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涼拖着身子往屋子裡走去的時候,腦子裡依舊是林洛南那張笑的無比妖孽的臉,彷彿定格在腦海裡一般,像是討厭的蒼蠅,揮之不去。
想起他縈繞在耳邊微醺的氣息和溫柔的吻,安涼只覺得臉頰發燒,直到阿婆的聲音才喚回了安涼的神智。
“安兒啊,來,嚐嚐阿婆給你帶的紅薯幹。”阿婆佝僂着腰笑眯眯的去解身邊的布兜子,紫灰色暗條的一塊布被對着角打了個結,鋪展開來,是一塊四四方方的布,安涼記得這是小時候配屋裡那隻大衣櫃裡面的那塊布,阿婆總是把它疊的四四方方的放在最底下,從來都不捨得拿出來用。
阿婆把包袱裡的衣服拿出了幾件,說是包衣服的,其實也不過就是那麼寥寥幾件,大部分都是裝的安涼喜歡吃的零食,桂花糕,紅薯幹,還有家裡那棵粗壯的棗樹上結的大紅棗。
安涼回過神來,看着阿婆把包袱裡的零食一件件倒騰出來,阿婆臉上愈發滄桑,阿婆……好像又老了呢……
思考間,安涼低頭忽然看見阿婆手指上包裹着白色的醫用膠帶,安涼連忙拉住阿婆的手,眼神關切,語氣匆匆,“阿婆,你手上怎麼了?”
阿婆緩緩的抽回了手,將安涼的手放在手心裡捂着,慈祥的笑了笑,“認針的時候不小心扎的,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咯……”像是自己憂嘆着,又像是抱怨着歲月的無可奈何。
安涼忍不住責怪阿婆,“阿婆,我每個月都給您打過錢去,我現在養得起您了,您幹嗎還老做活啊。”雖然是嗔怪的語氣,可是安涼知道,就算阿婆老了,不讓她做點什麼,阿婆是閒不住的。
“每個月你都給我打過來一千塊錢,那麼多,阿婆老了,怎麼都花不了那麼多咯。”阿婆笑着說。
安涼微怔,一千塊錢?明明她每個月都是打了兩千塊錢啊,怎麼到了阿婆手裡就一千了?村長每年都說有把錢送到阿婆手裡,怎麼會……
臉上的微怔很快被安涼掩蓋,安涼撒嬌似的抱着阿婆的胳膊,“阿婆,你看我以後能掙錢了,而且能掙好多好多錢,阿婆以後我天天給您買好吃的,您就不用再自己做活了,好不好。”
“傻丫頭,阿婆哪是個閒的下來的人啊,忙忙活活了一輩子,真讓阿婆閒下來,阿婆還不習慣呢。”
安涼認真的低頭想了想,然後晶亮的眸子擡起,“阿婆,我給您買一隻小狗吧?”
阿婆看着安涼晶亮的眸子,笑出了聲,“買吧買吧,買了阿婆給你養着。”
說是給阿婆買只小狗,其實也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小心思,安涼小的時候養過一隻小狗,陪了自己六年,最後被那些狗販子偷走了,安涼爲此還哭了好一陣子不肯罷休。
安涼歡喜的抱了抱阿婆,然後把頭放在阿婆的腿上,嗅着阿婆身上的味道,真是好聞呢。
夏天的晚上睡在這樣一個綠蔭小院裡,阿婆身上是濃濃的清香,像極了小時候靠在村口的那棵桂花樹下沉沉睡去的模樣,阿婆輕輕拍着安涼的背,問着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今天那個孩子幫了你不少忙吧,明天叫他來家裡吃飯吧,好好謝謝人家。”
安涼聽到這句心裡下一楞,卻還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阿婆。”
漫長的夜裡有蟲鳴的樂聲,身邊還有樸實的香氣,這一夜,安涼睡得極其安穩。
第二天早上安涼是被近乎於瘋狂的鑿門聲驚醒的,“安涼,開門啊,安涼,安涼……”門外的女高音彷彿像個瘋子一樣呼喊着。
安涼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阿婆也已經醒了,阿婆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去開門。
安涼迷糊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表,頓時眼冒精光,寒氣迸發,媽的,凌晨四點半卓曦這死丫頭竟然跑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