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者第十小隊前來支援……”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在混亂的戰場中這聲音只能在小範圍中傳播開來,但這聲音無疑給了很多已經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士兵以生的希望。
然而與所有人不同的,陸昱的心猛然沉了一下,有更多的能力者來支援是他很想看到的,可偏偏這來支援的是他在北平唯一有過交集的能力者小隊,且鬧得並不愉快。
你們這隊很閒麼?每天啥任務也不做了,就找需要支援的來做,陸昱心底暗自罵開了娘。
不過表面上他面色不改,只是手下動作越發低調起來,已經有些破爛的衣服後背對着衆人,看這架勢,接到消息的已經越來越多了,這裡他幫不幫忙都無所謂了。
他其實不怕見到王林等人,若是平常見到說不定會笑呵呵的打個招呼,因爲這些人只是認識他陸昱這個人,其他的一無所知,可以說這些人是在陸昱計劃範圍內的,不管再怎麼蹦噠,都在陸昱的接受範圍內,但此時不一樣,已經突如其來的蹦出個仇人趙拓,雖然趙拓超出他想像的強大,但若是要戰,他陸昱從來不慫,可他現如今別說戰了,都不能讓對方認出他來,這個人若是認出他來,他的計劃將全盤盡滅,趙拓與王林在陸昱眼裡最大的區別不在於實力,而是所處的階層。就算王林很強,強的超過趙拓,現如今他的眼界還是處於低等次的,趙拓那個圈子,他如今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攀上的。
這便是出生的不同,決定了人日後的眼界處在哪個階層。
但他一時也沒有退走的意思,這個時候他走的話更不合適,精兵營的士兵寧死不撤,目前爲止戰場上只有戰死的兵,還沒有出現一個逃兵,若是他此時離開,不但會被所有人看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反而會放在他身上,而他此時最需要的是減弱自己的存在感,這種高調奪人視線的事,他還是不做了。
撇開陸昱的心理活動不談,此時能力者第十小隊也加入了戰場,他們倒是沒有看見陸昱,一來陸昱儘可能的減弱存在感的行動成功,二來戰場上喪屍太多了,活着的喪屍還在進攻,死了的喪屍躺在地上毫無聲息,戰場上到處都是腦袋,有淌着膿的,帶着蛆的,更有缺了一半腦袋還在張牙舞爪的,還是那個字——亂。
如此亂的戰場,王林等人若是能在一眼中便看到陸昱,那纔是真的見了鬼了。
不過還真有一人,王林等人一眼便注意到了,便是包裹在層層喪屍中央此時最爲耀眼的趙拓,不是因爲別的,恰是因爲耀眼這兩個字,那一陣陣土地翻起騰起的灰浪,便如舞臺上最爲吸引人眼球的強光燈,將近萬人的戰役中,趙拓便如同戰場上的主將,縱橫披靡,莫有擋者,精兵營的士兵便如同襯托他的背景,更凸顯出他的強大。
“是他……”王林眼神一凝,腳步略遲疑了一下,似乎認識趙拓,來不及多想,他一馬當先進入了屍羣。
衆人還來不及多將目光放在能力者小隊身上,遠遠的又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能力者虎嘯戰隊前來支援……”這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僅聽聲音衆人覺得像是個面色威嚴的年邁者,待的那人到的近前,到達了衆人的視線內,很多士兵不由大失所望。
這人壓根和蒼老這個詞沾不上邊,一頭黑髮看起來油量,脖子上掛着條大粗金項鍊,按說這樣的裝扮一般是出現在一身肥肉笑起來如同彌勒佛般的胖子身上,可這人偏偏瘦的出奇,臉頰上邊兩個顴骨高高凸起,身上穿着件藍色衝鋒衣,眼睛也是顯得有些陰沉的三角眼,從遠處走來時兩隻眼睛低垂垂的,身後跟着三個人,卻也是個性鮮明的很。
營長斜眼撇了一下,很快便扭過頭來,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這四個人哪像是戰場上的人,路邊玩雜耍的也不過如此吧?
也不怪營長這般表現,實在是迎面來這四人太過讓人側目,領頭的聲音沙啞的那人暫且不提,他身後三人並排而行,左邊的戴個高高的三角帽子,黑色的三角帽子帽檐壓得低低的,月光自天上降下,帽檐下的陰影一直籠罩到那人嘴下,衆人只能隱約看到一個白嶄的下巴,反着月光,白的讓人有些發滲。
若就此也就罷了,偏偏這人套了件又寬又肥的黑色大外套,將他幾乎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黑色中,唯有右邊袖子裡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掌,握了把黑色大鐮刀,鐮刀尖頭上血淋淋的,也不知是真的血還是鐮刀頭本就是紅色的。
若只是這些,說不得這人像是個西方世界裡的死神,陰森的感覺在夜裡瀰漫,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營長也不會翻個白眼撇撇嘴。
爲何沒有營造出這樣的感覺?一切都是因爲那一雙一米多長的大長腿,這人竟是個籮筐腿,走起來一瘸一拐,手中的鐮刀也不像神話中那般一走一頓,看起來很有氣勢,而是如同老太太手中的柺杖一般,大部分時候用來支撐身體所用。
且就這身打扮,哪裡來什麼陰森感?倒像是個活脫脫的喜劇片,讓很多人忍俊不禁。
而剩下那兩人就更加明顯了,營長甚至都沒仔細看這兩人,簡單瞅見其中一人臉頰兩邊紅彤彤的,一看便是故意塗上去的,另一人也不知是不是這人的孿生兄弟,頭上高高的綁了個沖天麻花辮,腳底踩着雙綠色高蹺板,臉上與另一人一樣,臉頰兩邊塗着不知什麼顏料,唯一不同的便是顏色,他的看起來更爲滲人,卻是與紅配起來最爲惡俗的大綠色。
爲何說兩人像是孿生兄弟呢?就因爲走路姿勢,兩雙高蹺板似乎都運作熟練,兩人也不知怎麼想的,好好的大官道不走,高蹺板一蹦一跳的在泥地裡一腳深一腳淺的邁動,嘴中似乎也沒閒着,遠遠的營長便能聽到兩人偶爾傳來的愉快呼嘯聲,似乎是兩人在交談,聊到了高興處發出的。
若不是這裡羣屍還在狂涌而來,營長在路邊見到這四人說不得要駐足看上一會兒,看的高興了更說不得要打賞點吃的,他生平最愛看這些西里古怪的東西,末世前常常坐車跨越城市去看馬戲團表演。
可他此時卻一點都沒有末世前的那種心境,只有種荒唐的感覺,這是哪?戰場啊,他們在幹什麼?浴血搏殺啊,這四人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來搞笑的吧。
不過在營長沒看到的方位,王林等人臉上卻是一陣鉅變,這四人放在整個北平並不出名,沒有市長出名,沒有部隊裡某個領導出名,可唯有一種人裡他們很出名,便是能力者圈子裡。
所以營長不認識這四人,看趙拓估計也不認識,因爲趙拓雖然是能力者,卻幾乎沒有在這個圈子裡走動過,陸昱更不必說,本就是個外來戶,到現在在北平將近三個月,卻連能力者徽章都是剛辦的,場上只有能力者第十小隊變了臉色,其中那個女性的水天賦能力者尤其嚴重。
這四人出名在哪裡?一來這四人外表太過亮眼,走到哪裡都是衆多的目光焦點,這當然會讓人出名,卻不會讓人變了臉色,更不會讓王林這個在北平並不是泯然衆人矣的一隊之長變了臉,能讓人心生畏懼的人,必定有讓人值得害怕的地方,而這四人的這份讓人聞之變色的,正是一點一點用血揮灑出的戰績。
北平有四怪人,寧讓喪屍嗜血,不讓怪人記惦,這是北平城裡很多能力者傳散開來的話語,原本有人不信,偏偏要去挑個山頭,後來這些人幾乎都沒了消息,再後來這句話傳的越來越玄,久而久之,這四人真成了某種禁忌似的,讓人聞之色變。
話說一開始這四人也就是默默無名一小能力者小隊,四人都有怪癖,那拿鐮刀的男人總覺得自己很恐怖,也一直在模仿死神,偏偏兩條腿不爭氣,左腿長右腿短,走起來總是一瘸一拐,後來開始訂做鞋,右腳跟部總得高出一截,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很有神秘感,如今他最跟別人說的,就是他搞笑,聽到這樣的話語,他總得發次脾氣,僅看他鐮刀上的血紅,那不是鐮刀最原本的顏色,而是日久不擦,鮮血幹了又溼,溼了又幹,如今擦也擦不乾淨了,便成了血紅色。
他旁邊的那一對孿生兄弟,他們的怪癖就不能說是培養成得了,他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一對兩兄弟,腦子都不好使,也沒生什麼病,先天發育不健全,腦子也不知道是缺了根筋還是怎麼回事,從十歲起就是這個樣子,渾渾噩噩的活了半個輩子,家裡是農村的,這病也沒瞧過,家裡人嫌麻煩,爹媽就把他們送到了雜技團,這兩人別看腦子不好使,智力只有小孩子的水平,學起這種技巧來卻是天賦極好的,幾年下來就能挑了大梁,雜技團的團長只當自己撿到了寶,樂呵呵的用這兩兄弟賺錢,這兩兄弟便也沒有餓死街頭,活到了末世爆發以前,一直到現在,團長都死了,他們還活的好好的。