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那昏迷的血人終於清醒了,商陌聽說後便放下手頭上的事,到偏院看那人去了,自命人將他擡去偏院以來,商陌從沒有去看過,現在人醒了,他身爲主人,理應前去看看。
那人穿的還是原來的那一身衣裳,只是將外衫扒掉了,一門心思往錢眼裡鑽的商陌沒理由會好心的爲陌生人準備乾淨衣服,願意救他已經很不錯了。
沐君歌打量着坐在牀邊不遠處的商陌,沒想到救自己的竟是一位婦人,不過長得還不錯,就是神情太冷傲了,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淡漠……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破相了?
兩人對視片刻,商陌率先打破沉默,“公子如何稱呼?”
沐君歌眨眨眼睛,然後搖頭,商陌蹙眉,“你不會說話?”不等沐君歌回答,他又接着道,“那也無妨,你總該識字。”說着,他又喚了一聲青川,青川會意,遞來一本小簿子,他接過去後便直接遞向沐君歌,沐君歌不解,伸手接過那本簿子,低頭翻開。
“這是你這兩日來花的費用,你自己仔細看看。”
沐君歌看着那簿子上列的大大小小的費用,有一絲驚詫,大到買藥材的錢,小到連丫環幫他擦一次臉也要五兩銀子,全都羅列的清清楚明明白白,不僅收取各種費用的原因五花八門,價錢還高的離譜,一支人蔘就要一萬兩銀子!
見牀上的人久默不語,商陌又開口,“公子打算如何支付這筆費用?是讓家裡人將錢送來,還是本夫人差人親自上門去要?當然,如果選擇後者,錢是要另算的。”
沐君歌合上手中的簿子,擡頭重新打量眼前的婦人,許久他才黯然開口,“可是,我好像失憶了……”
“嗯?”
沐君歌眨着眼睛,一臉的無辜茫然,“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商陌臉上那清冷的表情有些破裂,他蹙蹙眉,問道,“你說真的?”
沐君歌真誠的點頭。
商陌沉默了,他盯着沐君歌看了許久,沐君歌也看着他,眼神坦誠而無辜,忽然,商陌伸手,將擺放在沐君歌牀頭邊的玉佩拿了起來,“這玉佩不錯,勉強能抵這些費用……”說着他又站起身,徑直離開,“來人,把他擡出去扔了!”
沐君歌驚愕的瞪大眼,眼見兩個穿着褐色衣服的下人往他這邊走來,他又急忙開口,“等等!等等!我只是說自己失憶了,又不是說要賴這筆帳!”
聞言,一腳已經跨出房門的商陌又頓住腳步,扭頭看向房內,“當真?”
“當真!”
商陌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而後又返身回到房裡,“不要跟我耍花樣!”
沐君歌微笑,“不會。”
商陌冷哼一聲,又道,“只要你住得起你就繼續住。”
沐君歌點頭,而後又問,“夫人如何稱呼?”
“你喚我‘商夫人’便可,”商陌回道,而後又低頭看向自己手心裡的玉佩,上面刻了一個龍飛鳳舞的“沐”字,於是他又對沐君歌道,“看樣子你姓沐,既然你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那我暫且叫你‘沐叉叉’好了,若你不能還上那筆錢,日後便賣身於我爲奴。”
“……”賣身爲……奴?!
沐君歌驚詫的看着商陌,心想,這女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商陌說完便要離開,沐君歌又叫住他,“可否讓我換一身衣裳?”商陌冷眼睨他,“要算錢的。”沐君歌笑着回道,“債多不壓身,不差這一筆。”
商陌沒應聲,徑直離開了,沐君歌一直望着他出了房門才收回視線,仰靠在牀上。
“春夏秋冬啊,你們可得快點找來,不然,公子我就要賣身爲奴了……”
不足兩日,沐君歌便能下牀走動了,期間商陌沒再來過,但沐君歌卻一直記得他,因爲每夜入睡前,他都會讓人給自己送來一頁賬單,上面羅列了他一日的花銷……
才幾日而已,他就欠了七萬兩千零四十六兩三錢銀子!
沐君歌翻着賬單,嘆道,“真是賺錢的人才,比我還不講理……我要不要效法他?”
這天,商陌正在房裡忙着,忽然青川跑來,說院子裡來了奇怪的人,他心下一凜,連忙起身。
院子裡,商陌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人,青川驚訝,解釋道,“剛剛還在的……”她話音一落,就聽到有人道,“在這上面呢!”
聞聲,商陌望過去,只見四名穿着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在他院子的南面牆上蹲成了一排,正囧囧有神的看着自己。
“你們……?”商陌疑聲開口。
“我們來打聽一個人!”四人中的一人回道。
“什麼人?”
“一個受了傷的人!”
說話的人話音剛落,另一個人就反駁道,“不對,是一個相貌英俊但明顯沒有我英俊而且還受了傷的人!”這人說完,又有一人反駁,“不對!是一個相貌英俊但明顯沒有我英俊、明明性格惡劣卻又喜歡裝好人的人!”
“不對,小秋,你忽略了重點,是個受了傷的人!”
“你們強調了三遍我就不用再強調了!”
“可是還是再強調一下比較好……”
青川看着牆頭上蹲着的四人,遲疑的叫了商陌一聲,商陌面色清冷,漠然道,“沒事,是還錢的人來了!”
聞言,四人立即停了爭執,望向商陌,商陌開口,問他們,“你們要找的人,可是姓沐?”
“……”四人愣了愣,隨即拼命點頭,商陌撫了撫袖子,又道,“你們隨我來。”說着便向院外走去,四人迅速跳下牆頭,緊步跟了上去。
商陌走在前面,四人跟在後面,但一路走來,那四人的嘴就一直沒有停過,一路嘰嘰喳喳的跟着商陌到了另一個院子,纔剛進院子他們就看見院中廊下坐了一個人,立即激動了,越過商陌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