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急火攻心,血涌了上來,我瞧瞧!"
然後黎雲就被徐書同抱下車,最後輕輕放在一張牀上,然後有人翻看她的眼睛,給她眼睛上藥,再然後她聽見徐書同道:"我來吧!"
"你動作快點,這藥塗在傷口上,藥效很好,傷口好得快,但卻很痛."
"我知道!"
身上那件袍子就被人扯了下來,然後黎雲不知道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被徐書同擦到身上,果然痛,不比那鞭子抽她的滋味好受,黎雲在那羣人面前是毫不避諱就叫了起來,但在徐書同面前,她還有幾分矜持,卻聽徐書同道:"如果痛,就叫出來吧!"
於是小全在醫鋪外面就聽見黎雲慘得跟被人殺了一樣的慘叫聲.
小全搖了搖頭,鳳奴走了過來道:"小全,我舅孃的傷沒事吧?"
"還好,大部分都是皮外傷."
鳳奴有些擔心地問:"那她這叫聲真..."
小全笑了起來,然後道:"她有些發熱,這不太好!"
鳳奴立刻擔心起來:"還有舅孃的眼睛會不會瞎呀,他們用什麼把舅孃的眼睛弄出血了?"
"眼睛倒不是被人弄的,是氣急攻心,血逆流,別人是從嘴和鼻出來,三嫂是從眼睛流出來,眼睛倒沒事,給她敷了藥,喝半個月藥,應該就無大礙了."
鳳奴輕輕撫撫胸依在小全懷裡道:"你說會是什麼人,這樣對舅娘."
"應該和她沒關係,聽三哥講,這些人應該是衝着義天侯府來的."
"衝着侯爺,你不說侯爺是太后娘娘的親弟弟嗎,他們衝着侯爺來不就是衝太后娘娘,他們吃了豹子膽了呀!"
小全搖搖頭道:"朝堂上的事,從來都是此消彼長,此長彼消,就是太后也好,皇上也罷,他們也必須平衡得失!"
鳳奴一聽就急了:"照你這麼講,難不成是侯爺需要被平衡掉!"
小全看着鳳奴黑漆漆的眼睛,不由得又笑了起來道:"不是說侯爺需要被平衡掉,而是也許侯爺不經意得罪了一些人,或者動了一些人的利益,那侯爺自然就成了人家要對付的靶子,如果對付侯爺的這股勢力相當大,那就是太后和皇上也不得不考慮得失."
"小全!"鳳奴噘起小嘴道,"可是我怎麼都聽不明白."
小全摸着鳳奴的頭道:"聽不明白沒關係,這裡又沒有人讓你聽明白,對了,三哥講了,暫時不把三嫂送回家,要在這裡把傷養好再說."
鳳奴立刻點頭道:"我知道,舅是怕姑婆擔心,不讓我回家去說."
"聰明!"
"那我給舅娘和舅做晚飯去了!"
"不給我做?"
鳳奴點了小全的鼻子一下道:"放心吧,最不能少的那一個人就是你!"
小全得意地笑道:"請了兩個丫頭的,你別一個人總逞能,累着了!"
"知道了!"鳳奴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去了竈房.
黎雲越發覺得黎氏和這些人比起來,真算得上仁慈善良了,她除了身上痛,還在冰火兩重天中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日,又不知道被徐書同和小全擦了多少藥,餵了多少藥,黎雲才終於覺得身上不熱也不冷了,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黎雲坐了起來,一不小心撐着了傷口,她立刻疼得齜牙裂齒.
屋子很安靜,還飄着這些日子都聞慣了的藥香氣,黎雲沒看見自己這些日子依得有些習慣了的那個懷抱,冷的時候,他摟緊自己,熱的時候,他也摟着自己,但是他的身體好象與自己的冷熱正好是相反的.
黎雲張嘴想叫,只是一張嘴才發現嗓子也疼得說不話來,她才慢慢把剛翻坐得疼的身子坐直了,剛一坐直,端着藥的鳳奴掀簾走了進來,看坐着的黎雲十分驚喜地道:"舅娘,你醒了."
黎雲扶着還有些昏重的頭,鳳奴趕緊扶住黎雲道:"舅娘,小全講了,你就算是醒了,也還需要多臥牀休息一陣子."
"三哥呢?"
"今天一早聽說義天侯府的世子爺失蹤了,三哥去了義天侯府."
黎雲愣了一下,才知道那羣人真的不是一般的人,自己對於他們來根本不算是菜,即便是侯爺府的世子爺,他們也敢下手!
徐書同急步往賀中珏的書房走去,剛到書房門口,他就聽見有人正擲地有聲地述說着徐澤儀的數十條罪狀,最末了以頭磕地道:"皇上,徐澤儀仗着家裡有權有勢,欺男霸女,橫行霸道,已經是京州城一害了,現如今強搶民女,又打傷一人,害死一人,京州府已經徹查此案,將案犯徐澤儀收押,而且徐澤儀也供認不諱,在供詞上已經畫了押,微臣求皇上爲京州的百姓除害!"
過了一會賀中珏才道:"鄭愛卿,徐昭是朕親口封的侯爵,徐澤儀是他的兒子,正兒八經的世子,你未經過朕,就將他收押了,這與理講得過去嗎?"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因爲事出緊急,這幾日皇上又與夏夫人去北郊避暑,微臣纔出此下策."
"北郊離京州城很遠嗎?"
"皇上,這徐昭擁兵自重,如果一旦知道他的兒子屢屢犯事,被微臣拿住了,弄不好就會生出異心,到時候,微臣怕這京州城又是一番動盪,所以微臣一邊派人十萬火急稟告皇上,一邊將那徐澤儀拿住,這樣徐昭就算再有異心,他的兒子落在我們手裡,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賀中珏就笑道:"這麼看來,鄭愛卿還真是爲朕着想,憂朕之憂呀!"
"微臣爲皇上效力,萬死不辭!只請皇上早日下定決心,除掉徐澤儀這個禍害,以順應民心."
"鄭愛卿,真是難得你一片赤膽忠心,但是不管如何,那徐昭手裡有兵,也要穩住徐昭再做爲民除害的事."
"皇上英明,此事宜早不宜遲,而且微臣還聽說那個叛逆徐書同,成親的時候,三軍的將領都去參加他的婚事了,擺了近千桌,其聲勢浩大,足見其對三軍的威懾,而促成這一事的,正是徐昭的兒子徐澤儀,徐澤儀是個人人都知道的花花公子,只會幹那欺男霸女的事,怎麼會想着去給徐書同助威,微臣個人覺得那徐澤儀分明是受人指使去討好那徐書同,爲什麼要討好徐書同,分明就是想利用徐書同在三軍中的威望,指使他的人怕懷的不是一般的狼子野心呀,皇上請三思!"
賀中珏沉吟一聲才道:"鄭愛卿,不虧是朕的老臣,考慮深遠,朕會盡快處置此事的."
"皇上聖明!"
等鄭福諾離開了書房,徐書同才走進去,見賀中珏盯着書房的大門若有所思,徐書同剛要行禮,賀中珏一擡手道:"免了吧,你也難得來我這兒一趟."
"皇上,書同..."
"好了,說正經事."
"因爲當時事出緊急,所以書同的手重了點,把綁架黎雲的那幾個人都..."
賀中珏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你徐老三的性子一定淡定從容,沒想到有一日也是有緊張到亂了方寸的時候."
"他們那樣侮辱黎雲,書同...實在...實在氣不過."
"你經歷的事,哪件不比這過得多,不過,徐老三,這是好事."
"不過書同知道這事是何人所爲,所以認爲也沒必要留活口."
"黎雲沒事吧?"
"已無大礙,但小全說還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那就讓她養着,你就給朕忙些事."
"書同會想法子找到徐澤儀的."徐書同說完這句話,賀中珏的面色凝重起來,"這次怕你知道下落,也未必那麼容易將澤儀救出來."
徐書同自然明白賀中珏的話,好一會才道:"他們知道澤儀與皇上兄弟情深,自然是十分周全地防範,使皇上投鼠忌器,這也是皇上剛纔未對那鄭福諾下手的緣故."
賀中珏苦笑一下道:"你說我怎麼攤上這麼個兄弟,鄭福諾之所以敢在朕面前如此講話,已經是不要他這條老命豁出去了,他的兩個兒子鄭福與鄭諾都不在京州城."
徐書同卻道:"書同倒認爲和兄弟沒有關係,而皇上專寵的結果."
賀中珏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專寵."
徐書同沒有回答,只是一拱手道:"不管有多艱難,書同一定會想法子救出徐澤儀的."
賀中珏沉吟一聲道:"我倒不擔心你的本事,只是估計你一有所動作,他們立刻就會有所動作,你先按兵不動,我會想個周全的法子."
徐書同一拱手道:"書同知道皇上無論朝事還是私事,一向法子多."
賀中珏哼了一聲道:"徐老三,你敢跟朕如此講話,什麼意思?"
"臣不敢!"
"好了,本來你來一趟也不易,我該留你下來吃頓飯,不過,我確實事多,今兒就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