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7年4月11日託素湖基地寬闊的訓練場上齊刷刷的一片軍綠色,伴隨着初升的朝陽236名各級男女軍官、467o名軍人排着整齊的方隊肅穆站立。
每一名軍官都穿着新式冬季常服、呢子軍大衣、黑色長靴和黑皮手套,每一個人的右臂上整齊地端着戴有烈火軍徽的大檐帽或者卷檐帽。每一名戰士都穿着青灰相間的冬季迷彩作訓服、黑色長靴、黑皮手套,每一個人的右臂上整齊地端着帶有烈火軍徽的迷彩頭盔。
今天鄭遠清將主持由“匪”變“兵”的換裝儀式,從今天起,黃羊山土匪將成爲歷史名詞。
“各位兄弟、各位姐妹,從今天起,咱們要重新穿上軍裝了。咱們經歷了從‘兵’到‘匪’的痛苦,也走過了從‘匪’到‘兵’的艱辛。從今天開始,咱們不再是土匪,而是一支真正的軍隊。”
“這段時間,有很多戰士們問我‘當土匪當得好好的,爲什麼要變成軍隊?’。那麼我現在告訴大家原因:在以前咱們還是殘兵敗將的時候,軍人的身份會遭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更強有力的攻擊。爲了生存,咱們必須化兵爲匪、化整爲零,融入西北大地萬萬千千的土匪中才能躲過被那些更強的軍事組織消滅的危險。”
“但是今天,整個青海、甚至整個西北將再也沒有人能夠撼動我們的存在;那麼軍隊的威懾力將成爲咱們的需要,任何想打獨立八師主意的人都要先審視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鄭遠清同樣一身軍裝、手端大檐帽站在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慷慨激昂地說着。而他身後,便是12名最高決策層的高級軍官——
“末世就是靠實力說話的時代,而從今天起,獨立八師將重新成爲一支有着強悍實力和威懾力的軍事力量,我們要做的便是讓整個西北都臣服在我們的腳下,讓整個西北成爲我們的勢力範圍——在西北這片土地上,我們,便是規則的制定者、便是掌握着萬千百姓生存空間的當權者,我們說的話,將成爲西北大地的至高準則”
“升軍旗奏進行曲”鄭遠清結束了簡短的講話,然後立正站好命令升軍旗、奏軍樂。
伴隨着悲壯而雄渾的樂曲聲響起,鄭遠清以軍人充滿力量、起手帶風的動作將右臂上端着的軍帽雙手戴在頭上;而緊跟着他的動作,236名軍官以整齊而有力的動作將236頂軍帽戴上頭頂,467o名戰士以整齊的動作將467o頂鋼盔戴在頭上。
隨着整齊劃一的起手帶風聲,所有人向着正在迎風飄揚、緩緩升起的鳳凰旗舉手敬禮。伴隨着初升的朝陽,涅槃重生的鳳凰旗迎風招展、緩緩升起;新的朝陽、新的旗幟、新的軍隊,從這一天開始,西北大地將第一次飄揚起火紅的鳳凰旗……
5月的青海,晚冬依然是那麼寒冷、那麼凋敝也是那麼讓人絕望;此時的天空雖然已經不再下雪,但是地上厚厚的冰層卻依然沒有融化的跡象。陰霾的天空中依然颳着刀割般的北風,在這淒涼的晨風中,劉紅兵不禁裹了裹棉襖的領口,雖然他並不感覺有多冷,但是冷得未必是身體。
“老馬哥,這麼早就起來了?”劉紅兵倚靠着一輛鏽跡斑斑的豐田皮卡對剛走出來倒尿盆的老馬打招呼。
“起來了,最近老是睡不着,好像有啥事兒似的——你每天都起這麼早麼?”一身髒舊羽絨服的老馬放下尿盆來到劉紅兵身邊嘆了一口氣說道。
“是啊,你沒早起過所以不知道,早上起來跑跑操對身體好。現在沒車了,兩條腿再不利索着點也離死不遠了。”劉紅兵笑了笑再次緊了緊領口。
“好,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就好,你倆媳婦呢可得注意身體——俺老婆一直鬧着想要個孩子,可我不行了,快5o的人了哪還能那麼生猛?再說這世道大人都不好活,哪敢要孩子”老馬走過來倚靠在車身上不禁學着劉紅兵掖了掖領口。
“老馬哥,注意身體,我看你的腰又佝僂多了——幹牛糞少抽點,對肺不好。”劉紅兵看老馬咳出幾口黑痰有些心焦地說道。老馬已經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每天拼命地抽乾牛糞——他們已經斷煙很久了,能抽的只有幹牛糞。
“就這樣吧,我估計肺子已經成焦炭了——能活多久算多久,基地的人越來越多,老傢伙們現在也下不了地了,這樣子遲早要開打,到時大家一起死——哎紅兵,你覺得這次那派能贏?”老馬看了看還沒人起來便靠近劉紅兵小聲問道。
“不好說啊,格爾桑雖然年歲不大、見識不多,但是他有老傢伙們出主意呢,雖然老傢伙們不能動了,但是腦子還很清亮。陳達奎雖然是外來戶,但這人不孬,有古代綠林之風,而且他那幫同來的漢子個個生猛,真打起來也未必不行。”劉紅兵撇了撇嘴小聲說道。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當一個羣體沒有一個文武雙全的老大震懾時,這個羣體會不可避免地分幫結派然後上演一出幾千年不斷重複的派系鬥爭。
“你不怕他們打起來?格爾桑的漢子們可是沒那麼多啊。還有,你支持哪一派?”老馬咳嗽了兩聲壓低嗓門繼續問道。
“我還是老一套,誰也不支持、誰也不反對;不管是在長野基地還是在這兒,我從來都是旁觀者,誰當權了也離不開我——但是我把話說在前面了,打架歸打架,但是不許動槍,誰動槍老子就斃了他;誰敢鼓動倖存者騷亂老子照樣斃掉,不能讓他們拿其他人的命當炮灰。”劉紅兵獰笑了一聲說道。
“嗯,甭搭理他們,反正咱們就是來這兒來這兒幫忙的”老馬話說了一半便低下了頭,勉強說出來的後半句也是底氣不足——都快6年了,他們估計已經不在了吧?
“呵呵,幫忙的幫忙的”劉紅兵一邊苦笑着一邊不禁擡眼看了看遠處的天空,他已經不再奢望那架吊着集裝箱的直升機會從那邊的山麓帶着轟鳴聲飛來,擡頭看去不過是習慣而已。快6年了,這幾年他們還好嗎?那天下午天邊升起的第二個“太陽”是不是他們向自己最後的道別?
“你覺得隊長他們還——噓,走吧,又開始打架了,咱站遠點。”老馬正想說什麼卻突然住了口拽了一下劉紅兵有些虛弱的胳膊示意他趕緊走。
“嗯,咱圍觀。”劉紅兵跟着老馬轉身來到了皮卡車後面看着遠處的大門口那逐漸匯聚的人羣。
只見從各個房門裡甚至地窖裡接二連三地爬出一百多號髒兮兮的青壯年男人,這些蓬頭垢面的漢子個個手裡掂着粗粗的木棍或鋼筋,這羣人就像和誰事先約定好了一樣一邊哈着手、跺着腳一邊在大門口的空地上會和。
這羣人中領頭的是一個身着爛皮大衣的黑臉大漢,這漢子起碼有高,粗壯的身材、絡腮鬍子、濃眉大眼活像魯智深在世,一雙佈滿凍瘡的大手拎着兩根裹着爛布的鋼筋棍威風凜凜地往場子中央一站威嚴地四處打量着正在活動筋骨的漢子們。
從這黑大漢微曲的雙膝和穩當的馬步就能看出來這黑大漢練過武術,雖然造詣不高,但憑着這體格也絕對不是三五個普通漢子能奈何的。
“老劉,昨晚睡得可好?”大漢輕蔑的眼神掃過那輛停在牆角的豐田皮卡車時看見了車後面靠着圍牆、抱着臂冷眼相看的劉紅兵和老馬,當看到這兩人時,大漢剛剛凶神惡煞的大臉瞬間笑成了一朵花,然後用十分親切的話語對劉紅兵遠遠地打招呼。
“哦,挺好,出來活動活動,你們忙你們的。”劉紅兵衝大漢揮了揮手皮笑肉不笑地衝大漢打了聲招呼,來而不往非禮也,面子上的事情不能丟。
“好,你忙吧,今天這事兒就了了,忙完了俺請你喝酒”大漢衝劉紅兵笑了笑便不再搭理他們,那張凍得有些紫的大臉瞬間恢復了凶神般的表情。
這時,又是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又是一百多個手拿木棍鋼筋棍、咋咋呼呼的漢子在一個矮壯黑漢子的帶領下氣勢洶洶地從各個地方匯聚而來。
這羣衣着破爛的漢子每個人胳膊上繫着一條紅色的布,這是區分敵我的標誌。這羣漢子罵罵咧咧地來到大門口和那裡已經準備好的漢子們對峙上了,而這羣漢子帶頭的,正是阿圖幹基地當初的魯小子黑格。
黑格此時只穿一件髒得看不出顏色的保暖上衣,下身一條同樣髒得看不出顏色的牛仔褲,腳蹬一雙破爛的馬靴,手中提着一根手腕粗的鋼管,鋼管末端一條粗布毛巾緊緊地將鋼管綁在右手上。
看到黑格帶人來過,絡腮鬍子大漢獰笑一聲舉起雙棍拉開了架勢,他身後的漢子們紛紛站立起來脫掉厚重的棉衣抄起傢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