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
“若雲?”
“我想多叫叫你,因爲我怕以後再沒了機會。”
“若雲……”
沈浩究竟要選什麼?他又會選什麼?沒人知道,連他自己都也不知道。因爲,他發現,這並不是由他可以選擇的,他就算知曉哪邊是真的現實,哪邊是虛構的夢幻,卻也無用,他自己也不能選擇,不能夠選擇是在夢裡繼續幻想生活,還是回到現實繼續奮鬥求存。
沈浩無能爲力,他只能將命運寄託給上天,讓上天替他選擇,替他選擇現實還是夢幻。
沈浩又開始笑了,無能爲力的他竟笑了,微笑。
想通的沈浩怎能不笑。既然自己已無法自主的選擇,那自己又何須爲此而傷腦筋?就讓上天選擇好了,不任最後選擇的是哪邊,至少都還有他所牽掛的人在,只此就可以了。
若雲望着沈浩道,“浩,你沒事吧?”
沈浩道,“沒事,夕陽真美。”
若雲道,“嗯,真的很美,要一直這樣美就好了。”
沈浩道,“會的,你會看着它一直美下去。”
若雲道,“那,那你會陪我嗎?”
沈浩道,“會的,當然會。”
若雲微笑着將頭埋入沈浩的胸前,喃喃道,“浩,你真好。”
一股無法言語的感覺在沈浩心中萌發開來,欣喜?甜蜜?朦朧?愛意?沈浩說不清,但他也不再去想。只是輕輕地抱着若雲,就那樣的抱着若雲,看着夕陽,等待,等待夕陽的離去,等待那該來的一切的到來。
突然間,沈浩發現自己變了,連他都感覺自己似乎變了,也是說不出來的那種意味,只知道與以前相比確實有着哪裡不一樣了。
沈浩微微語,“來吧,不任什麼都來吧。”
許久,夕陽已然沉入大地,最後的一束陽光也望不見了。
但是,沈浩卻依舊可以望見,可以望見四周的一切。包括那些正緩慢異變着的喪屍,以肉眼可以望見的異變。
若是之前,沈浩望見如此的一幕幕,定會嚇得不清。
這樣的情景,實在是太怪了。
沈浩就那麼望着,望着眼前的一個人慢慢的變成喪屍。成一個衣冠楚楚的人,變爲一具滿身腐肉的喪屍。這樣的一幕。沒人可以那麼看着而無動於衷,但沈浩卻可以。他只是依然輕輕地抱着若雲,就那麼抱着,動也不動地抱着。
雖是如此,若雲還是感覺到了沈浩的顫抖,她道,“浩,怎麼了?”
沈浩微笑,微笑間,他道,“沒什麼。”聲音拂過,是那樣的溫柔。
若雲慢慢鬆開抱着沈浩的手,道,“真的沒什麼嗎?”
沈浩道,“真的。”
若雲突然擡起頭來,望着沈浩,道,“那我這樣也沒有什麼嗎?”
“這?”
沈浩呆立。
黑夜無光,但沈浩卻似毫不受影響般,照常視物,且看得十分的清晰。
在如此清晰的視野中,若雲的模樣令其觸目驚心。
若雲的整個臉龐都已完全腐爛,有些地方更是露出了裡面的骨頭,雙脣也全然腐爛,露出那整齊卻又黑漆的牙齒,一雙鑲嵌於眼眶內的眼珠,正飽含憂傷地望着他,那那麼定定地望着他。
沈浩赫然,卻並不感到害怕,他確實提不起一絲的害怕之感。
兩人就那麼望着對方,無聲的對視。誰也不說話,他們要說的話已在眼神中傳遞着。
沈浩突然道,“若雲,你知道嗎?你一直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他終於將自己收藏的近五年的秘密說出,就在若雲的面前說出。
若雲眼中的憂傷更是濃郁了,慢慢地,若雲慢慢地飄離沈浩的身旁,那那麼向後飄去,逐漸融入其身後的黑暗中去。
“若雲。”
沈浩一聲疾呼。但他卻在原地紋絲未動。他不想動,也不用動。因爲他的心裡已然明瞭。愛,並不是要此時擁有。愛,有過就值得回味一生一世。
“小浩。”
“小浩。”
“二哥。”
三聲不一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聲調雖是不盡相同,但語氣卻一模一樣。都是那樣的哀愁,那樣的無限留念。
不用猜,沈浩也知道這都是誰的聲音。
沈浩輕聲呼喚着,“爸,媽,小妹。”
呼聲中沈浩回過頭去。
在他的身後,是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人。
說熟悉,是因爲他曾經有近一年的時間天天面對着如此模樣的三個親人。他曾都不敢正眼相看的親人。
而說陌生,則是三人眼中的那片溫柔及不捨。這樣的眼神,沈浩一直都沒望見過,更沒從如此模樣的三人眼中望見過。
沈浩輕泣,道,“爸,媽,小妹。”
但他只能說出這麼幾個字。其餘的他竟也不知說什麼,也不知該怎麼說。只是一雙眼,一雙哀傷及不捨的眼望着家人,望着這些上天入地都無法割捨的家人。
沈浩的聲音剛落,眼前的親人便也如同若雲般,慢慢地,緩緩地朝身後飄去,也逐漸地融入那無邊的黑暗中。
沈浩大呼,“啊。”
也不知是因爲沈浩的呼聲,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其周圍一衆的喪屍竟慢慢朝他圍攏而來,就像一羣螞蟻發現了一條青蟲般,緩緩圍來。
沈浩掃視着周圍的一衆喪屍,嘴角不由得泛起一個微笑,一個淺淺的微笑。
沈浩道,“王八蛋,都來吧。”
沈浩右手那麼一翻,手中神奇地出現一把槍,一把AK47,那沈凌常用的槍械。
“噠、噠、噠”
一陣無規律的聲音響起,槍聲,AK47的槍聲,那連續而又不時爆出的槍響聲。
槍聲中,一衆喪屍成片的倒下,全部是一槍爆頭,且無一槍遺漏,真正做到一顆子彈幹倒一個喪屍。
沈浩淡然而笑,淡然中夾雜着莫名的微笑。
槍聲不停,一直未曾停下。因爲沈浩的槍根本不需更換子彈。那一顆顆的子彈就如同一條條鮮活的火蛇般,準確無誤而又絲毫不間斷地鑽進一具又一具喪屍的腦中。
霎時,一片的腦漿迸裂,衆屍倒地。但槍聲卻毫無停止的趨向,因爲那四周的喪屍竟似如何也不能夠殺盡般,倒下一具,立馬就上來兩具。
喪屍不止,槍聲如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