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倫從密林裡扛回一頭體壯膘肥的異獸時,水面上早已不見聖主的蹤影。艾倫看着水面呆了呆,旋即一笑,也沒去理會那頭聖主,自顧開始把異獸去皮解肉,再重新生火,把肉放到自制的木架上烤了起來。
地底下沒有白晝黑夜,算算時間地面應該是深夜了,可這裡依舊光亮如初。艾倫一口氣吃下小半頭異獸的肉量,總算舒服地呼出口氣。被弗裡烏斯追着跑的那些日子裡,艾倫可沒吃過一頓好的。別說像現在吃飽,四五天滴水不進那都是正常的事。哪怕到了他這種層次,食物已經變得可有可無。但美味的食物吃進嘴裡總是一種享受,同時也提醒着艾倫他在本質上還是一個人類。看似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艾倫卻異常堅持。他總覺得如果有天忽略了這個問題的話,那他將永遠失去一些美好的東西。
填飽肚子後準備睡覺,剩下的烤肉則留着明天吃,這時水聲嘩啦啦響起,那頭聖主竟然又回來了。艾倫以爲它又要出手,不料那傢伙瞪着剩下大半的異獸烤肉兩眼發光,艾倫忍不住笑了出來,指了指那些烤肉說:“喜歡的話送給你好了。”
聖主也不客氣,用它那僅剩的螯輕輕夾起半隻異獸,直接就丟進了嘴裡。沒幾下就吞嚥了下去,暴龍腦袋上伸出一條長舌舔了舔嘴,一付意猶末盡的樣子。聖主盯着艾倫看,後者搖頭:“沒了,想吃的話明天再說吧。”
便徑直走到一棵大樹下,摘了片巨葉遮身,艾倫就這麼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聖主眼珠亂轉,似乎是在尋思着要不要趁機攻擊艾倫,但大概是惦記着烤肉的原因,最終恨恨瞪了艾倫一眼,安靜地潛回水裡去。
艾倫張開眼睛朝水面方向看了眼,嘀咕了一聲道:“總算還不笨。”
第二天,艾倫用一根削尖的木頭在沙灘邊捕魚。剛插了幾尾,水面就泛起陣陣漣漪,水裡的魚羣受驚四下游開,艾倫無奈看向水面處,那頭聖主探出了個腦袋,和艾倫打了個照眼。
艾倫抱怨道:“你把我的魚嚇走了!”
聖主歪了歪腦袋,也不知道是否聽懂艾倫的話,大頭又縮進了水裡。大概十分鐘後,它又回來。大頭朝着沙灘張開了嘴,嘴裡譁一聲滑下四五十條新鮮肥美的大魚,在沙灘上一陣亂跳。
艾倫看了它一眼,笑道:“可以啊,這比我效率多了。”
片刻後沙灘上生起了火,艾倫把一條條魚用樹枝穿起來放在火邊烤,幾十尾湖魚把火堆都圍滿了。艾倫也算一通好忙,才把它們烤好,水裡的聖主已經忍不住爬上沙灘。原來它下半身還長着根根對足,縱使上了地面也可以自由活動。它爬到火堆前,用那根巨螯夾起四五條烤肉往嘴裡丟,連穿魚的樹枝也不有拿出來,連同魚肉嚼咬嚥下。
艾倫僅吃了兩尾,其它的全進了聖主的肚子。看向巨獸,才發現昨天被他斬下的那條螯臂已經重生,看來這傢伙的再生能力還不弱。
吃完了烤魚後,聖主發出一聲低鳴,聲音充滿了滿足感,它的眼神也不像昨日那麼兇猛,甚至變得有些懶洋洋起來。艾倫可沒打算讓它白吃白喝,
跳起來輕輕踢了它一腳道:“大傢伙,陪我練練?”
聖主歪了歪腦袋,明顯聽不懂艾倫這是什麼意思。艾倫聳聳肩,擡手指了指聖主那條新生的小螯臂。聖主頓時記起昨天被艾倫打殺的事,立時眼中燃起了怒火,嗷嗷直叫起來。
“這就對了。”艾倫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擡腳往聖主身體一踹,聖主直接被他踹得橫移開去,連滾幾圈。這下聖主的兇焰完全給激了起來,不顧一切舉起巨螯就往艾倫砸來。艾倫吸氣閃進,以不帶一絲煙火味的動作閃過聖主這一兇厲的攻擊,在身後沙灘給砸起一道沙柱時,他已經切入身體附近的空間,一掌壓在巨獸甲殼上,驀然發力!
艾倫一邊回憶着弗裡烏斯戰鬥的動作、發力的技巧,一邊對着聖主拳打腳踢。不知不覺間,他和記憶裡弗裡烏斯的身影漸漸契合在一起。艾倫渾然忘我,到最後他已經不再刻意去模仿弗裡烏斯的動作,一切收放由心。
忽然聽到一聲悲鳴,他回過神來,聖主已經轟然傾倒。再看這巨獸全身,那些佈滿粗棘的甲殼出現片片大小不一的裂紋,不少地方都滲出了藍紫色的血液,聖主大嘴更是口吐白沫,雙眼翻白,竟是活生生給艾倫揍暈了過去。
這次它可比昨天昏迷了更久,直到五六個鐘頭後才搖着腦袋醒來。醒來時聞到一陣肉香,聖主張開眼睛,先是看到兩頭烤熟的異獸,又看到艾倫。當下往後縮了縮,它這龐然大物縮腦袋的樣子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艾倫搖搖頭,說:“白天下手重了,這兩東西就送你了。”
於是島上出現了古怪的一幕。
一頭巨獸小心翼翼地縮在沙灘一側,吃着兩頭烤得香噴噴的異獸。不遠處則生着個火堆,旁邊臥躺着個人類。這一幕若叫那些山洞野蠻人看到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奉若神明的巨獸看上去似乎懼怕一個小小的人類,簡直不可思議。
兩天後,艾倫又和聖主打了一場。這次戰鬥的過程更加短暫,聖主那根新螯雖然已經長出,且恢復了小半,可艾倫的攻勢更加猛烈。不過半個鐘頭,聖主直接退進了大湖裡,任艾倫如何激將就是不出來。最後還是沙灘上升起了炊煙,大傢伙才冒出一個腦袋。
第五天,還是早上的時候,聖主就送來一堆活魚。吃過了烤魚之後就直接開溜,巨獸現在學精了,知道無論如何都打不過艾倫,乾脆避而不戰。艾倫又好氣又好笑,倒也沒逼巨獸戰鬥。這幾天下來他已經基本熟悉自己此刻的力量,戰技方面也再做精進,愈發趨於圓滿。那大傢伙也就皮糙肉厚,供艾倫熟悉力量還行,要拿它當磨刀石則差得遠。
艾倫也就放過聖主,接下來三天,他自行訓練。使用的也是最基本的格鬥術,就是每一招每一式均重複上千遍。光是看他訓練就讓旁邊等吃的巨獸乏味到睡着,艾倫卻是一絲不苟地完成每個動作,通過這樣的訓練,從而徹底掌握自己的力量。
這天,艾倫把一塊石頭往上拋起,在石頭落下的瞬間迅速點出一指。石頭應指而爆,炸成無數碎片。艾倫卻似乎不大滿意,又再拋起第二顆石頭,便是一指點出。這次石頭沒有
炸開,而是直接化成了粉。
不知道多少顆石頭給拋起,已經習慣跟着艾倫的巨獸看着那蹦起彈落的石頭,有種被催眠的感覺。它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艾倫又以指點中一顆落石。這次石頭沒有化成粉末,完好如初地落到了沙灘上,可艾倫卻露出滿意的笑容。
巨獸一付不解,無聊之至的它朝那顆石頭吐出一縷藍光。藍光彈中石頭,石頭裂了開來。巨獸愣了下,石頭裡竟然什麼也沒有,它就像一顆剝了皮的果子,可裡面的果肉卻不翼而飛。
“這一式,叫摧毀好了。”艾倫笑道,在這幾天裡,他又爲自己的戰技“十式”多添了一招。不過摧毀並非特定的招式,準確來說,那是一種催運源力的方式。可藉由拳腳刀劍打出,爆發出去的源力不會擴散,而是集中在一個區域裡不斷碰撞疊加,從而產生將事物內部摧毀殆盡的威能。
目前艾倫所能控制的摧毀精度,就是那一顆石頭的體積。摧毀的精度越小,破壞力也就越大。如果那一指擊中弗裡烏斯的話,保管至尊也得吐口血。
當然,前提得要擊中,而且還要穿過弗裡烏斯的防禦。可不管如何,這式摧毀,已經具備威脅到至尊的威力!
又是一天晚上,艾倫這次給聖主足足烤了五頭異獸。大傢伙興高采烈地吃完兩頭,便要對第三頭下手,卻給艾倫用一顆石頭把它的巨螯彈了回去。
聖主先是兇猛盯了艾倫一眼,接着似想起艾倫的可怕,眼神又焉了下去,接着有些哀怨地看向艾倫。艾倫沒好氣道:“我明天要走了,以後大概也沒人烤東西給你吃。所以這剩下的你可以留着明天再吃,懂了嗎?”
也不管聖主是否聽懂,艾倫倒頭睡下。看着頭頂上那由晶簇發出了亮光,尋思着明天出去後就會和弗裡烏斯一戰。他自覺已經準備充足,可一戰的結果究竟如何,卻不敢輕下斷言。
最後艾倫決定什麼也不想,閉眼入睡。
在第二天早晨六點時,艾倫從沉睡中醒來,發現那幾頭異獸已經只剩下骨架,他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艾倫朝沙灘邊走去,打算潛入水中循原路回去,就不知道那個山洞塌了沒有。若是塌了的話,他還得自己挖條通道出去。
這時水聲大作,聖主從水裡探出了腦袋,艾倫沒好氣道:“今天可沒吃的了。
”
聖主竟然點點頭,然後作勢讓艾倫爬上自己頭上。艾倫大奇,道:“你要送我出去?”
巨獸從喉間發出連串咕嚕聲,也不知是什麼意思,艾倫權當試一試,跳到了它的大頭上。聖主便擺尾往湖心遊去,它也不潛入湖裡,就這麼在水面上露出腦袋和小半截身體,像一艘大船般破水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