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回房間的落嫣,實在受不了他這強硬的態度,爲什麼每次都不經她的同意,就將她強行拖走:“你真的很無禮。”
澤堯手臂撐在她的頭頂,居高臨下冷冰道:“誠然,除了我以外,你和任何人都能聊得很開心。”
:“不過與人多說幾句話而已?怎麼惹你不高興了?再說了,我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管着我?”落嫣將心裡的不滿吐了出來。
澤堯抓住她胳膊壓在門欄上:“難道,那些過往於你而言,就這麼不值一提。”
:“我都說並不記得你是誰!”落嫣用力將他推開,臉色漲得通紅。
水鈺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環手抱胸倚靠在門框上,一副戲謔的模樣:“你又何必強人所難?人家姑娘都說不記得你了。”
:“你給我閉嘴!”澤堯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上前揪起水鈺的衣襟:“我的事,用不着你來操心,趁我沒發火之前,你最好離得遠一些!”說完將水鈺扔出門去。
水鈺踉蹌幾步撫住欄杆站穩,拍了拍被他弄皺的衣服,嘖嘖了幾聲:“果然是君心有意,妾女無情呀!”
見澤堯又要上前來揪他衣領,他趕忙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態:“罷了!不與你玩笑。”直起身。又衝身後拎着大包小包的侍衛招招手說:“你們幾個,把本太子的東西放到屋裡去,本太子要在這裡住些時日。”
澤堯臉色瞬間鐵青:“你要在這裡住?”
:“怎麼?這客棧你家的?還不允許別人住不成?”水鈺不甘示弱的回瞪澤堯一眼,可是對上澤堯威懾力十足眼神的那一刻,他又明顯認慫垂下眼,笑眯眯的瞅向屋子裡的落嫣:“恩人,也希望我留下對吧?”
:“呃…”落嫣接觸到澤堯投遞過來的眼神,識趣的沒有答話,澤堯又將目光轉了過來,冷冷言:“這客棧已經被我包下,要往,去別的地方住!”
:“我就偏要住這。”水鈺犟脾氣上來了,往樓下喚了一聲:“小二!”
小二諂媚的跑上樓來,見着水鈺,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水鈺擡起扇柄指了指澤堯:“他說,這客棧被他包下了,本太子到底還能不能住?”
:“這…”小二爲難的看了看水鈺,又爲難的看了看澤堯,最後走到澤堯身邊說:“這位爺,太子殿下小店可得罪不起,您看您能否行個方便,讓一間房給殿下,頂多,小的將銀兩退了您便是?”
:“聽見了吧?”水鈺得意的仰高頭顱,又矮下身子湊到澤堯耳旁說:“您堂堂神君殿下,也犯不着跟凡人計較不是,這九重天上您說了算,可這人間我說了算,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咱們各管各的地界?”
澤堯脣角攝起一抹肅冷:“你就不怕,本君讓你躍不了九龍門,成不了水君?永遠在這人間飄搖?”
水鈺聞言一震,又堆起一張笑臉道:“神君殿下您英明神武,犯不着跟小神計較,再說小神這也是爲了報恩不是,您要是阻止我報恩,可是損了您自個兒的修爲。”
落嫣好奇的看着這兩人嘀咕,也不知道嘀咕什麼,正要上去問問,澤堯哼了一聲,把門一關,將水鈺阻隔在外。
:“他…”落嫣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
:“不必理會!”澤堯面色不善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的唳氣,落嫣也不敢靠近,躊躇的坐在牀邊。
門外傳來水鈺的聲音,開始張羅着手下搬東西。房間就在他們隔壁,一個小太監的聲音說:“殿下,您真打算不回宮了不成?皇上皇后若是問起來,奴才該如何交代?”
:“你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這種事還要本太子來教你?”
:“可是…”
:“別可是了,你們都撤退吧,本太子想回來時自然會回來。”
然後聽到一幫人撤退的聲音,接着外面便安靜了下來。
他們這間房是比較寬敞的,分爲兩個隔間,擺了兩張牀鋪,中間隔着一扇屏風和垂簾,落嫣許久聽不到澤堯的聲音,探頭往屏風後面一瞧,澤堯歪在牀鋪睡着,手肘撐着腦袋,墨黑的髮絲垂地,如神祉一般不容侵犯的容顏,哪怕是睡着,也能感覺到一股威懾力存在。
落嫣想王上生氣的時候,劍目一橫,憑言語就能震懾一衆仙家,而他,哪怕是不出聲,稍稍有點怒意,都能讓人膽顫心驚。
夜晚深涼如水,萬家燈火相繼熄滅,客棧裡靜謐無聲,所有人都陷入睡夢之中。
:“呼”一陣涼風颳開了一扇窗,窗戶外,吱吱嘎嘎的枯枝正在往屋裡蔓延,垂落地板,繞着黑乎乎的氣霧,攀爬上樓梯,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在這漆黑寂靜的客棧顯得過分詭異。如枯手一般的樹枝自門縫底下探進屋內,似乎感覺到有強大的神力存在,往後瑟縮了一下,又往比較弱勢的一方蠕動,攀爬上牀沿,枝條分離出兩個腦袋,醜陋的面孔扭曲着,嘴裡發出幽靈般低低的笑,那兩個面孔湊近落嫣頭,貪婪的嗅着。
:“好久沒有碰到這麼純元的精氣了!”一個男童的聲音低低的說。女童的聲音接着響起:“她體內,還有一股沉睡的力量,若是我們吸了她的精氣,定能增長千年的妖力。”
又是一陣詭異的陰笑聲,兩個腦袋朝着落嫣身上啃來。
嗖!房間裡突然亮了,一枚閃着金光的劍飛來,穿過兩個腦袋,傳來淒厲的哀嚎聲!落嫣被這聲音驚醒,看着眼前鮮血淋漓的一幕,她傻眼了,臉色慘白:“這是什麼東西?””
兩個被劍穿成肉串的腦袋掛在半空掙扎着,長長的枝杆瘋狂扭曲。發出如怪物般的慘叫。澤堯就站在他們面前,面容神威:“一介小妖,也敢在本君面前造次!”
水鈺聽到房間裡的聲響跑了過來,見着落嫣受到驚嚇忙坐到牀邊安慰:“恩人,沒事吧?”
落嫣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被嚇得不輕,好在澤堯及時出手。
盯着那兩個醜陋的怪物,水鈺渾身的氣場也冷了下來:“是妖族!估計是尋着恩人純元的仙氣而來。”
澤堯面目一凝,抽出幻神劍,那小妖瞬間化爲烏有:“妖族近萬年來不曾侵犯過人界,怎的近來又開始造次了?”他將目光投向水鈺,在人間生活了這麼久的水族太子,想必比他更清楚。
水鈺從牀上站了起來,脣角劃過一絲無奈:“你有所不知,近來妖族肆虐,不單是這個地方,其他地方也受到許多妖族的侵害,而這些妖孽,顯然是受某種力量控制,我身爲人間太子,有責任維護人間和平,可惜卻始終尋不到這股力量,那股力量…太神秘了…”
澤堯忽然想到閻君提過人間頻繁死亡的事,他讓閻君查找幕後黑手,至今沒給他回信,顯然是還沒有頭緒,而習霖忽然來人間遊歷,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個?
:“你們!你們竟然敢傷我孩兒!我要你們拿命來!”半空突然炸起一聲怒吼,頓時飛沙大作,外面颳起了狂風,吹得窗戶呼啦啦作響。客棧的掌櫃和小二都被驚醒了,慌里慌張套上衣服跑出來,被狂風颳得睜不開眼:“發…發生什事了?”
:“不想死的,就回屋好好呆着!”水鈺回頭衝那兩人威脅一聲,兩人瞬間嚇得抖如篩糠,抱着衣袍跑回房間裡。
澤堯率先從窗口飛了出去,落嫣和水鈺也飛了出來。落在客棧的院子裡,只見得黑暗之中一棵長着人臉的大樹,揮舞着千萬根枝條,掃過之處,房屋崩塌,瓦片橫飛,無數還在睡夢中的凡人尖叫着從屋子裡跑出來。四處逃竄。他伸長的枝條抓住一個凡人,直接就往嘴裡塞。底下的凡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看來,剛纔那兩個小妖,是這樹妖的孩子,它來報仇了。這樹妖修行,少說也有上萬年。”水鈺注視着黑空下的龐然大物,眸瞳微微縮緊。
:“上萬年!”落嫣驚訝不已,那可不是他們這些小仙小神能對付得了的,但見澤堯召喚出幻神劍,已飛了出去,水鈺讓落嫣留在原地,也飛出去與樹妖搏鬥。
落嫣擔憂的看着蒼空下與樹妖纏鬥的兩人。在這個龐然大物面前顯得他們多麼渺小。澤堯的幻神劍插進樹妖的身體,它像是會自動癒合一般,很快又恢復新的組織,澤堯砍下它的枝條,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根本砍不傷它。
它的目光,忽然瞄向地面的落嫣。長長的枝條伸了過來,落嫣根本反抗不了。就被枝條纏住飛到了半空。
:“嫣兒!”澤堯返回來要救她,樹妖的千萬根枝條阻攔在澤堯面前,水鈺也被樹枝纏住了。樹妖扭曲的身體狂笑起來:“純元仙體,你的血,可是個好東西!”
落嫣感覺,有幾根樹枝插進她的血管,瘋狂吮吸她的血液,落嫣痛得悶哼,恐懼蔓延四肢百骸。澤堯劈開萬千枝條,凌厲的劍氣劃破黑夜,一揮間樹妖的千根枝條斷裂,纏住落嫣和水鈺的枝條也從中折斷,
落嫣身體軟綿綿從高空墜落,澤堯飛了過來,將她接在懷中,水鈺則繼續與樹妖纏鬥。
落嫣尚存的一絲意識支撐着她微微睜開眼,澤堯擔憂的神色印在眼前,夜風中他的髮絲狂亂,一張冷肅卻妖孽的容顏,竟讓落嫣生出半分熟悉。
記憶中,似乎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她伸出手想要去觸摸,神識卻漸漸模糊,最終陷入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