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餘彤, 你就是木子吧。”長髮姑娘先開口,木子“嗯”了一聲,“蘇越跟你提過我嗎?”她覺得自己應該主動一點兒。
餘彤搖搖頭, “不是蘇越, 是南謹。”
“啊?”她聽到這個名字從別人嘴裡說出來, 反應慢了一拍。
不是她敏感, 是現在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太敏感。
餘彤繼續往前走, 腳步很穩,“你可能不清楚,這裡沒有人不知道你。”說完神秘的笑笑, “上次你來過,不過你一直在昏迷中, 不知道罷了, 我上次出任務去了, 很遺憾沒見到你。”
木子笑笑,知道她剛纔的意思自己理解錯了, 於是說:“見到了也沒什麼用啊。”
餘彤擺了擺手,“你不知道,我回來之後,對你很好奇,他們都說, 南謹爲了你, 像是變了一個人……到了。”
木子還沉浸在她的話語裡沒回過神來, 就看到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很長的長廊, 看樣子像高級賓館的臥房, 餘彤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卡,拿着其中一張在門外感應器上點了一下, 門就開了,木子簡單用眼睛掃了一遍,裡面乾淨整潔,配備齊全,餘彤把兩張卡交到她手裡。
“另一張卡用來開隔壁的門,這兩個男孩子就住在隔壁一間房裡。”她轉過去問陳宴和秀中,語氣更加柔和,“你們兩個住在一起,可以嗎?”
秀中沒什麼表示,陳宴屬於一直被忽視被屏蔽在外的人,忙不迭的點頭:“可以,可以。”
餘彤滿意的笑笑。
“我去給你們拿些吃的東西,你們一定餓壞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木子一屁股坐在柔軟的牀上,伸了個舒服的懶腰,秀中拉着她的手不放,小眉毛還是皺在一起。
陳宴看看周圍,有些侷促不安。
“木子姐,我有點兒害怕。”
木子笑他:“你見到喪屍都不怕,怎麼到這兒來反而怕了?”
陳宴不說話,一個人悶悶的坐了一會兒,秀中捏着木子的手指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木子沒工夫怕這個組織,她起碼可以幾乎百分之百確認自己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她擔心南謹和應煬,擔心他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害怕他們應付不來。
沒一會兒,有個陌生人送來了食物,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
“木子姐,這裡的人,都好奇怪。”
“嗯?”木子吃了一口東西,味道不錯,才擡起頭看他。
“感覺,都很沒有人情味兒,像死屍一樣。”陳宴撓撓腦袋,“我想回去。”
“別亂想了,你不是想做出點兒什麼貢獻嗎?再說了,我還在這兒呢,你怕什麼。這些食物味道都很不錯,快吃快吃。”木子嘴上安慰着他,但其實她也明顯感覺到了,只是心裡有其他的事情,沒時間過度關心這些,可是回頭仔細想想,南謹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嗎?難怪性格那麼不同尋常,不溫不火,不慍不怒,喜怒不形於色,她一直以爲那是因爲他不願意和外界有過多的聯繫,現在想起來,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那是從小耳濡目染的淡漠。
不久,蘇越回來了,跟他們說了些相關事項,以及之後的計劃,沒一會兒,陳宴帶着秀中到隔壁休息,蘇越跟木子兩兩相看。
“你想說什麼?”蘇越先發制人。
“你可以先說。”木子不動聲色。
又對峙了一會兒,木子先投降:“你們做什麼,我不管,我就想知道南謹和應煬會去哪裡?有多危險?他非讓我跟你回來。”
蘇越看了看門口,“我不知道。”
“胡說。”木子一針見血。
“好吧。可你不知道南謹爲什麼不告訴你的原因嗎?”蘇越反問她。
她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才心慌,纔想確定,她擺擺手,“我知道答案了,你不用說了。”突然有點兒後悔,後悔離開的時候沒跟他好好告別,萬一……
呸呸呸!
沒有萬一,哪兒那麼多萬一。
蘇越點點頭,“到我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里昂要見你。”
“誰?里昂?”木子疑惑,不是他們的上司嗎?他見她幹嘛?
但是……實話說,自己也很想見見他,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神秘又深不可測。
思考了一會兒,“好。”
蘇越帶着她拐來拐去,其他人裝作沒看到他們,他們也裝作看不到其他人,但是木子還是眼尖的看到他們都有意無意的用餘光瞟自己,她往蘇越跟前湊了湊,“他們爲什麼感覺對我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沒有忘記餘彤說的話,但是,她話裡的意思她其實不是很明白。
這裡沒有人不知道她?是因爲大家都知道她是特殊體質嗎?還是因爲南謹的變化?
她不明白。
“別人想什麼,我怎麼知道。”蘇越說話都不看她,很隨意的回答。
“那……”她想着換了個問題,“餘彤是幹嘛的啊?”
蘇越聽完這話倒是扭過頭看她,不答反問:“你跟她聊過了?”
“一點點。”她老實回答。
“哦。”他把目光收回去,繼續放在前方,“你別跟她走太近了。”
“爲什麼?”木子一下子就嗅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蘇越壓低聲音,腦袋不自覺的都低下一點,“嚴格來說,她算是你情敵。”
“啊?”
兩秒鐘後,她突然反應過:“她,她,她……”說了半天沒說出來後面的話。
“對。”蘇越一個字就對她的猜想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情敵啊……
木子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點兒想笑。
但是走到里昂辦公室門口就立刻笑不出來了。
“你跟我一起進去?”她瞅着蘇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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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負責把你帶到。”蘇越說完往後退了幾步,“我在這兒等你。”
木子給了他鄙視的目光,蘇越臉皮厚,全當沒看到,她深呼吸了幾次,刻意調整了一下狀態,輕輕敲了幾下門,聽到裡面有人說“coming”。
標準的美音。
外國人?
懷着這個疑惑她深吸一口氣,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
房間不小,沒有先看到人,首先列入眼簾的是牆邊排列的整齊的書目,齊刷刷英文版,木子把注意力移開,往裡又走了幾步,先看到一個人的修長的影子,於是擡起頭。
突然覺得一定是在做夢。
“姑……姑父?!”她幾乎尖叫出來。
面前這個金髮碧眼正在微笑着的男人,不正是她姑父嗎?!
她有個姑姑,爸爸的表妹,年輕的時候出國留學,嫁了個外國人,這件事在他們家一直都是飯後談資,因爲這是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樁中外合資婚姻,這個姑父算是從小看她長大,跟她關係很好,她小時候最喜歡他帶她出去玩,給她買吃的,因爲他一點兒都不吝嗇,不管她想要什麼她姑父都會給她。
她曾經擡起腦袋,傻乎乎問了一句:“所有外國人都像你這麼好嗎?”
姑父啞然失笑。
後來她十來歲的時候,姑姑生了病,得了絕症,她還去看了姑姑幾次,沒過多久,姑姑去世了,姑父也就很少和他們家來往,她一開始還鬧着爸爸媽媽要見他,後來知道沒指望了,就不再哭鬧,漸漸的,幾乎忘了這麼個人的存在。
可是……
“你不會就是里昂吧?……你不是叫安東尼奧嗎?”
姑父點點頭,依然優雅的微笑着。
“什麼時候叫里昂了?究竟哪個纔是你的真實名字啊?”她簡直沒有辦法接受。
自己的家人,幾年不見,突然變成一個呼風喚雨立志拯救世界的老大,總歸是很難相信的一件事,現在想起來,就連他和姑姑曾經的婚姻都帶着不真實的模糊感。
里昂笑得非常明媚,感覺這麼幾年,他一點兒都沒變過,木子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慢慢走出來,才發現自己放鬆了不少。
“也不能總拿真名字做大事嘛,有時候也需要……怎麼說來着……馬甲!對。”他的中文很標準,木子走上前去,轉圈觀察他,左看看,右瞅瞅,“我是不是在做夢?這也太假了吧。”
她遭遇過奇怪的事情不少,但是這樁最幻滅。
“爲什麼?”
“因爲……因爲你……”她說不清楚,一個從小帶她去遊樂園,買好吃的給她,從來不罵她,不抱怨她難纏的長輩,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里昂知道她想說什麼,“南謹說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讓你回來,留在這兒,我知道這件事情遲早瞞不住,還不如先自首,自己告訴你。”
“哦。”木子悶悶的答應,可是從自己的姑父嘴裡聽到南謹的名字,還是……
總覺得不正常。
但是這樣就說得通了,爲什麼她會被莫名其妙的選成南謹的搭檔,爲什麼她會參與到整件事情裡。
因爲面前這個人既是她的姑父安東尼奧又是南謹的上司里昂,對她很瞭解,知道她是特殊體質,恰巧再次證明了這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一開始就被選中,就被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