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懷中躺着的小人兒已經甜甜睡去,屏月鋪好了被褥,娣雅將睡着的司悅輕輕放在牀上,並細心掖好被角。
:“小殿下現在,可比以往勤奮多了,連君上也說,小殿下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娘娘,真是有福氣。”屏月在旁說道。
娣雅看着牀上睡着的小人兒,略有欣慰:“君上一直視悅兒如己出,耐心教習術法,只是我卻欠他,太多了…”
想到這裡,她心裡掠過一絲自責。
:“你欠的何止是他!”一道聲音伴隨着冷風貫入門來,燭火微顫,燈芯也在跟着左搖右晃。一道白影躥了進來,接着門被緊緊關閉。
:“來者何人!”屏月以爲是歹人闖入,着急護在娣雅前面。那白影落地漸漸變得清晰,細緻的眉往上揚着,明顯多了幾分妖魅,看清她的臉時,娣雅和屏月同時一驚,
:“落嫣仙子何故私闖帝后寢宮!縱然是君上護着,你也不能如此放肆!”屏月喝道。
娣雅揮下一道光圈,護住牀上的小娃,避免他受到聲音的干擾。而後走向吉冉,並沒有爲她的貿然打擾而生氣,依是那般溫和:“落嫣仙子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吉冉略微勾起一抹嘲弄:“姐姐難道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認識了嗎?”
娣雅通體一震:“難道你是…”
吉冉!這個名字,險些脫口而出,見屏月在旁疑惑的打量,娣雅微微側頭示意。
: “屏月,你先出去。”
屏月遲疑了一下,但又不敢違抗帝后命令,看了吉冉一眼,點頭應是,掩門出去,房間裡就只剩下她們二人凝視了許久,最終是娣雅打破了沉默:“妹妹,別來無恙。”
:“姐姐如今,倒真是無限風光?”吉冉環顧四周,冷諷一聲。回身看了一眼娣雅,又繼續冷笑:“可你莫不是忘了,你如今擁有的一切,本因屬於我的,若非不是你,我不會流落至此。”
娣雅低下眼瞼,眼底一絲愧歉:“是姐姐愧對了你,當初,我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真是可笑!”吉冉好笑出聲:“若非不是你們母女倆串通一氣!你怎麼可能坐上帝后的位置?利用我的同情心也就罷了,姐姐居然還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娣雅不明這話何意:“妹妹莫不是誤會了什麼?”
:“事到如今!姐姐還想狡辯不成。”吉冉呵斥着步步緊逼向她:“當日。我同情姐姐,爲了讓姐姐幸福,我一個人離開神龍殿,卻讓你成了他的新娘,可是你呢?你對我做了什麼?你甚至派人來殺我的?若不是被救下,我早已成爲犧牲品。你還說,這事與你沒有任何瓜葛?”
:“怎麼可能?”娣雅聞聽這番話,已是駭然。忽然回想起那天,母親對她說過的話:“娣雅啊,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成爲你的威脅,你就安安心心嫁給太子。吉冉她,不會再出現了…”
難道…是母妃她…
得知真相的娣雅險些站立不穩,她拉住吉冉的手,着急解釋:“你瞭解我的,姐姐不會這樣做的。即便我上了君上的花轎,我們也不是夫妻。”
她嫁給澤堯那天,原本晴空萬里莫名下起了大雨。而妹妹的出走,讓花轎中的她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透過紅簾,她隱隱約約看到那架着祥雲,坐在鳳鳥背上,亦是一身紅裝的男子,只是背對着她,她看不到正面。那時,她想着要嫁給心愛之人,心中亦是歡喜。
隔着紅蓋頭,她只看到那人紅色繡紋的鞋,他們拜了堂,她被一羣婢女送入洞房之中。
她就一人坐在房中等着,房間裡紅燭搖曳,到處貼滿了大紅喜字,她端坐牀頭,不安的攪動着手指。既擔心他見到她面時發現不是妹妹會後悔,又是那麼迫切與他相見。
門被打開了,視線裡闖進來的是一雙熟悉的紅靴。他的身體有些搖晃,估計是飲了些酒的緣故。
:“吉冉…”她聽到他喚了一聲,聲音卻並不那麼熟悉,她心中疑惑,卻也在等着他揭開紅蓋頭。
:“殿下。”伺候的婢女佈置好一切,朝他走了過來。
:“你們先退下吧。”
:“是!”關門的聲音響起,接着房間裡靜了下來。腳步聲慢慢朝她靠近,她微微低下眼簾,不安的絞着手指。
視線裡豁然明朗很多,頭上的蓋頭驟然輕了,可是在定睛看清眼前男子的時候,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眸。
:“哐當!”手中的稱杆連帶着喜帕掉落在地,男子險些站不穩腳步往後退了退
:“你不是他!”
:“你不是她!”
他們幾乎異口同聲,一場荒唐的婚禮,就這樣讓他們彼此都錯過了彼此心喜之人。
:“你到底是誰?”他問,聲音像在寒潭裡浸過,直擊她的心底,娣雅一時啞言,她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
:“冉兒在哪裡!”他又繼續問,她只能低頭沉默。
:“神龍族的人便是這般欺辱我聖羽皇族!本殿下以三界最高的禮儀求娶這樁婚事,龍主不允便罷,何故送一個冒牌新娘來欺辱本殿下!本殿下倒要去找龍主理論理論!”他終於惱羞成怒!轉身要往外面走去。娣雅一急,趕忙撲過去抓住他的衣袍:“不!不能告訴父王,此事父王並不知情,是我代替妹妹上的花轎,與我神龍一族無關!”
:“本殿下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我只想知道,冉兒去了哪裡?”
他甩開了她,憤然離去。
這事,最終還是鬧去了神龍殿,龍主大失顏面,可想而知,她和母妃會面臨怎樣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