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宮中,千璽塵披着黑色狐狸毛領大氅,端坐在炕上飲着熱茶,旁邊侍立的宮人也皆穿得厚實,房間置了暖爐,可仍有站立很久的宮人忍不住哆嗦,可見這天氣的寒冷程度。
太監手揣在袖口中,領着落嫣上前,千璽塵停下飲茶的動作擡起頭來,令他訝異的不是這女子的容貌有多驚豔,而是這麼寒冷的天氣居然穿着反季節的着裝?還沒有一絲怕冷的跡象,這還是個正常人嗎?
:“國主找民女前來,有何要事?”落嫣上前低眉詢問。千璽塵叩上茶蓋放下茶盞,正了正色說:“沒什麼,就是想問過簡姑娘,本主這病你可有眉目?算起來,你進宮也有幾日了,卻不曾問過本主的病情,也不曾把過脈象,不知簡姑娘,是以何方法爲本主治病?”
落嫣神色略一停頓,繼而裝作一本正經說:“煩請國主把手伸出來,容民女診脈一二?”
既然要診脈,那就診唄,走個過場也不是不可以。
千璽塵怎麼瞅着她,越來越像一個庸醫,不過懷疑歸懷疑,他還是伸出手腕擱在炕桌上,反正若是治療沒有效果,結局也只有一個,料想這女子也不敢跟他耍花招。
落嫣坐在千璽塵對面,正要伸手過去,千璽塵忽然像如臨大敵一般,抽回了手,落嫣一臉不解,千璽塵又將手腕擱回原處,示意身邊老太監。
公公拿出一根銀絲,一頭纏住千璽塵的手腕,一頭牽到落嫣面前。
落嫣頓時臉頰滑過一條黑線:“懸絲診脈?”
她記得在習霖送的話本中看過,懸絲診脈乃爲凡人避諱男女有別發明的一套診脈方法,御醫爲宮裡娘娘、公主們看病時,不能直接望、聞、問、切,只能用絲線一端固定在病人的脈搏上,通過絲線另一端的脈象診治病情。這千璽塵一個大男人,至於防成這樣?還怕她佔便宜似的。
落嫣不由得生出一絲喟嘆。突然遭遇一個凡人的嫌棄,任她心裡再釋然也露不出喜悅來。
見她半餉未動,千璽塵漠然問:“莫非,簡姑娘沒有這個能力?”
落嫣挺了挺腰桿,反駁的話咽在喉嚨裡
不就是診脈嗎?有何難?她在仙族可是靈藥仙子,診過的脈還算少嗎?
默默執過銀絲,手指搭在銀絲線上,很像那麼回事,診着診着卻分了心。
看着這張與澤堯一模一樣的臉,她有些恍惚,彷彿看到澤堯又活過來了,溫柔的對着她笑。
她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緩緩伸出手去:“你回來了。”
:“簡姑娘?”千璽塵警惕的看着她伸來的手,身體微微後仰。
沒有反應。
:“簡姑娘?”他又加重了聲音,帶着一絲警告,落嫣這才抽回神思,看着伸向他的手,頗爲尷尬的收了回來:“國主長得像極一位故人,民女一時失神,讓國主見笑了。”
千璽塵眸色微微暗沉,帶着一絲厭惡,心想,莫不是和其他花癡女人一樣,企圖靠近他,他掩了那絲厭惡,不動聲色問:“結果如何?”
落嫣放下銀絲,起身回道:“國主這是中了詛咒。”
:“詛咒?”旁邊的宮人驚疑出聲。千璽塵更是覺得荒謬:“信口雌黃!你說本主中了詛咒,有何依據?”
落嫣也不慌張,起身道:“國主是否碰到女子的身體,就會如死亡一般喘不過氣來。若是接觸良久,就會窒息。”
被說中的千璽塵先是一愣,而後輕輕點頭,證明她說得不錯。
:“據民女所知,千乘國的巫蠱之術曾經也風靡過一時,不過前任國主認爲巫蠱之術乃禍國殃民之害,下令絞殺,必是有幸存者對王室仇恨,在國主降生之時降下詛咒,而要施展此咒必要接近國主纔可,所以國主出生之時,此人必定出入宮中。而外人很難在宮中行走,想來也是宮中之人,如果要解此咒,還需將這施咒之人找出來。”
千璽塵沉思下去,隨即問身邊老奴:“本主出生之時,你恰在母后寢宮侍奉,可曾記得有什麼可疑之人?”
老太監恭身回說:“老奴年紀大了,二十幾年的事情早已印象模糊,當時也沒太留意過這些。如今更是全無印象。”
千璽塵冷言:“下令去查,一定要查出此人。”千璽塵又看向落嫣:“不過本主解咒之法,也還需簡姑娘操勞,否則,怎算得是治了病?”
落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國主放心,民女一定會全力以赴,讓國主早日擺脫詛咒的困擾。”
:“國主,國師求見。”這時,門外一位宮人進來稟道。
:“既然國主有事,民女就先告退了。”落嫣自主請辭,千璽塵點了點頭,她便退了出來。
剛走出正元宮,恰巧與這位國師正面相逢,他身邊帶着一位黑衣侍從,擦身而過之間,落嫣明顯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從他體內生出,等她準備細看時,那縷氣息又消失了。
她若有所思起來。
身後的國師目送她遠去的背影,眸光陰婺的閃着,問身邊侍從:“這位,便是那位用一滴血可以令將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神醫?”
:“正時。”旁邊侍從言。
國師緩緩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對身邊侍從說:“此女來歷詭異,多多留意她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