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平時基本沒有執行過任務,但畢竟是受過訓練,莫纖纖很快自己鎮定下來,腦中開始迅速分析目前的情況。由於車前的玻璃現在基本上已經不能透光,所以她也無法確定現在離校門口到底還有多遠,而且車裡隔音太好,基本只能隱約聽見車外喪屍們的嚎叫,聽不到任何有人的跡象。
車子還在持續搖晃中,外面的喪屍們似乎更加狂躁了,一個個奇長的指甲在玻璃上劃出細長的痕跡,只怕再不採取措施這輛車就要報廢在這裡,而且John現在也情況不明,莫纖纖正在猶豫要不要出去,後座上猛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莫纖纖連忙回頭,正看見林可抱着貓縮在座位一側,驚恐地瞪着眼睛看着兩邊窗外的喪屍。
“莫纖纖……”她瑟縮地喚道。
“別看它們。”莫纖纖煩躁地皺眉,再次試圖發動車子,引擎在一陣轟鳴之後徹底歸於寂靜。肯定是哪裡被堵住了。她無力地倒在座椅上,而後理了理劉海,回頭對林可說了一句:“你在這呆着別出去。”
“你去哪裡?”林可下意識問。
“我出去看看。”莫纖纖真心不希望自己剛剛洗完澡又回到喪屍堆裡,但眼下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一會就回來。”
“你……可以嗎?”林可顫聲問道。
莫纖纖勉強笑了:“總比在這等死好。”她說完再不遲疑,手伸向車門把手,車門輕輕開了一條縫。
門一開,外面的喧囂頓時從縫裡鑽進來,在這原本封閉的車子裡掀起一陣恐懼的颶風,林可嚇得更是縮在後排座椅中間抱着可可頭都不敢擡。莫纖纖咬咬牙,正要出去,猛然聽見副駕那邊車門響了一聲,她頭皮一麻,頓時將這邊車門關上以防喪屍進入,轉頭就要開始唸咒,眼前卻猛然人影一閃,一個人坐在了副駕上。
“你去哪裡了?”莫纖纖連忙問道。
John臉色肅然。“開車。”
“車熄火了。”莫纖纖答道。
John這才轉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讓開位置,莫纖纖爬回後座去,仍然警惕地看着四周。John坐到駕駛位上,發動車子,果然,三秒過後車子裡又是一陣寂靜。莫纖纖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向他,正在這時後排右邊玻璃上猛然傳來一聲巨響,竟然是一隻殘肢撞在了玻璃上,血肉模糊的骨頭生生將車子撞得抖了抖,照這樣下去,不出三下玻璃就會被撞碎。
John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顯然他也深知現在的情況。但他卻並不理睬,繼續試圖發動車子。莫纖纖和林可依偎在後排左邊,密切關注着右邊玻璃的動向,她清楚地看見那截斷肢再度被高高舉起,向窗戶砸來,但幸運的是,斷肢還沒撞到玻璃,似乎舉着斷肢的喪屍受到了襲擊,突然力竭,斷肢順着窗玻璃滑下去了,抹開一條略微乾淨點的縫隙。
有人?莫纖纖心裡一喜,爬過去順着那條縫隙向外面看去。果然,她一露頭,外面的人也發現了她,報以一個笑容。是那個北方腔。
“他們全都出來了嗎?”莫纖纖問道。
“我剛剛跟李隊說了情況。畢竟我們掌握了重要信息,他們必須要讓我們安全進去。”John不死心地繼續發動車子。
林可抱着懷裡的貓,聽見他們的話,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麼?”
“等會再跟你細說。”莫纖纖溫言答道。
果然,隨着外面喪屍的減少,車子的搖晃也減輕了許多,John也得以重新發動車子,用雨刷清理掉車前玻璃上的穢物,勉強左衝右突地向前開去。一路過去喪屍果然少了許多,雖然還有很多屍體擋道,但還算有驚無險地開進了校園。
車子在逸夫樓門前停下,莫纖纖和林可將放在車子後座的行李箱、牀單被褥、食物拿出來,一人抱了一大堆頂到下巴的東西,還好一下車,門裡便有人迎了出來,正是那個整天繃着一張臉的柯北,但看見抱着一大堆東西的莫纖纖,卻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莫纖纖想起他早上被催眠的事,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卻看見他臉色不善,打招呼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裡,也沒說話,徑直帶着林可走了進去。
他似乎絲毫不記得早上被催眠而放他們出去的事,臉色如常地向走在莫纖纖身後的John說道:“李隊臨走的時候吩咐,請您先去休息一會,等李隊回來我們再叫您過去開會討論。”
John點點頭。好不容易回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就連可可也安靜了許多,縮在林可懷裡就甜甜地睡着了。John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來,回頭問柯北:“今天他們情況怎麼樣?”
“被喪屍咬傷的感染者暫時還沒有繼續發展,我們跟他們說明了情況,雖然很艱難,但他們也同意一旦自己變成喪屍會服從安排,不傷害別人,”柯北語氣平淡地說道,“其他的感染者已經好多了,現在暫時沒有發現新的感染者。”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John和莫纖纖卻都知道,那些被咬傷的感染者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治癒,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困難,說是服從安排,其實也就是默認一旦自己變成喪屍其他人不用手軟,直接消滅。但如果不這麼做,只要這裡存在一隻喪屍化完成的喪屍,它的尖利牙齒就能把所有人置於絕境。
John點點頭,顯然對於這個結果很是滿意,回頭來對莫纖纖說道:“恭喜,你可以歇着了。”
“誰說的。”莫纖纖正抱着一大堆東西爬樓梯,聽見這句話用下巴指了指手裡的雜物。
John笑了笑,伸手把她手裡的全都接過來,跟在她後面上了樓。莫纖纖說歸說,還是又幫林可分擔了一半的重量。幾個人來到昨天歇着的教室,放下手裡的東西,活動活動手臂,癱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想起來。
莫纖纖趴在桌上,看着右邊同樣趴着的林可。她跟林可不在一個班,所以其實並不瞭解這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子,只記得她好像是本省人,有個大他們一屆很溫柔的男朋友,兩個人是系裡的模範情侶,但不知道爲什麼林可沒有和男朋友在家裡。正好林可也轉過頭來,兩個女孩子對視了一陣,莫纖纖看着她恬靜的笑顏,不由問道:“你男朋友呢?”
林可眼神閃爍了一陣,輕聲道:“他沒來找我。”
莫纖纖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過我想事發突然,他應該沒來得及找到你吧。”
“沒有關係的。謝謝你們救了我。”林可笑道。
莫纖纖轉開目光。“啊,對了,你餓不餓?那邊有面包。”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莫纖纖開始找話說。
“謝謝你,我正好餓了呢。”林可笑道,起身去拿了個麪包,小口小口地開始啃,吃相斯文。
“莫纖纖,你看人家。”John在旁邊看着一直沒說話,抓住機會就開始打擊莫纖纖。
莫纖纖瞪了他一眼,沒說話。林可啃着麪包,微笑地看着兩個人,直到一塊麪包吃完,又喝了點水,她才輕輕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可以跟我說說嗎?”
John和莫纖纖對視一眼,示意她謹言慎行,別嚇着小女生。莫纖纖會意,向她解釋道:“這個說來話長,不過總體情況就是有個隕石掉在了我們市和隔壁Z市之間,然後現在我們市有很多人受了輻射變成了喪屍。”
“那……我們爲什麼不離開這裡呢?”林可問道。
“因爲現在N市和Z市都已經被封鎖,外面的進不來裡面的出不去。”John插話。
“這麼嚴重……”林可倒抽一口冷氣,身子不易覺察地抖了抖,“那你們說的重要信息呢?是什麼?”
莫纖纖沉吟了一下,實在是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她說這個嚇人的事實,只得轉頭去徵求John意見。
“這個……因爲我們現在還不確定,所以還不能告訴你。”John的口吻十分官方。
林可似乎也不以爲意,繼續問道:“我剛剛聽見你們說什麼感染者,我可以去看看嗎?”
莫纖纖和John同時搖頭。
林可的眼神黯淡下來,輕輕說了一句:“我只是想看看他在不在裡面。”
莫纖纖心裡一動,但沒有說話。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柯北那張冰山臉從門縫裡鑽出來:“先生,李隊回來了,讓我請您過去。”
“好的。”John和莫纖纖同時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