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昱擡頭,唐刀在空中打着轉,迅速朝着他的方向滑落過來,這是他近段時間以來見過最美的弧線了,那弧線中帶着青年的支持與信念,帶着對他絕強的信心。
驕陽燃着灼灼的光華,他的目光卻躲也不躲,目敢直日,屍王又怎樣?
唐刀在手,我敢一力戰之。
欲起先伏,陸昱屈膝,腳底發力,整個人騰躍而起,右臂探出,穩穩的接住了打旋而來的唐刀。
忽聽腦後風聲呼嘯,陸昱身在半空無處借力,腰部發力,艱難的轉了個半身,漆黑修長的刀身已擋在了面前。
“噶啦……”彷彿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在巨斧與陸昱之間隔了一塊厚實的冰壁。
冰壁很厚實,卻擋不住巨斧的狠力揮砸,一塊塊冰渣如同天女散花般濺射開來,反射着驕陽的耀目光輝,暴力的美感與絢爛的璀璨結合,竟是令人窒息的賞心悅目。
巨斧破開冰壁,攜萬千冰渣,一往直前之勢斬向陸昱。
“砰……”石斧與唐刀相擊,陸昱身處空中如同無根之萍,哪裡受得了屍王恐怖的力量,整個人像是炮彈發射般被重重貫下地面,摔入了粘稠的鮮血之中。
不遠處的倖存者們齊刷刷的又退開兩步,屍王那震撼的體型與巨斧,沒有人有絲毫與之戰鬥的慾望,更何況在他們心中陸昱只是個生人,他們在末世前早就養成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誰又會將生命拋棄去換那所謂的大義呢?
陸昱橫躺在冰冷的血污中,他倒是不在意衆人的反應,這在他看來很正常,無論是末世前的一年監獄生活,還是末世至今的種種經歷,他都看淡了人性,人性的真善美或許會讓他感動,會讓他熱淚盈眶,人性的醜陋卻只能讓他麻木,反正這個世界,永遠不缺惡人,這些獨善其身的普通倖存者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們只是爲自己的生命負責,僅此,而已。
他暫時沒有起身,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的身體是經過了無數屍核的滋養,和在場所有人比起來都算強大,但城牆的地面太過堅硬,就連屍王那恐怖的力量都不能傷其分毫,它的身體比之屍王手中的石斧如何?差之遠矣,此時胸口憋悶,氣血翻涌,一口逆血再也抑制不住,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腦子有些發懵,身體的全部痛感神經似乎都集中到了背部,那裡鑽心的疼,如果可以的話陸昱真想就這麼躺一會兒,舒緩一下疼痛。
可是他不能,屍王龐大的身軀已經到了面前,石斧揮舞在了空中,再不躲,就只有變爲一團肉醬的結果了。
呲溜一下,陸昱整個人平躺着滑動起來,身體迅速的穿過屍王兩腿之間的空隙,雖然背後的傷口與地面摩擦的更加疼痛起來,細胞活化天賦也只能讓傷口好的快些,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但疼又如何,陸昱從不是一個吃了虧忍氣吞聲的人,仇當現世報,報不了找機會也得報。
滑過屍王襠下,陸昱上身迅速彈起,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後,不等身子站穩,雙腿發力騰躍而起,唐刀自下而上,在屍王背部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屍王還未反應過來,陸昱已經一腳踹在它的腰部,一個漂亮的後空翻飄飄然的落在了遠處。
這一套動作說起來慢,其實就發生在一瞬間,陸昱長久以來培養而成的戰鬥意識使得他完成的圓潤自然,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隨意。
屍王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它沒有痛覺,一個轉眼陸昱就不在了眼前,緊接着身後的腐肉掉落下來一大塊,它才知道陸昱又做了什麼妖。
憤怒的一聲嘶吼,剛剛落地的巨斧又一次橫掃,以右腳爲圓心,整個身體旋轉一圈,它要將陸昱腰斬。巨斧不意外的落到了空處,陸昱早已站在了遠處,屍王能感覺到他眼底的一絲嘲弄,不由更加憤怒起來。
粗長而露着發黑的腐肉的雙腿大邁步的奔跑起來,石斧垂在地上拖動着,刺耳的摩擦聲不斷的鑽進陸昱的耳朵。
陸昱這次沒有再狼狽的疲於奔命,靜靜的持刀等待着屍王的到來,能傷到屍王的唐刀握在手裡,一戰又如何?他是沒有屍王強大,但他又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砰……”一聲巨大的撞擊悶聲響起,屍王龐大的身軀一個踉蹌,身體險些保持不住平衡。
就在它速度剛剛加起來,整個屍身撲向陸昱的時候,斜地裡竟突兀的飛來一塊巨大的冰疙瘩,冰疙瘩的體積比之石斧也不讓分毫,也不知是何人有此力量讓之騰空飛來。
屍王跟普通喪屍比起來算是機靈的,卻還是沒有躲過冰石的撞擊,恐怖的力量使它的身體微微停滯,那一抹熟悉的氣味彷彿就在身後。
沒錯,沈佳怡就在屍王身後,那一塊巨大的冰石也是她凝出來的,就在屍王憤怒時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陸昱身上時,她便悄悄的,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到了屍王身後。
至於冰天賦凝出的冰石爲何沒有被屍王身周的無形力場溶解,冰石上籠罩的一層薄薄的玄黃氣給出了答案,畢竟酒樽神秘而強大,出現不可理解之事也是衆人懂得太少而已。
屍王身體停滯,早已蓄勢待發的陸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整個人如同離弦的利箭射出,腳下幾個詭異的挪動,他就出現在了屍王的側面,雙手持刀橫掃,這一下灌注了他的全身力氣,若不是屍王身周天賦失效,陸昱還想加入金的銳利之氣。
唐刀鋒利,這一刀掃在了屍王的大腿上,刀身沒有阻礙的進入了其中,厚厚的腐肉不能阻擋絲毫,終於,那粗壯的腿骨碰上了唐刀,陸昱等的便是這一刻,猛地大喝一聲,胳膊上分爲線條的肌肉暴起,“咔嚓”一聲脆響,自然不會是唐刀出了問題,只見唐刀穿腿而過,陸昱藉着慣性身體迅速穿過屍王身旁,速度快的甚至出現了一點殘影。
陸昱站穩了身子,離得屍王並不算遠,至少石斧可以輕鬆的夠着。
至此,一股血泉迸射出來,屍王粗壯的大腿齊根而斷,森白的骨頭渣子反射着寒光,切口處光滑無比。
“啪嗒……”那根脫離了屍王身體的大腿掉在了地上,濺起兩排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