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刀疤的話,林森彷彿沒聽見般。自顧地走開。
沈浩擔憂地望着刀疤,他依然微笑着。
難道是臉抽經?不然這所謂的南昌黑道上叱吒風雲的人物應該不會是這個模樣吧。沈浩如是想。
“黑仔。”
那矮個子只是說了短短的兩個字便再無言語。而他也真是人如其名,臉色黝黑,若不是有着一雙如明珠般的眼睛鑲嵌其上,沈浩甚至只能看見一塊黑炭。而且沈浩發現,黑仔竟然還只是是一個少年。十六?十七?還是十五?沈浩不能確定。因爲他的臉上已然看不出少年該有的稚嫩,而是滿臉的滄桑、老成。這是要怎樣的經歷才能令本該少年的他成爲如此模樣。
沈浩心中突然有着一種莫名的情緒。他知道,如今的世界已然不再是人所待的。這樣的環境,要想求存,勢必要改變着太多太多。
“沈浩,你們也可以叫我耗子。”
“林森。”
沈浩兩人也自報了家門。
刀疤依舊是一臉的微笑。而黑仔在說完名字後便將手中的槍背到身後。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擡頭靜靜地望着夜空。
沈浩也擡頭看了看,但黑夜的空中除了黑暗還就是黑暗。沈浩不免疑惑,對黑仔的舉動感到疑惑。
刀疤顯然也看出了沈浩的疑惑,他笑了笑,道,“不要瞅了,天上什麼都沒有。他就是這樣。沒事的時候喜歡看天。不任白天黑夜都是如此。等以後你們習慣了就好。”
刀疤在說“他”的時候以頭點了點黑仔。面容依然微笑。但沈浩卻在那一刻在刀疤的眼神中望見絲絲惆悵。
沈浩突然間心中有些明瞭,刀疤或許根本就不像他所表現出的那種淡然,也許他的微笑正是爲了掩飾着什麼。不然絕對沒人能夠在如今這樣的環境下還時刻保持着微笑。
刀疤道,“你們也是被爆炸聲吸引過來的?”
沈浩當然知道他所說的爆炸聲是怎麼回事,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就是看見有架飛機在廣場降落,纔來尋找那可能從飛機上下來的人。”
刀疤聞言,大奇,雙眼死死地盯着沈浩,一臉疑惑地道,“飛機?降落在廣場了?那你們找到了嗎?”
顯然這些都是他們所不知道的。就連本一直望着夜空的黑仔也回過了頭來。驚疑的目光在沈浩及林森的臉上掃過。
沈浩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所知道的,沈凌所分析的,一五一十地說給了他倆聽。
在聽到沈浩說那飛機墜毀時的情況時,刀疤臉上的笑容終於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疑慮。
刀疤道,“按你所描述的,那就不會是幽靈了,幽靈墜毀哪有那麼大的威力。”
沈浩眼珠一動,他知道刀疤定是有着其他的見解或分析。趕忙問道,“那以刀哥看,那會是什麼?”
刀疤道,“我也說不好。但你想啊,幽靈能夠做到連撞幾棟大樓而無損嗎?”
沈浩道,“似乎不能。”
刀疤道,“什麼似乎,就是絕對不可能。”
林森聞言,突然插話道,“說什麼絕對不可能。那你倒是說說它是什麼東西?”
沈浩苦笑,他知道林森這是故意和刀疤擡槓,但他卻無能爲力。夾雜在兩人之間的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管他。
刀疤依然沒將林森的話放於心上,道,“不管它是什麼。我們現在所需要的就是,找到那些可能從飛機上下來的人。”
沈浩對於刀疤的話表示贊同。隨即四人開始制定計劃。力求在尋找那些人的同時也帶着尋找到沈凌。
南昌的夜依舊是一片朦朧中的黑暗。沈浩望着那無盡的黑暗。心中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平靜,因爲他只要靜下來的時候,就無一例外地響起了沈凌,他那唯一的親人,大哥,沈凌。
“哥,你到底在哪?”沈浩衝着夜空無聲地吶喊着。
通過雙方的交流。沈浩也得知了刀疤和黑仔的一些情況。
原來他們一直是在昌東那一帶活動的。末日之處,他們本還有這不少的人。但隨着時間慢慢的流逝,人員漸漸減少。有本喪屍咬死的,也有受不了這樣的環境自我了斷的。
到了最後,就只剩下了刀疤和黑仔兩人。
而在昨天夜間,當他們聽到紅谷灘那邊那家飛機墜毀時所發出的巨響時,就準備白天過去查看原因的。但當再次聽到不久前的那兩聲巨響後,刀疤終於坐不住了。連夜就帶這黑仔趕了過來。
用刀疤的話來說,他預感這裡有事情發生。當然,此時的他已知道他自己的預感完全沒錯,果然有事發生。並且還是大事。
在如今的南昌城內,等來了一批外來人,這難道還不是大事?
這當然是件大事。而且這樣的大事完全可以令沈浩等人欣喜若狂。
交流完畢,刀疤招呼道,“各位,也在走了,去找那些人和耗子的大哥了。”
招呼聲中,四人開始往廣場而去。
廣場嘛,畢竟是南昌的市中心。不論換了誰,到那去的可能都將會是最大的。
長夜漫漫,星月無聲。
就在四人就要走出勝利路回到中山路之時,沈浩突然聽到一陣聲響。
沈浩頓時大驚,他聽得出,那應該是槍響,因爲只有槍響才如此連續而不間斷。但這樣的槍響卻又不同於他所聽過的任何槍的響聲。
其他三人顯然也聽到了。且刀疤和黑仔兩人臉色俱是一變。刀疤緩緩道,“好像是在八一大橋那邊。”
沈浩望着刀疤,而刀疤亦望着沈浩。
林森見狀,極爲不耐煩,道,“還看什麼,馬上過去。要不等他們走動了的話,那咱們還去哪找他們?”
林森話語剛落,黑仔便竄了出去。
沈浩也不再說什麼,就跟着那黑仔跑去。
在奔跑了一段路程之後,沈浩稍稍有些詫異,他沒料到那黑仔的速度竟是如此的迅速。
十來分鐘不到,在後面跑着的沈浩都快看不到他的身影了。還好沈浩認識路。不然不被他甩掉纔怪。
半個小時不到,四人已然來到八一大橋下。
大橋之下和其他地方一樣,也是靜悄悄的。無半點人影。也無一具喪屍的活動。
沈浩仔細地觀察着四周。但不論他如何尋找,都沒能找尋出哪怕一個能動的物體。
沈浩的心開始有些失落,這樣的情景讓他不得不失落。又是這樣的情景,又是這樣寂靜的深夜。
沒人,沒活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們來的時候就已然走了。
但如果真是走了的話,那他們會去哪?沈浩四人陷入的沉思之中。
沈浩不能確定,林森不能確定,那刀疤和黑仔亦不能確定。
還是適才所想的廣場?
不可能,他們剛纔就是從那邊過來。要是有人去了那個方向的話定會與他們相遇。
沈浩突然雙手一舉,衝着那漆黑的夜空便連續開了幾槍。
散彈槍巨大的聲響頓時在夜空中炸起。在如此寂靜的深夜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看着沈浩的舉動,其餘的三人皆是恍然之情。
三人都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沈浩如此做的意義。
在現今如此的環境下,要去尋找一批或者一個人,那無異大海撈針。因爲他們所在的方向是沈浩等人所不知的。
而現在他們若是在這製造聲響,那不論是誰聽到,都可以知道是有這人在這裡。這就是所謂的以聲定位之理。
沈浩將散彈槍中的子彈全部打空,然後望着其餘三人,道,“現在就等他們來找我們了。”
刀疤望了望四周的建築,那些早已成爲廢墟的建築。在如此朦朧的月色中,舉目望去,盡是一片黑暗,任誰也看不清裡面到底有着什麼。
刀疤苦笑道,“就怕他們沒來,它們卻倒來了。”
這本是一句聽不太懂的一句話。“他們”與“它們”靠語言是分不出的。但不知爲何,沈浩卻能夠明白刀疤話裡的意思,沈浩道,“不任來的是什麼,我都不想再走了。是友,那當然是好。若非友,血戰到底。”
刀疤笑了。在聽到沈浩的話後,他“哈哈”大笑,他道,“好,說的好。血戰到底。有魄力。小耗子,我陪你。”
刀疤說完,林森難得的沒有反脣相譏,而是也跟着點了點頭。在他的心中,也突然感覺道自己似乎真的已經很累了,已經不想再如此不停地走下去了。
這樣的累,絕不是這整個晚上不眠不休的那種累。而是心累,那發自內心深處的累。
在近乎絕望的環境下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換着任何人都會感到累,都會有着躺下就不想起來的感覺。
但是,想要生存,就必須要站起來,也必須要四處想法子求存。
死,有時候是比生來得容易,也要比生來得輕鬆。但依然是沒人會想着那樣輕鬆、容易的死去。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