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下來了?”江誠沒好氣的衝來人問。
單揚倒不甚在意江誠說話的口吻,照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一雙眼睛把江誠和陸櫻上上下下打量過一遍,說:“隊長瞎操心唄,看你倆下來這麼久也沒定音訊,怕你倆出事,就讓我也跟着下來看看,順便在附近的那幾家店裡找找還有沒有什麼能吃能用的。”他說着顛了顛手上拎着的兩個白色厚皮塑料袋,“沒找着能用的,就蒐羅到一瓶半機油還有些吃的。”
頓了頓,單揚的目光掠過兩人空空如也的雙手,雙眼中劃過一抹揣測。
於是,他又問:“你們呢?下來這麼久怎麼也沒見你倆手裡多什麼東西?”
單揚這話纔剛一問出口,陸櫻就在心裡暗叫糟糕。剛纔她整理東西的時候光顧着方便,把東西都收進空間揹包了,竟是完全忽略了該在手裡留些東西以便掩人耳目。
身旁江誠已經掏出了別在腰後的柺棍和短刀,一併被他拿出來的還有陸櫻給他的那個香水瓶。
江誠的神色鎮定,讓人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妥。
單揚瞧了一眼江誠拿出來的東西,隨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陸櫻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之後卻是被單揚的大笑弄得一頭霧水。她疑惑的側頭看向江誠,但顯然江誠也不清楚男人突兀發笑的原因。
單揚笑一會兒,拿眼睛看看具是一臉莫名其妙的江誠和陸櫻,又開始笑,直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只聽單揚道:“真沒想到你們兩真的是那啥,我還跟小九打賭說你倆肯定不是那關係,看來這次是我看走眼了。哈哈哈……不過說實話,江誠你眼光可夠獨到的。”末了的那句,明明說話的對象是江誠,但單揚滿含戲謔的目光卻完全落在陸櫻的身上。
陸櫻被他看得心裡頭發毛,只是聽了他的話卻依舊不明所以。
陸櫻聽不明白,江誠卻是瞬間秒懂。想來對於想貪狼衆中的這些人,一般用得稱手的武器不到萬不得已是鮮少離身的,像是單揚肯把自己用慣了的配槍借給他們絕對實屬不易。對自己重要的東西只有可能和對自己重要的人有所關聯,這大概就是單揚判斷兩人關係的憑據了。
面對單揚的調侃,江誠並沒有出言反駁的意思,反正那都是遲早的事。思及近來和陸櫻的相處,江誠意欲不明的勾了勾嘴角。
笑也笑夠了,單揚言歸正傳,瞅着江誠掌心裡的那個香水瓶問:“那是什麼?總不見得就是一瓶單純的香水吧?”
江誠看向陸櫻,陸櫻抿了抿嘴脣,毫不含糊的回答:“是喪屍驅逐劑。”
短暫的沉默,就像是有人在時間無盡的樂章上突然加了個休止符。
“不是開玩笑吧?”單揚有些難以置信的盯着那小小一瓶東西,“我前不久還在某部喪屍大片裡看到過這種東西,沒想到現實裡竟然也會有,是誰研製出來的?我怎麼都沒聽說?有沒有用啊?”他說着便欲伸手奪瓶,卻不料江誠先他一步將瓶子收進了衣兜。
陸櫻看着兩人你來我往的動作,道:“有用。不過驅逐範圍有限,只能用於小範圍驅逐喪屍,維持時間應該也不會很長。”結合自己看到的帖子的內容加上王奶奶的口述,陸櫻作出了自己的分析。
若是陸櫻把驅逐劑的效果說得天花亂墜,甚至於直接噴上一點就能殺死喪屍,那麼就算這瓶東西真有如此神效,此刻的單揚也必定不會相信。而像陸櫻現在這樣,有利有弊的分析,雖然單揚心裡對此依舊疑竇重重,但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信了的。
單揚凝眉想了想,便道:“關於那瓶驅逐劑,我們還是先上了直升機再說吧!我剛纔下飛機的時候就看到路口似乎有喪屍在遊蕩過來,雖然數量不是太多,憑咱們的實力應該完全能應付,不過介於霰彈數量有限,能省則省了。而且據我估計我們如果再不上去,隊長大概就要親自殺下來了!”
陸櫻無奈的聽着單揚的長篇累牘,明明就是他攔着他們問東問西,怎麼現在反倒像是他們三個一起在下面‘聊天’耽擱時間。
單揚很快就同秦雄他們取得了聯絡,陸櫻等人下來之後,直升機就一直在他們頭頂上盤旋。因爲飛的不算高,螺旋槳呼嘯旋轉的動靜很大,對於陸櫻等人來說,那聲音幾乎一直都縈繞在耳邊。而他們能聽見,公寓樓裡沒能及時離開的住戶自然也能,甚至有人大着膽子打開窗戶探出頭來張望,也有人聲嘶力竭的呼救,幸好沒有人敢隻身一人跑出來。
這一帶原本住戶就不多,人少這一點在病毒爆發前可能會讓人感到冷清,但就眼下的狀況來說,人少就以爲可能的感染源也少,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另外,這一帶除了有私家車的,往來就只能靠一向不太準點的公交車,算起來交通也不怎麼便利。眼下公交車肯定已經停運了,這一帶又非通往城郊的必經之路,於是會造訪這一帶的人也相對要少。除了房屋老化得厲害會令住在裡面的人沒什麼安全感以外,短期內這一帶真算得上是一個避難的好去處。
而沒來得及走的那些住戶對於自己的處境顯然也是再清楚不過了的,所以他們在沒有百分之百的確定直升機是來接他們離開以前自然不可能貿貿然的衝到外面來。
繩梯再次被放下,秉着女士優先的原則,陸櫻先上,其後是江誠,單揚殿後。
陸櫻很順利的就爬上了直升機,就她的感覺,上來要比下去容易得多,下去的時候重心大部分都在腳上,鞋子很容易打滑,而上來用力的多是手,雖說手掌因爲不像腳有鞋子的保護,被粗糲的繩索磨得生疼,但終歸是無驚無險的。
單揚準備往上爬的時候,他嘴裡之前提到過的那羣喪屍真的遊蕩了過來,他隨手開了兩槍,解決掉了一隻扒着的腿就要咬的喪屍。由於是近距離開槍,霰彈爆開的時候他沒來得及收腳,散發着惡臭的血肉和腦漿濺了他一褲管,直讓他爬上直升機後連聲抱怨了好久。
直升機上,陸櫻向衆人簡單的說明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驅逐劑的用途,得到的反應不一。
方聞嘖嘖稱奇,比其他幾個貪狼衆早一步知道的單揚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周自立認真的駕駛者直升機恍若未聞,唯有身爲隊長的秦雄說了一句。
“緊要關頭也許可以用來保命。”他沒有問陸櫻瓶子裡的東西是從何而來,僅僅只是諱莫如深的看了陸櫻一眼。
要說貪狼衆面對喪屍驅逐劑的心理其實都差不多,這一瓶子東西就是真有用,用途也不大。他們常年做的都是九死一生的活,當真不稀罕這丁點保命的玩意兒,有用這東西的時間倒還不如在最後的時刻好好抽上一根菸!
之後陸櫻去街心公園裡拿藥囊也十分順利,那一帶就是個中空地帶,人煙更少。不過再往前一段,到了農貿市場那邊情況就不同了,原本貪狼的幾人還打算趁着陸櫻和江誠去拿東西的這段時間到農貿市場搜刮點吃的,直升機剛往那邊湊,秦雄就立刻叫停了。那邊平日裡的人頭數量就不少,而正因爲那邊吃的用的都多,市司發佈消息後不久,就有不少人想到屯糧這一遭。那會兒首批被感染的人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於是那地方眼下的情況你可以想象了……
因爲有過一次上下直升機的經驗,這一次陸櫻他們上下的時間縮短了很多。陸櫻剛爬上直升機,就聽仰靠在機位上的單揚不無埋怨的說:
“有生之年我是見過喪屍了,可怎麼就沒有電影裡那中緊張的感覺呢?”他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用一種恍然的口吻說,“我知道了,主要還是因爲我們沒有正面碰上過那種成羣成羣蜂擁過來的喪屍。”
坐在前面的秦雄扭過頭冷冷覷了他一眼,說:“你那麼想體驗緊張感的話,我可以讓老三把直升機開回那個農貿市場,再把你踹下去!”
方聞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般喪屍大片裡都會先表演上一段徒手撕喪屍,爲了能讓你有最真實的體驗,你的親密/愛人們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至於是暫時的還是長期的,那就得看你了。”
被兩個人先後潑冷水,單揚斜眼瞥看了一眼剛爬上飛機的兩人,扁扁嘴,不說話了。
機艙裡因爲單揚的閉嘴默了一會兒。
冷不丁的,方聞忽然開口道:“我感覺末日可能還沒有真正到來!所以趁着這段時間,我們趕緊把要做的、能做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