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正聽着,忽見桃櫻往那這後院走了,她討厭桃櫻,昨晚過後,更發討厭,所以這會兒連面都不想與她照,忙往門邊一閃,就聽到元宵的聲音:“四姨奶奶,怎麼一大早上後院來?”
“喲,你四姨奶奶上後院來,還要先給你通報一聲嗎?”
“不敢,四姨奶奶。 ”
“告訴你這個沒開竅的小毛孩,也無所謂,因爲你四姨奶奶一晚上沒見着爺,想爺了!”那桃櫻厚顏無恥地道,“你知道你四姨奶奶爲什麼想爺嗎?”
孟夏真懷疑這桃櫻是不是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倒是那世子儀聽到吵鬧聲,用手支起了窗戶,看到桃櫻有幾分驚訝地問,“哥,半年不見,你的品味怎麼差到這地步了?”
這話差點沒讓孟夏笑噴飯,頓時覺得這世子儀沒有初見時那麼招人厭煩了,賀中珏也不以爲意,嘿嘿一笑道:“爲兄這不是落魄了嗎,只能將就些了。”
世子儀的聲音不小,所以桃櫻自然也聽到了,也不以爲意地打量起窗邊的世子儀道:“喲,昨夜這喜鵲叫了一夜,我還在想,哪會有貴人,沒想到今兒還真來了位貴人,還是這麼俊俏的貴人。”
那世子儀一看桃櫻輕浮,立刻就調笑起來:“美人,我叫徐澤儀,你叫什麼名字?”
孟夏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比賀中珏還敗家的世子,叫徐澤儀。
那桃櫻一揮手裡的彩色手帕輕輕一福嗔聲嗔氣道:“見過儀公子。”
桃櫻那聲音讓孟夏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桃櫻之所以對賀中珏死纏爛打,就是緣於相中了賀中珏的相貌,難不成現如今一見這世子儀,又更青睞上這徐澤儀的相貌了,而這徐澤儀好象對這輕佻的桃櫻好象也有什麼想法,當然如此一來,真是好,這兩人也挺相配的,爛魚對臭蝦。
只是孟夏不知道賀中珏喜不喜歡這場面,偷偷拿眼往賀中珏臉上瞄去,卻見賀中珏面色無喜無怒地問“我與澤儀相談甚歡,你來做什麼?”
“奴家一夜未見夫君,那不是想夫君了。”
徐澤儀卻拍着巴掌道:“哥,這美人真好,有味道,有味道!”
賀中珏白了徐澤儀一眼才訓斥桃櫻道:“你個沒臉沒皮的東西,越發不知道羞了,是不?”
“那是朝食備好了,奴家請爺用膳呢?”
“讓人送到這裡!”賀中珏放下窗戶,孟夏從門縫看到桃櫻賣弄風騷沒有收到相應的效果,氣哼哼地跺了幾下腳,就轉身往堂屋走去。
孟夏小心走出來,聽到徐澤儀正問:“哥,你缺女人,也不能什麼樣的都將就吧,趕緊換掉!趕緊換掉!”
“你剛纔不說有味道嗎?怎麼又讓你哥換掉?”
徐澤儀就吃吃地笑,大約怕賀中珏惱,不敢笑得太放肆,是用手捂着嘴笑的,那笑聲聽起來讓人都想笑,孟夏不由得笑了,只覺得徐澤儀這麼嘲弄賀中珏,真是大快人心。
賀中珏倒也沒惱,只淡淡道:“是賀中珉送我的。”
“啊,既然是賀中珉送的,你還收呀,他安了什麼心思,送這麼個風騷貸給你,你難道還不清楚,他是噁心你,是想讓她紅杏出牆,好看你笑話,我去替你打發了。”
“好了,你激動什麼,什麼紅杏,我這院還沒打算種她這棵杏呢,我自有分寸。”
“哥,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徐澤儀氣哼哼地道。
沒一會孟夏見魯婆子端着朝食進了賀中珏與徐澤儀待的耳房,卻聽賀中珏吩咐道:“把這三脆粥和藕餅子、潤雞、梅花酥給夫人送去。”
魯婆子應着,那徐澤儀立刻來勁了:“夫人?不會這個纔是哥真正要種的那棵杏...”說到這裡孟夏聽到“啪”的一聲,然後聽到徐澤儀的聲音,“瞧我瞎說什麼,什麼杏,絕對不是紅杏,哥,這個纔是你的金屋藏嬌吧?”
“什麼金屋,我這屋有哪半片金嗎?”
“那就是...”徐澤儀一頓道,“就是破屋藏嬌,我得瞧瞧去!”
“休得放肆,她面皮薄得很,你趕緊吃你的。”
“這次來得急,沒帶禮物,下次,我帶了禮物,你無論如何得讓我見見。”
……
孟夏生怕被徐澤儀看到了,原因是她不喜歡這個驕橫的世子爺,見魯婆子拎着食盒出來,趕緊回到屋裡,沒一會魯婆子走進來,把食物一一擺到桌上,又給孟夏盛好粥就替賀中珏說上了話:“夫人,是爺讓給你送來的。”
孟夏沒回話,魯婆子遞過碗又道:“夫人,趕緊吃吧,再不吃就全涼了。”
孟夏也餓了,坐下來端起粥喝了起來,快吃完的時候,聽到賀中珏與徐澤儀出門的聲音,大約徐澤儀要回了,賀中珏去送他,兩人往堂屋走了,這後院一下清靜下來了。
孟夏用完朝食,想到剛纔賀中珏已經叮囑世子儀不許爲難徐書同了,自己是捕快房的文書,自然應該把這樣的好消息支會給徐書同,於是筷子一放趕緊就出了屋。
孟夏出了屋,卻見綠蕉站在堂屋出來的地方朝這後院張望,一看到孟夏,立刻又隱回了堂屋,從某種意義上,孟夏還有些同情這個綠蕉,賀中珏分明是霸王硬上弓、很逼良爲娼地佔了人家,人家壓根不想當這五姨奶奶的,雖然不幸地當上了,好象適應得也挺快,也有滋有味了。
不過孟夏對這家裡三個女人一臺戲的事實在不感興趣,心裡裝着另一樁事,自然趕緊走過堂屋,去了捕房。
孟夏一進捕房,那栓子就笑道:“夏文書,你終於又來了。”
這話讓孟夏挺不好意思的,自己自從當了這文書後,除了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就來晚來早走的,於是叫了聲:“栓子哥一大早就在忙呀。”
“不早了,這快正午了。”
孟夏臉一紅忙岔話問:“徐三哥呢?”
“他說上午得點空閒,把公文整理抄眷一下。”
“公文?我不是都抄了嗎?”
“那就不知道了,公文的事,他從不假手於我們這些粗人。”栓子說完有事忙便走了,孟夏剛要邁進去問個清楚明白,卻聽到有人報,“世子爺到!”
孟夏嚇了一大跳,看樣子這徐澤儀真是個陽奉陰違的主,那邊剛應了賀中珏不爲難徐書同了,這邊卻又繼續來,該如何施爲,繼續如何施爲。
正在屋裡忙的徐書同聽到傳報聲,已領教這個世子爺的喜怒無常,任性隨意,放下手裡的事走了出來,一出來就在門口看到了孟夏,不由得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是捕房的文書?”
“哦。”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你來了,我就可以輕鬆點。”
“徐三哥,別說我當了差,你最後會賴掉我的差俸吧。”
“不會,絕對不會少你一個錢。”徐書同趕緊有點發誓地保證道。
“別怕那個世子,有人護着你,他不敢把你怎樣。”孟夏一聽俸祿不會少,趕緊討好地把知道的消息告訴了徐書同,徐書同有些納悶地看着孟夏,“誰護着我?”
“你別管。”孟夏說着,那徐澤儀的車輦已經進了捕房門前那塊空地,徐書同便跪下道,“徐書同躬迎世子爺。”
孟夏見了也趕緊跪了下來,卻拉了徐書同的衣角一下小聲道:“你這地兒小了,不夠人家車輦擺排場。”
“不想挨板子,就趕緊閉上你的嘴,這公子哥氣量小得你想不到。”徐書同一說完,那徐澤儀就施施然地下輦,爲了表示他的風度,他非常四平八穩地邁着鴨步,孟夏躲在徐書同身後想笑又怕被發現。
徐澤儀雙腳一落地,就拿眼打量起捕房,一圈打量完了,才終於發話了:“徐書同,你平日就在這裡辦公?”
“正是!”
“你辦公捕房待着還挺舒服嘛?”
徐書同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徐澤儀,孟夏對這句話也十分好奇,捕房捕房,顧名思義就是抓人的地方,這被抓的人,不管是被冤枉還是不被冤枉的,都認爲自己不該被抓,都有怨氣,怨氣多的地方,自然就陰氣重,所以捕房給孟夏的感覺,就是陰沉沉的,挺磣人的,真不知道徐澤儀怎麼來舒服一說。
002
徐澤儀見徐書同沒回答立刻又道:“街上那麼多壞人,你一個捕頭不去街上抓壞人,整天窩在這裡辦公,難道還不舒服嗎?”
孟夏才明白徐澤儀口裡的“舒服”和自己所想的“舒服”是不一樣的,不由得小聲嘀咕:“街上難道還有比他壞的人嗎?”
好在孟夏的聲音夠小,只有徐書同聽得見,不過徐書同正忙着回話:“世子爺,下官每日的公務不僅要抓壞人,還有更多的公務要處置。”
“那你都講講,你還有什麼公務比抓壞人更重要?”
孟夏覺得這徐澤儀真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不知打哪聽來這捕頭每日的公務就是抓壞人的,徐書同便道:“下官是長州城的總捕頭,要負責的公務不僅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