並非是因爲多愁善感而是單純被欲&火燎紅的,證據便是那灼熱的眸光。她的眸中有我,卻又似乎無我,一縷縷汗溼的髮絲貼在臉頰上也似乎毫不在意,表情甚至有些兇狠,仿若一隻陷入了狂亂的獸。

下一瞬腰肢與腿被驀地同時拉低,卻不是爲了中止節奏而是奪取,並不打算拱手讓出,爭奪的後果就是廝殺愈重也愈疾,痛快中帶着一絲痛苦,彷彿靈魂與靈魂的碾磨,而最後誰碾碎了誰已然不重要,因爲那一刻幾乎是同時來臨。

同時粉碎,同時綻放,於是絢爛也是成雙成對的,盛極,美極……良久之後,浮翳盡散,靈魂方化作餘燼徐徐降下,收斂聚攏,重又化做了兩個整體。

擁緊彼此汗水淋漓的身體,有那麼一刻練兒低下了頭,於是一縷髮絲順勢落在了我胸前,她卻渾然不覺般,只一味閉目喘息,待短暫歇息結束後再睜開眼,就是下一輪攻勢的開始。

這個人從來都是又執拗又好勝,學得很快,而且懂得如何舉一反三,有時候對她做一些事,完全是自討苦吃。

但沒關係,因爲我就想這麼做。

微笑迴應時無意中轉了轉頭,目光掠過那個在桌邊角落裡積灰已久的木盒,旋即收回,只用力摟住她,放任氣息再一次凌亂起來。

不錯,我就想這麼做。

……鑑於一天下來有部分客官陸續表示不理解或不科學,認真滴作者君本着負責到底的精神,塗鴉了個簡單的、科學的、純潔的圖示,爲一目瞭然,兩人小動作略與原文有異,但大體是一回事……至於實用不實用因人而異嘛,師姐反正學武多年無壓力,再說兩人也不是一直保持這個姿勢……╮( ̄▽ ̄)╭

圖示雖說很純潔但還是不直接放了,有需要的請複製下面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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