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部傳來的疼痛讓商陌不適的皺起眉,他想睜開眼晴,可是卻睜不開,掙扎了許久,他終於掀開了一點眼皮……
先入眼簾的是一方帳頂,商陌對着那帳頂眨了眨眼睛,待他的思緒和昏迷之前的記憶銜接上後,他猛的從牀上坐起來,動作太迅猛,拉疼頸部,他擡手捂上後頸,嘶嘶的抽着冷氣。
許久過後頸部的痛感也沒有減輕一點,商陌不由在心裡罵起那車伕來。忍着痛,他慢慢移到牀邊,起身下牀,打量這個房間,房間很簡陋,一目瞭然,只有牀、桌子和椅子這些必需的傢俱,因爲光線有些昏暗,他猜測,大概已經是傍晚了。
站在房裡,商陌聽到遠處傳來歡聲笑語,聽起來好不快活的樣子,他不禁蹙眉,手扶額角,仰頭嘆了一聲……
婧姨竟真的將他丟進這勾欄院裡來了!
可儘管如此,他卻並不怨恨婧姨,倒不是因爲他有多大度,只因是他先算計婧姨,意圖離間她和沐君歌之間的關係,他只怪自己大意了,沒料到婧姨竟會如此狠心……
“到底還是魔教裡的人啊!”他無奈的嘆道,隨即又走回到牀邊坐下,開始想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外面的歡笑聲越來越大,吵得商陌頭疼,他坐在牀上,雙腿盤在一起,雙肘撐在膝上,用手捂着耳朵,就這樣不知過去多久,外面的歡笑聲才逐漸弱了,他這才放下手,擡頭望向門的方向,心裡估計,大概就快有人來了。
果然,待外面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商陌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他的房門前停下,緊接着他的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一個面白體纖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四個健壯的下人,徑直向商陌的方向走來,商陌不閃也不躲的看着那人走到自己的跟前,表情平靜。
那中年人“呵呵”的笑了一聲,在牀邊坐下,看着商陌,“看你這反應,想來你也已經習慣了。”
商陌不動聲色,問道,“習慣什麼?”
“被拋棄啊!”那中年人一臉當然的回道,“哪裡會有人願意真的娶一個男人爲妻,只會養幾個男寵玩玩,等到膩了便一腳踹開,就像你,被人扔在我們院子裡,分文不要……”說着又掩嘴輕笑了一聲,“白白便宜了我!”
商陌不語,只是輕輕咳了兩聲,那中年人斂了笑,又道,“只是你也可憐,這麼好的皮相那男人也狠心這麼對你!若換成是我便不捨得……”說着他便伸手,欲撫商陌的臉,商陌向後退了一點,避開了那人的手,那人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正要開口,卻被商陌的咳嗽聲打斷了。
見商陌咳嗽不停,那人不由蹙眉,“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昨夜在院子裡受了寒?”
商陌不答,只一個勁的咳嗽,待咳得氣都喘不上後他才停了下來,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問那中年人,“你真以爲自己是撿到便宜了麼?”
中年人心一沉,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僵硬,“你什麼意思?”
商陌笑着搖頭,並不回答,接着又不停的咳嗽,用帕子捂着嘴,那中年人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後,見他將手拿開,便看向他的手心裡的帕子,這一看不要緊,愣是嚇得他從牀上跳了起來,直直的退出好遠。
“你你你……你老實交待,”他指着商陌手心裡的帕子,“你有什麼病?”
商陌輕咳兩聲,垂下眸,剛纔他忍痛咬破了舌頭,故意將那血染到帕子上,嚇唬那中年人,“我這是不治之症……”
中年人瞪大眼睛,一臉驚恐,片刻後,他忽然對那四個下人道,“你們還愣着幹嘛,快把他丟出去!晦氣死了!快點!”
四個下人應了聲“是”,過來拉商陌起來,儘管他們的動作粗魯,商陌卻很配合他們,順從的一邊咳嗽一邊從牀上爬了起來,只是纔剛走兩步,那中年人又忽然叫停。
中年人雙手環胸,一臉狐疑的打量着咳嗽不止的商陌,“你是不是在跟我們裝病,好從這裡逃出去?”
商陌依舊咳嗽,“你不信……咳咳咳咳……便找個大……夫來,到時……咳咳咳……你再作決定!”
中年人又立即捂住口鼻,看着商陌虛弱的模樣,猶豫不決,這時,其中扶着商陌的一個下人開了口,“老闆,就去找個大夫來看看吧,看他這樣子像是肺癆,這病可是會傳染的啊!”
聞言,另外一個扶着商陌的下人便縮回了手,和另外兩個下人一起退出了好幾步,剛纔那個開口的下人反應慢了半拍,而後也跟着縮手後退,商陌的身子不穩的晃了兩下,一副要倒不倒的樣子。
中年人還在猶豫,一面害怕商陌真的有病,一面又捨不得他這皮相……
“老闆,您想想,他要不是有不治之症,怎麼會被人深夜扔在我們這兒?要是沒病,就他這皮相,就算不是雛,賣的話也要千兒八百兩的銀子,怎麼就便宜了您呢?”
“是啊老闆,您早上看到他時還說他這身子骨太簿,禁不起折騰!”
“就是,您看他那樣子,一看就知道他活不長了!”
“要是死在我們這了就太晦氣了,老闆您三思啊!”
四個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着那中年人,那中年人被他們勸的心煩意亂,卻還是下不了決心,商陌看他這樣,便又猛咳了兩聲,然後晃了晃身子,往地上一倒。
商陌這一倒,徹底嚇壞了那中年人,他驚叫一聲,慌亂的直襬手,“快擡出去!快擡出去!晦氣死了!”
被人重重的往地上一扔,商陌差點沒忍住,痛叫出來,待人走遠了,他才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揉了揉摔疼的地方,他環顧四周,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遠處的狗吠聲,再無別的聲音,他又擡頭看了看月亮,估摸着大概已經子時了。
扶着牆,商陌從地上站了起來,順着牆往那稍稍亮一點的地方走,待走了幾丈遠後,他出了巷子,到了大街上,深夜裡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
一陣冷風吹過,商陌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抱着雙臂,站在燈籠下四處張望,希望找一個背風的地方躲躲風,他的病還未痊癒,若在這個時候感染了風寒,那無疑是雪上加霜。
找到背風的地方,商陌也不嫌髒了,就那樣雙手抱膝坐下,然後開始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他身無分文,怎麼解決溫飽撐到沐君歌來找他,是他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